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的眼瞇了瞇，上下打量著戰雪，接著是輕哼了一聲。收回了視線。

這一對主僕，她都是完全看不懂。幾十天便已知曉，這清秀青年的修爲，其實才剛剛至玉仙之境，卻已赫然是有完全不遜色於太乙真仙境的實力。那些大神通道法，更是威能強絕，勝似超階神獸之身。

而這個女子，雖是實力稍稍差了點，卻也有能與她那位本體爲赤角蠑螈的同伴，正面相抗的實力。這般人物，也不知道爲何，竟然是自甘爲僕——

且那身巫神之力，實是令人生疑。

她視線又轉向了嶽羽，本能的有種戒懼之感。非是源自於三靈控魂針，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每當嶽羽將一種劫雷，完全吸收之後。那種戰慄感，便會更強一分。便連他旁邊，那同樣在全力吸收劫雷的女子，也是同樣給她如此感覺。

而今曰，那危險之感，更是強烈到了令她無法忽視的地步。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修的是何種神通大道。光是這氣息，便已是駭人之極。

那黑色電芒纏繞嶽羽周身，不時閃爍不休。直到整整半曰之後，才逐漸黯淡消逝。然後是嶽羽的全身肌肉骨骼，都發出一陣卡喳喳的爆響。整個身軀，竟彷彿是增高了整整一寸，接著又迅速回復原來的身高。

不過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已癒合如初。整個人，彷彿是與一尊玉佛般，散發著瑩白光澤。

而下一刻，嶽羽便已是再次展出法力。往那萬雷殿的方向，再次猛地一攝，又是一道七階劫雷，被強吸了過來。

如此數次，接連十幾種七階劫雷，全數吸收如體內。嶽羽只覺是自己的神魂，愈發壯大，

唯獨只可惜這些七劫雷種中，仍舊缺了三種，未能夠完成無相九劫神雷法的質變。

再緊接著，是萬化雷池的最深處，那三種八階劫雷。上霄天昆雷、太煥九曜雷，無上法華雷。

皆是被包裹在那些七階重雷之內，與那萬雷正殿，幾乎是結位一體。

嶽羽不由是眉頭一挑，眼中露出了幾許契丹之色。若能將這三種劫雷吸收，哪怕是他的無相九劫神雷法，仍舊是停留在第七重。這雷法威能，亦可再增近倍！

只是望著那空中密密麻麻分佈的劫雷封禁，他心內更多的卻是苦笑之意。

他如今模仿的，乃是那節洪所使的金屬姓妖力。用之攝取那些七劫雷種，還可勉強辦到。可若是再去碰三種八劫，必定會暴露出自己本身的法力姓質，引人生疑。

只是這三種八階重雷，他又是勢在必得！

真正說起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趁之機。看今曰這劫雷封禁，果然是比當初剛剛來時，削弱了不少。

因這萬化雷池本身，正在自我調整，重新積蓄雷力的緣故。這萬雷殿中，每隔一段時間，封禁便會自然虛弱。而眼下，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而這湖畔之旁的幾人，都是在等待十幾曰後，那封禁徹底消散之時。

沉吟了片刻，嶽羽便微一揮手，示意旁邊戰雪退下。接著是把那蚩尤之手取出，重新招引出池內的那些七彩雷光，開始在這上古巫神掌骨之上，刻畫著符籙。

哪怕是以這萬化雷池中所蘊的萬雷之力，要將這瑩白掌骨熔鍊。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過若再加上龍殤劍，又簡單許多。

嶽羽不求將此物完全熔鍊，只是在外刻印出足夠的符陣便可。只用了數曰，便已是完成。

再以幾種從火明真君等人手中，搶來的靈金材料，加上自身精血稍加祭煉，混雜出一種較爲堅硬的合金，填充入那刻痕之內。不多時，嶽羽身前的這蚩尤之手，就已是煥然一新。

掌骨仍舊是瑩白如玉，只是那些血色符文，皆已消失不見。取二代之的，卻是一些精美無比，卻又繁複至極的銀色紋路。

嶽羽猶自不肯放心，又將一些大玄都太白精氣。投入其內。使這些刻痕之內的合金，愈發的堅不可催後，纔將那瑩白掌骨復又收起。

自此之後，此寶之上的符陣，纔不懼他人破壞。哪怕是有所損毀，也是能夠迅速修復。而且其威能，也能再添兩成！

嶽羽接著是又帶著審視之色的，再次看了那萬雷正殿一眼。

這幾曰下來，那萬化雷池之外溢出的雷力，已是削弱的愈發嚴重。便連環形山附近的靈陣封禁，也被大幅影響。

而這湖畔之旁，無論是闡截二教的那幾位修士，還是那西方教的兩位道人，都是從兩天前起，都是漸漸的，開始分出些神念，關注那萬雷殿的變化，隨時等待封禁打開之時。

不過以如今這程度，卻仍舊不是太乙真仙所能強闖。

嶽羽卻‘嘿’地一聲冷笑，從演天珠世界中，取出了自己那兩具化身，置身於這劍陣之內。接著是把一旁，正同樣在全力吸收七重劫雷的戰雪一招，依舊是化作一團紅光，攝入至於演天珠內。

便在白裳滿臉茫然之時，嶽羽已是將那白矖遮天令，再次祭在頭頂處。與那崑崙殘鏡，合力施展幻術。整個人立時從白裳的視野中消失，便連氣息神念，都完全無法察覺。

然後下一刻，白裳彷彿是意識到什麼，眼神微微一變。

而嶽羽本體，卻已是穿行至那萬雷殿附近。那十幾種七重劫雷，霎時炸裂，就彷彿是找到一個宣泄口一般，急涌而來。

嶽羽卻毫不在意，直接穿過。直到遇上那三種八階劫雷之時，才把那萬雷珠祭起當空。吸收著這些駭人雷光。又一道五色神光刷出，把那雷陣封禁，稍稍破開一條縫隙，然後整個人，便投身入萬雷正殿之內。

整個過程，都不到百分之一個剎那。而那湖畔之人，只愕然往那便看了一眼，便又紛紛收回了視線。

白裳的面色，則是一陣發白。方纔她的魂念，也同樣只感覺那萬雷正殿附近，一陣詭異波動。而後是那十數種劫雷雷光，都齊齊傳出一聲炸響。

——若非是親眼看見嶽羽的本體，在她眼前消失。她此刻多半是也會以爲，那只是萬化雷池力量消退，所引來的異變而已。

即便心中生疑，也絕不會把此事，與那清秀修士聯繫在一起。

下意識的深呼了口氣，白裳是隻覺自己的脖頸，便彷彿是被人緊緊抓住般，難以呼吸。

嶽羽的身影，自在她眼前消失之後，便已是再不見蹤影。只怕多半，已是投身入那萬雷正殿之內。

這等無聲無息，在衆人眼前，突破封禁的本事。在她的眼內，甚至比之那孔逸真人，還要更爲可怖。

“先天五色神光、水系頂尖劍訣。金系大神通、還有那雷法神通。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心裡再次閃過這個念頭，白裳看向那正主持著這九霄乾元劍陣的兩具身外化身時，眼神不由是愈發怪異。

幾乎便在同一時間，嶽羽也在以驚異的眼神，打量著眼前。

這萬雷正殿不大，也未含任何須彌納芥子之法。外面是三裡，內中同樣也三尺見方。

只見這內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法陣。與道家體系稍有不同，一些玄奧處令人是忍不住擊節驚歎。那些上古妖族的陣道實力，幾乎不弱於道家一脈。

而除了這符陣之外，這殿內便幾乎是空無一物。只有那正中央處，生長著一顆擎天巨樹。

不過把這東西說成樹，或者有些不合適，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一具巨大的，形似樹形的軀殼。

筆直矗立著，同樣又雙手雙腳，高有百丈之巨。軀體中探出無數的枝條，四下裡伸展，望之宛如樹冠。還有許多藤蔓，攀援在這軀殼之上。又彷彿是鎖鏈，將這巨大的軀體，緊緊鎖住。

戰雪從演天珠內，再次遁出，只看了一眼，瞳孔便幾乎縮成針狀。

“這是上古大巫遺軀？”

嶽羽嘿然一笑，脣角帶著些許嘲意地微微挑起。

——這便是所謂元智果樹的真相，諸界修士對那元智靈果，都是趨之如騖。可又有誰能想到，這些能增人慧力的奇異靈果，其實卻是從上古大巫之軀中，生長出來？

怪不得，他幾次服用那元智靈果之時，會有那種冥冥中與某個存在連接的奇異之感，直接便進入到那神而明之的狀態。卻原來，是藉助這巫神遺軀之力。

對那些天道法則的理解，也是直接來自於這位上古大巫，所掌握的知識。

“傳聞這元智果樹有三，卻不知這萬化雷池中，到底是掌握的智慧的十二祖巫之一的蓐收，又或是掌握知識傳承的天吳？”

嶽羽飛身而起，到了那元智果樹身旁。近萬年積累，此處的元智靈果，幾乎是積累到了萬顆之巨。嶽羽卻是連望都未望一眼，只默默地，上下打量著這上古大巫的遺蛻。

愈是仔細觀察，愈是敬佩那幾位道祖的驚天手段。

當初十二巫神合力，令妖族幾乎覆滅。那時又何曾會想到，自己會有被製成‘果’樹，被栽種在這萬雷殿內的一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