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雖然在政治上的權利勝一籌,不過這些年封爵爲了拉攏交好相關官員,耗費不少,財力只抵得君家三分之二。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兩家真的鬥起來,誰吃虧還不一定。
“萬事要給別人留有餘地,現(xiàn)在封家剛剛遇到大劫,你又要退婚,會讓兩家徹底成爲仇人。”
“既然退婚已成定局,就應該當機立斷。”
君夫人搖頭,“先是單方面把婚期推遲,現(xiàn)在又奪掉封爵的審批權,甚至直接拒婚……任誰看來,都做得過分。”
過分嗎?
君越臉上冷冷的,“若是他沒有做過那些不正當交易,有誰能抓得到把柄?”
“即使抓到了,也不該這樣對付人家,從大局考慮。”
君夫人沉沉嘆氣,她的兒子是自己處理公司事務久了,不喜歡拖泥帶水,才這樣決斷。
然而這種行爲方式,在政治界是根本行不通的,尤其是在法國。
“我等不到那麼久。”
他來到法國已經三天了,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趕緊解決掉法國的麻煩,回到滬城。
韶光這幾天的心情一定很壞,他得回去陪她。
君夫人聽到這裡,漂亮的眉毛微擰,“什麼意思?”
“等事情平息之後,我會盡快回滬城。”
“君越……”君夫人想起了什麼,眸光探索著看向他,“我看你這次回來,竟是把退婚當成主要目的,爲什麼?”
之前的一切準備都是爲了削減封家勢力,這樣一來君家就不必聯(lián)姻……看上去,他似乎很不想娶封家小姐。
他乾巴巴地說,“討厭政治婚姻。”
“是嗎?但是你之前,並沒有如此反感,是在滬城經歷了什麼?”
君越聽到這裡,神色已經警覺,關於韶光的事情他一直向父母保密的。若是讓他們知道,他爲了她退掉封家婚事,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受傷的一定是她。
“之前沒有醒悟,現(xiàn)在突然覺悟了。”
“君越,政治婚姻沒有壞處,我們替你物色到的妻子,必然是大家閨秀,不會辱沒了你。”
“現(xiàn)在事情已經解決了
,不必再提政治婚姻。”君越語氣嚴肅,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君夫人見狀,也沒再多說。
君越在古堡裡吃過午飯,就帶著何木子出去了。
自巨大的莊園裡驅車出來,一直往平坦的大道上開,差不多二十分鐘,他們來到一處貴族墓園。
打掃得非常乾淨,墓碑陳設也如同一個個的小宮殿一樣,每座墓碑邊上都有知名的女神雕像。
這裡安葬的,幾乎都是於知名人士,甚至是一些於國家而言有重要貢獻的人。
他奶奶的墓地,就在此地。
當然,奶奶的遺體並沒有找到,這裡是一座衣冠冢,也是他唯一可以與奶奶說話的地方。
然而走近,他腳步微頓一下,有人在這裡祭奠。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蕾絲長裙的女孩子,虔誠地跪在這裡,雙眸微閉,雙手合十。
她嘴裡輕輕說著什麼,走得近了,才依晰聽得清楚。
“奶奶,嫣嫣又來看你了,你最近還好嗎?”
“奶奶,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君越取消了我們的婚禮,我努力過……可惜並沒有結果。他彷彿是下定決心了,我雖然遺憾,卻沒有辦法……”
“奶奶,這門婚事是你爲我們定下來的,現(xiàn)在取消了,我覺得應該來告訴你……請你不要責怪君越,如果我和他之間真的沒有緣分,也是強求不來的……”
正是封家小姐,封景嫣。
說到這裡,她低身,在墓碑上用額頭輕叩了一下。
“奶奶,最近我家裡也出了些事情,可能要過段時間再來看你,請你不要怪罪……”
她又站起來,衝著墓碑恭敬地鞠躬,待轉身過來,纔看到君越。
有一丟丟的驚訝,不過又釋然地微笑了,畢竟君越回到滬城,總會來這裡的。
只是沒想到,“這麼巧?”
“嗯……”君越點頭,“你來多久了?”
“不知道,吃過早飯就來了,想多陪陪奶奶。”
兩個人其實是比較熟悉的關係,在滬城的時候她也陪他參加過多次宴會,而且彼此都瞭解對方會是自己未來的另一半
,不會有太多拘束……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應該只是她一個人這麼認爲。
君越從來沒有把她當成未來的妻子吧?
“你家裡的事情,我很抱歉。”
封景嫣揚著脣角,“你的確應該抱歉。”
他聳聳肩。
她又說,“不過是不對我、不是對我爸爸,他有現(xiàn)在的境地也是他自己做錯了事。你應該覺得抱歉的,是你的奶奶。這樁婚事由她定下來,而你卻三番兩次打破了約定。”
她眸光中帶著遺憾地,“奶奶在九泉之下會不會難過?”
是,這樁婚事是很早之前定下的,他第一次推翻,是帶著叛逆的心思,找離歌結婚。
後來離歌和奶奶出事,他才收回了心,決定繼續(xù)這與封景嫣的婚事,現(xiàn)在卻第二次打破了。
若是奶奶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傷心?
他的手指輕握成拳,眸光沉靜地看著墓碑上,奶奶的名字,心中如同被刀子劃過一道。
封景嫣曾經是這一輩裡,最得奶奶歡心的女孩。那個時候封家與君家還算交好,長輩們一致同意了這樁婚事。不僅郎才女貌,還能強強聯(lián)合,何樂而不爲?
可這個兩全其美的約定,終是被他打破了。
“我很抱歉,景嫣。”
封景嫣人高,身材也好,穿著及踝的蕾絲長裙,顯得清麗又奢華。
她面無表情地搖頭,看著他的眼睛裡,凝聚著某種說不清的情愫。
“不用覺得抱歉,你也認爲我們之間沒有緣分,不是嗎?”
沉默片刻,他終是覺得……斷掉所有念想纔是真正對她好,“的確。”
眸間快速掠過難堪,封景嫣苦笑了一下,“那麼、再會了。”
君越目送她離開,才緩緩走到奶奶的墓前,巨大的深色墓碑,莊嚴又肅穆。他跪下來,很奇怪,有時候他希望奶奶躺在裡面,有時候,他又不希望奶奶在裡。
手指輕輕撫過碑上的刻字,一個一個深陷的筆跡,他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在蔓延。
“奶奶,剛剛景嫣已經說過了,我再一次違背了我們的約定,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