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琉微一沉默，又道：“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全然知道我是誰，把我喚得清楚。可在以前，你即便是和我恩愛，或是夜裡做夢，也常常叫錯我的名字。你總是喚我‘小雨’‘詩雨’……”

秦詩雨一愣，差點跌倒。幸好寂扶著。她卻清晰地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似有似無地哧笑。那是寂在傳音入密，他說：“主人……她說的小雨，不會是你吧……”

她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燃起來了。卻仍不敢回頭罵人。

“萍兒，那是我第一次愛的人。忘記她，很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可我現在心裡只有你一個，從前我情不自禁叫她名字，讓你傷心了，是我不好。”高書恆溫聲說著，抱歉的語調傳來，讓秦詩雨也有點發怔。

萍水琉似是翻了個身，笑道：“我之前確實不開心，可那時候我和你也沒這麼貼心。現在都好了，便不提那些了。我聽聞舒國白虎青龍營是老皇帝的衛兵營，多是精兵良將，你此番出征，要萬事小心……”

接下來，就是一通長篇大論叮囑的話。

秦詩雨聽得頭皮發麻，昏沉欲睡，倒是高書恆，一句一應聲，似乎是把萍水琉所有的嘮叨全聽進去了。

秦詩雨心頭頓時晴空霹靂：我的媽呀，堂堂一代婇劍女俠，何時竟變得這般婆媽了……看來，這時間果然殘忍，太殘忍，太殘忍了……

她卻沒想到，這只是因爲自己處境尷尬，覺得殘忍。而人家小兩口恩恩愛愛，並不覺得這有多殘忍。說不定還很享受。

她轉念一想，心頭升起許多感慨。

當初，高書恆那般喜愛自己，現在卻也已變遷。那蕭漠寒呢。千帆過盡，歲月老去，他是否還在原地等她？

是不是，他也有了別人，聲聲念著的名字，早已改了音韻。

若是那樣，若是那樣……

若是那樣，她真的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想著想著，秦詩雨悲從中來，眼淚不能自抑地掉下來，噼噼啪啪砸了寂一手。他像被烙鐵燙到，輕輕鬆開了她，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哭出聲來。掌心的溫度漸趨平緩，再不是之前炙熱。

……

秦詩雨氣沖沖走在大街上，寂默不作聲跟在她後面。二人是等了好半天，高書恆和萍水琉出門了，他們方纔狼狽從樓裡出來。

走到一棵大柳樹下歇腳，秦詩雨咬牙切齒地瞪著寂，面上的紅暈尚未退去，她罵道：“你剛纔爲什麼把我扣那麼死？”

寂的耳根似乎有點紅，他囁嚅道：“我不把主人扣死點，恐怕你就撲騰一下摔櫃子裡，被人發現了。那女的武功不弱，我不一定打得過她。”

秦詩雨：“……”

“好，好，你很會狡辯。”秦詩雨兀自有火氣，卻又發泄不得，“好好好”好了半天，也沒好出個所以然，“好。你以後再膽敢對我半分無禮，或是嘲笑於我，我就立刻解僱你！是的，解僱解僱！”

寂：“？”

他還沒明白她說的“無禮”“嘲笑”是什麼，但見秦詩雨已經當先往城郊走去，他連忙跟了過去。

陌塵居，陌塵居。

她迫切需要知道他的消息，再等不得片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