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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我死了你會爲我流淚嗎

253我死了,你會爲我流淚嗎?

她沒有吃早飯,當阿姨上來請她吃飯的時候,發現她在臥室裡沒有出來,阿姨沒有驚動她,只是不斷地上來瞧她起來了沒有。

林可兒沒有睡多大一會兒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著,無法預知的未來讓她有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惶恐感,秦紹鋒的一夜未歸,讓她的心裡極度恐慌。

她覺得,他昨晚一定和於青瑤在一起。

一想到於青瑤大腹便便,他攙扶著她走路的樣子,想著他對她的體貼和溫柔,她的心裡就空前地難受起來,象有無數只蛀蟲在咬齧她的心。

沒有手機,不知道什麼時間了,她慢慢起來,走出去看牆上的掛鐘,原來已經十點過了。

林可兒沒有一點精神,也不想打扮,打扮給誰看呢。又沒有外人來,連秦紹鋒都不回來。

她懨懨地躺在沙發上,阿姨上來了,問她要不要現在吃飯,她搖搖頭,阿姨說:“那我現在煮午飯吧,要不我還是給你熬點粥。”

林可兒說:“我不吃。”

阿姨於是又勸了好一會兒,林可兒不再說什麼,不說要吃,也不說不吃,阿姨便當她同意了,下去給她熬粥。

粥熬好了,阿姨上來請吃飯,林可兒沒有動,仍然懶懶地搖搖頭,表示不吃,阿姨勸她多少吃點,她仍然不動,也不說話。

從阿姨到這裡來以後,林可兒對她一直很客氣,還沒有象今天這麼冷淡過,不過阿姨理解林可兒現在的心情,也不以爲意,說:“你不舒服,我給你端上來吧。”

林可兒沒有表示。阿姨於是給她把飯菜端上來,她了無生氣地躺著,阿姨說:“你多少吃一點,這樣餓著對身子不好,本來就病了,不吃東西身體更虧,我熬的粥里加了點青菜葉子,你喝點吧。”

阿姨不知道她懷上孩子這件事,陳醫生不會說,秦紹鋒和林可兒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所以阿姨只以爲她生病了。

林可兒微微搖了搖頭,仍然沒有動一動。

阿姨嘆口氣,說:“我放在這裡,你趁熱多少吃一點,我一會兒來收碗。”

看見林可兒仍然不說不動,阿姨搖搖頭,又嘆了一聲,下樓去了。

林可兒躺了好一會兒,想著阿姨一會兒上來又要絮絮叨叨地勸她,她便起身進臥室躺著去了。

阿姨上來看見飯菜完全沒有動,林可兒又不在客廳裡,敲敲臥室門,問:“林小姐,你真的不吃一點嗎。”

她是想看看林可兒在房間裡做什麼,但又不好開門看,所以敲門試探。

林可兒低聲應了一聲:“不吃,你端走吧,我睡會兒。”

阿姨沒辦法,只好把飯菜端走了。

下午,阿姨不時上來看一看,看見臥室門一直關著,她敲門問林可兒要不要吃點什麼,她給她做,林可兒總是回答:“不吃。”

下班時間到了,秦紹鋒沒有回來,林可兒也仍然沒有出來吃飯。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秦紹鋒還是沒有回來。

這一個夜晚,林可兒通宵未眠。

白天又來了,今天的天氣不錯,早早的就有一輪紅日掛在天空,不過冷冷的,沒有什麼溫度。

冬天早起的太陽總是沒有溫度。

林可兒又是一天沒有進食,阿姨擔心起來,可是不管她怎麼勸,林可兒都既不說話,也不動一動。

阿姨不斷嘆氣,想著,如果秦紹鋒今天還不回來,明天一定要給他打個電話說說林可兒的情況,照這樣下去,她會餓死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秦紹鋒仍然沒有回來,這已經是他離開家的第三天了。

林可兒靜靜地躺在牀上,沒有開空調,心裡太冷,她想讓自己再冷一點,能凍僵最好,能將思維都凍住更好,那她就什麼都不用管,什麼也不用想了。

她的心已經不只是傷了,碎了,而是已經死了。

她深愛的人不回來看她,不聽她的解釋,不管她的死活,他真的不要她了。

沒有他的愛,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愛情是個害人的東西,在你不懂愛的時候,它無論如何都傷害不到你,當你愛了以後,才能深刻地體會到愛情的味道,它包含了酸甜苦辣麻五味,它有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它豐富多彩,讓人如癡如醉,它象大麻,讓人飄飄欲仙。它可以象冬陽溫暖你的心,也可以象冰霜雪雨,一剎那間讓你冷徹心扉。

她愛過,恨過,傷過,痛過,哭過,笑過,現在,在愛的路上,她走得太累太乏,她不想再愛下去了,不想再這麼累這麼傷了,她想睡過去,永遠地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她想要遠離這個世界,遠離這樣的愛和痛。

一個人對於生和死的選擇,往往都在一念之間,當林可兒的思維鑽進了一條死衚衕的時候,她就出不來了。

有一個又象從地底下,又象從虛空中發出來的聲音在她的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迴響:

“來吧。到這裡來。他不要你了,那個世界已經把你遺棄了。你還留在那裡有什麼用。來吧。到這裡來,這裡沒有痛苦,沒有憂傷,沒有愛,也沒有恨,這裡是極樂世界,在這裡你會得到永遠的快樂。”

是的,沒有了秦紹鋒的愛,她就沒有了整個世界。

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牽引著她,她爬了起來,去洗了臉,慢慢地梳好了頭,找了一件最漂亮的衣服穿上。

她對穿的不是特別講究,但因爲秦紹鋒說,她穿這件衣服最漂亮,所以她便認爲這件最漂亮了。

然後,她坐在化妝鏡前開始化妝。

描了彎彎的眉,打了淺淺的胭脂,塗了淡淡的口紅,她化妝化得很慢,也非常仔細,還特別打了眼影,描了脣線,她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打扮過自己。

要走,也要走得漂漂亮亮的。

然後她走進書房,打開電腦,把她和剛子的聊天記錄全部刪了,並把剛子從她的好友名單裡徹底刪除,又把私密空間裡的日記調出來,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她原來以爲,看這些日記的時候她會哭,但她沒有,只覺得心有如被撕裂了一般地痛。

最後,她又寫了一篇日記:

“當愛已成往事,我找不到前進的路,我一直靜靜守候,想要等你回頭。你的背影越走越遠,我再也追趕不上你的腳步。我的思緒很亂,想走又想留。留下已是幻夢,我走後是不是反而能夠擁有。

“也許是我不夠漂亮,吸引不了你長久的注意。也許是我不夠完美,才留不住你偉岸的身軀……”

寫到這裡,她停了下來,覺得還有千言萬語,卻又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停了好一會兒,她又噠噠噠地敲起來:

“也許我們的愛原本就是一場迷夢,到頭來纔會萬事成空。也許誓言原本就很虛幻,才讓脆弱的愛情有始無終。天長地久爲什麼總是奢望,海枯石爛爲什麼是過往的風。千里共嬋娟是不是詩人的幻想,所以凡夫俗子的愛才會來去匆匆。

“我走了。親愛的。我好想知道,我走後,你會爲我流淚嗎。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變得漂漂亮亮的,讓你再愛上我,讓你能夠愛我一輩子。讓你再也不能對我變心。

“親愛的鋒。永別了。吻你。最後一次,深深吻你。”

寫完了,她看著這些雜亂無章的語句,想要好好整理一下,修改得通順一點,但不知道從何改起,這些文字就像她腦海裡的思緒一般,亂,卻又無從整理。

看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沒有改動,原樣保存了。

然後她關了電腦,走進客廳,拿出果盤裡的水果刀,沒有一點猶豫,向手腕上劃了下去。

這時候,她的腦袋裡完全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想,東子,乾媽,馮衣香,方小藝……所有的人都被她遺忘了,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秦紹鋒,我死了,你會爲我流淚嗎。

紹鋒。親愛的。我真的要死了。

我死了,你會爲我流淚嗎。

會嗎。

會嗎。

手腕在流血,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痛,她讓手自然下垂著,慢慢走到沙發上。

站了一會兒,她的眼睛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天空很蒼白,就像她蒼白的心情,冬天的天空總是蒼白的。

看了一會兒,林可兒坐在了沙發上,然後慢慢躺了下去。

她躺在那裡,手垂在沙發邊,眼睛看著天花板,意識很空洞,眼神也很空洞。

血液從手腕上流下來,一滴,一滴,又一滴……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睛漸漸睜不起了。

她覺得很累,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這時肚子有一點隱隱作痛,她想起了肚子裡的孩子,混沌地想著,孩子,你錯了,你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爲你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

不是,是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帶你來,媽媽錯了,就讓媽媽贖罪,讓媽媽帶你離開。

孩子。媽媽會陪你一起走。

沙發下面已經積了一大攤血,開始向外流,蜿蜿蜒蜒,如一條紅色的蚯蚓在緩慢地爬。

林可兒最後的一點意識完全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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