他耳邊迴響著那三個字。

四殿下……

他清楚的聽見了開槍的人叫他四殿下。

霍景尊整個人因慣性往後退，肩頭中彈的地方鮮血迸射，他低頭看著，竟然感覺不到疼。

顧浪震驚的盯著他身上的血，來不及開口，手下再一次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子彈毫無偏差的射入霍景尊的右腿！

男人這下連悶哼都沒有了，右腿因劇痛而彎曲，霍景尊單膝跪下去，一時沒有動彈，只是怔怔地盯著地上的血。

四殿下……

誰是四殿下？

霍景尊微微瞇起眼睛，想要勾起嘴角，卻發現早已僵硬的不成樣子。

顧浪驚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朝他衝過去，卻被衝過來的手下一把拽住胳膊，著急地喊道，“四殿下，危險，他是霍景尊！”

霍景尊驀地擡起頭，他雙眸猩紅，肩頭中彈的血更襯得他俊臉冷酷。

其餘的手下衝進來，手裡的槍全都對準了男人，四面八方的將他包圍起來——

霍景尊單膝跪在地上，被十幾把槍口指著，他毫不畏懼，沒有動一下，只是藍眸緊盯著顧浪，每一個字都是從喉間擠出來的，沙啞到撕碎，“你……是C國人？”

顧浪垂眸，對上他的眸子，看著他的臉。

他昨天下午還問他要不要跟他一起走，而他說，我肯定跟你走啊。

不跟你走，我跟誰走？

這些年跟著你，已經是我的習慣了，我改不掉了。

顧浪喉間哽咽，他背脊僵直到無法動彈，沒有再騙他，一個字在喉嚨裡滾了千萬次，最終帶著殘忍的血色音調，“是，我是C國人。”

霍景尊忽然感覺到中彈的地方開始疼了。

他薄情的脣輕動，望著他黑曜的眸，“你是C國四殿下，顧燕席？”

“是，”顧浪直視著他，一字一字，“我是顧燕席。”

“顧燕行，是你哥哥？”

“是。”

“你跟我認識，是早就策劃好的？”

“是。”

“當年我中彈的事，你參與了？”

“是。”

“這些年，你一直在騙我？”

“是。”

霍景尊雙手握緊到指骨青白，他咬緊牙關，霍然站起身——

手下立即緊張，槍口移動齊刷刷對準他的太陽穴。

男人站的筆直，沒有因爲受傷而受影響，鮮紅的血從他肩頭與右腿的傷口流出來，染紅了地面。

倉庫內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霍景尊始終盯著顧浪，眼神，不，沒有眼神，他只是這麼看著他，彷彿只是在看當年那個雨巷裡被他救下的少年。

那個對他說我們能做朋友嗎的少年。

那個陪了他十年，在他眼裡勝過親人的少年——

他是顧燕席。

是C國派來他身邊的間諜。

他親耳聽見他說是。

霍景尊想要騙自己，其實在法國的時候葉赫已經查出來了一部分，可他沒有看，他扔了那個U盤，他告訴自己不要相信。

可現實逼著他不得不信。

彷彿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他不得不跪下。

霍景尊緩緩擡起染血的手，繞到背後，抽出了腰後的手槍。

手下喝止道，“放下你的手！”

霍景尊置若罔聞，他將槍上膛，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被放慢的鏡頭，他舉起手裡的槍，豎直對準上方，食指扣動扳機，連續放完所有子彈——

砰砰砰砰砰砰！

空槍被丟在顧浪腳下。

男人顫抖而清晰的嗓音響徹整個倉庫，如同踩在刀尖上行走，鮮血淋漓，“你我兄弟，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