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華揚未予置否，不止一次聽人說未陷落的都市。在這個世界既然有未被破壞的城市。城市裡的倖存者怎麼不出來殺光變異獸和喪屍？

“我猜你是！”老狗的雙眼中閃過得色：“你不要否認也不要解釋，解釋就是在掩飾。”自作聰明的老狗接著說：“你們在甜水村出現(xiàn)，是不是在偵查甜水村，想以這個地方爲試點，收集喪屍的數(shù)據(jù)，測試變異獸的強度。”

華揚懶得解釋，反正就是解釋了，對方也以爲自己是在掩飾，直接把頭一點說：“是的，我正在蒐集喪屍數(shù)據(jù)，測試變異獸的強度。”說罷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我還在蒐集髓石，同時組建進化者大隊，如果你手中有髓石，不管是活性的還是死性的都可以出售給我，我可以給你糧食、武器。”

華揚說的半真半假，反倒更容易取信他人，老狗古井不波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能給我一張未陷落的城市居住證嗎？”

“不能！”華揚冷然的搖頭，扛著陸南轉(zhuǎn)身要走。

老狗沒了冷靜，出聲說：“等等！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居住證。”

“未陷落城市很好嗎？”華揚嘴角閃過冰冷：“我要在荒原上新建一個家，記住不是聚集地，而是家！”

老狗神情複雜，樹叢的陰影裡又冒出一張臉，大臉上長滿鬍子，王光明神情複雜的看著華揚說：“你憑什麼在荒原上新建一個家！就憑那九百娃娃兵，還是你們?nèi)齻€進化者？”

面對王光明的質(zhì)疑，華揚拍了拍肩膀上的陸南：“不是三個進化者，而是四個。依託山泉谷會越來越強，而且我也能源源不斷的弄到武器和食物，在這個物資匱乏的荒原上，我會建立起進化者大隊，建立一個屬於倖存者的家！”

華揚雙目放光，身上升騰起無窮無盡的野心，繼續(xù)對老狗和王光明說：“山泉谷內(nèi)有足夠的糧食和土地，倖存者會越來越多，進化者也會越來越多，我一點點的清繳周圍的喪屍與變異獸，復墾農(nóng)耕，而後恢復工業(yè)，喪屍與變異獸終究會被我消滅，那時荒原就是我的家。”

被華揚的野心感染，老狗的心莫名的跳快三分。王光明更是熱血沸騰，挺著胸膛對華揚說：“我的命是你救得，我服你。要是你不嫌棄，讓我做個馬前卒！”說著還獻計：“整個山泉谷內(nèi)老弱婦孺太多，想要打下甜水村，需要多發(fā)展青壯。在甜水村南面三百里的地方，有個大型的聚集地正在鬧內(nèi)訌，我們可以去那裡吸收青壯。”

“甜水村南三百里。”華揚看著王光明問：“聚集地叫什麼名字？”

“那是個十萬餘人的聚集地，因爲聚集地旁有條來河，所以聚集地的名字叫來河！”王光明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鄒巴巴的小本：“這是我周圍倖存者營地的情報，來河聚集地的首領(lǐng)鄒小強現(xiàn)在重傷昏迷，手下八大金剛爭權(quán)奪利。派系林立，殺伐不斷。把好好的一個聚集地弄得烏煙瘴氣，人心惶惶。只要你能打開一條通路，保證食物充足，他們肯定願意跟來山泉谷。”

華揚接過小本，對王光明和老狗說：“先睡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說罷轉(zhuǎn)身而去，後背上汗淋淋的，自以爲天衣無縫的防禦體系，居然千瘡百孔。老狗和王光明如閒逛般摸了進來。聽老狗的言談，他認識陸和平和龍望天，看來有必要去找他們兩個問問。

“你是什麼意思？”望著華揚遠去的背影，老狗低聲的說：“來河聚集地是一塊硬骨頭，你讓他去碰，會頭破血流的！”

王光明挺直了腰桿，臉上全無獻媚：“不讓他去啃難啃的骨頭，怎麼能逼出他的底牌。”說著王光明長嘆一聲：“我累了，真累了！不想再顛沛流離，不想去尋找自由。山泉谷是個非常理想的聚集地，如果他不能守護這裡的安寧，那我?guī)退亍！?

老狗眼睛緩緩瞇起，深深嗅了嗅鼻子，空氣彷彿又飄蕩著濃郁的血腥，老狗伸出舌頭舔弄嘴脣，而後重重的點頭。

“這小子怎麼了？”陸和平焦急的看著陸南，伸手摸著他的額頭，不由發(fā)出一聲驚呼：“怎麼這麼燙！”伸手去拽龍望天：“老梆子，幫我瞅瞅我孫子怎麼了？”

華揚在一旁解釋說：“沒事的！他吸收了活性髓石，體內(nèi)的異能覺醒。明天醒來後是進化者。”龍望天檢查一番後，衝著陸和平點頭示意陸南無恙。

見自己的孫子沒事，陸和平才把心放回肚腹中，看著華揚問：“大篷車裡是不是有個叫老狗的？”看著華揚點頭，陸和平繼續(xù)說：“這個人可不簡單，他是短刀門的掌門，西南武術(shù)界的大豪，也是最早覺醒異能的進化者。”

華揚疑惑：“如此聲名顯赫，怎甘願屈居人下？”

“不清楚，傳聞王光明對他有救命之恩。”陸和平問華揚：“哨兵們看到他二人潛進山泉谷，你見到了沒？”

華揚無語：“你們能發(fā)現(xiàn)，爲什麼不阻止？”

“就這羣娃娃兵，怎麼跟兩個倖存者叫板！”陸和平一臉無奈：“華安和莉安不參與巡城，普通人面對進化者是送死！”

華揚也明白陸和平的苦處，對他說：“老狗和王光明都已經(jīng)離開。”說著從腰間拿出那個口袋，從裡面挑選出發(fā)軟的髓石，一股腦交給陸和平說：“這是能讓人進化的髓石，你先收好，然後讓大家觸碰，只要能夠引起髓石的共鳴，就能吸收成爲進化者。”

“進化的鑰匙！”陸和平眼中閃過凝重，把髓石都抱在懷裡，看著華揚問：“你就對我這麼放心？不怕我?guī)|西逃了？”

華揚搖頭：“遺忘村缺糧多日，沒餓死一個人，是你在維持秩序，你的親孫子沒多吃一口，而是在一線搜尋糧食。山泉谷前面對巨大的變異蚯蚓，是你站出來頂起保家衛(wèi)國的天職。娃娃兵首次拉練，又是你的孫子衝第一線。”華揚說著動情：“我相信你，因爲你有著一顆方方正正的心，如果沒有你，整個遺忘村早就被世界遺忘。”

堅強而倔強的老人，昂首挺胸挺直脊樑，聽到華揚評價後，一直未曾流過眼淚的眼睛緩緩晶瑩。

陸和平是個老派軍人，他有鋼鐵般的雄心，被手下背叛他毫不在意，被青壯遺棄他沒有氣餒，明知會死麪對變異蚯蚓時，他古井不波。現(xiàn)在古井不波的心，卻如爐子上的沸水呼嘯轟鳴，陸和平也露出感性的一面。

“我知道你把山泉谷當成是包袱，一直想脫下交給我！”陸和平定了定神，望著華揚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是野鶴，想浪跡天涯，你的心不在我們這。但我不想你走，這個世界能點亮別人的火源本就不多，你走了，天會更黑！”說著陸和平動情：“把心留下好嗎？”

華揚吸著鼻子，不知道爲什麼鼻頭居然酸澀，老奸巨猾的老傢伙總是這麼會煽情，老子都快被他說哭了！華揚咬著牙，噙住眼角中的晶瑩，狠狠吸了兩口氣，從懷裡拿出王光明的小本子：“這是山泉谷周圍聚集地的情況，你們連夜研究制定作戰(zhàn)計劃，我的目標是來河聚集地！”說著轉(zhuǎn)身就走，顫抖的尾音和凌亂的腳步把華揚的心境全部出賣。

躲在自己的帳篷裡，華揚捲起棉被，把手塞進包裹中恨恨的說：“誰也不能阻止老子回家。”就感覺手心一熱，腦海裡冒出一團墨綠色字跡，任務(wù)完成度28000/50000。

娃娃兵第一次拉練，獵殺了近千喪屍，扣掉活性髓石，還剩下775顆死性的髓石，恰好把任務(wù)完成度推到28000。

“你真不打算留下嗎？”奧普低聲問華揚：“這裡的人比你父母更需要你。”

華揚閉緊眼睛，任由滾燙滑落，低聲自語：“我從來沒想過要當大英雄，也沒想過能給誰一個未來，我只是個小人物，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也怕死，我也懶。每次咬著牙，閉上眼，衝在最前面，其實我的心也驚，腿也顫。我爲什麼這樣做，就是因爲回家，我想回家！”

小人物的悲哀就是這樣，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因錯誤的目的，一不小心成爲大人物，這種錯位的苦痛讓人無語而又無奈。

奧普沉默，華揚沉默，整個帳篷內(nèi)空氣寂靜而沉默，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很多事情無法分個對錯，也許現(xiàn)在感覺是對的選擇，多少年後會覺得錯的離譜。人生沒有後悔藥，既然選了就要吞嚥下因衝動而釀的結(jié)果，不管是甜蜜的還是酸澀的，哪怕是苦臭味道的。

奧普期望華揚能留下來，給這個絕望的世界多一些希望。但他也明白，華揚的心不在這裡，註定是要開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quán)利，也有承擔選擇後果的義務(wù)。他怎麼選，他怎麼受，別人操控不得。

沉默還在營帳內(nèi)繼續(xù)，牀上的華揚翻來覆去，明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爲什麼開始爲這世界的人擔憂，睜開眼睛，出神的看著營帳頂部，老舊的帳篷頂上有著一道細縫，浩瀚蒼穹上一顆顆星辰一閃閃的眨著眼睛，像一雙雙眼睛，看著千萬光年外的世界，對與它們來說，這裡也是另個世界。

呼！華揚長出口氣，心中打定主意，低聲說：“我還是要回家！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建設(shè)好山泉谷。”說罷念頭通達，酣然入睡。

奧普沉寂半晌後才悠悠的說：“也許你是對的，但誰是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