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龍連理便拿著一碗紅蟲牽著蕊禾的手去了錦鯉池。
不知道她的身子有沒有餓到哦，理理還是想做小魚，要是餓瘦了可就不好看啦！
一想到紅蟲的美味，龍連理便瞇起了眼睛，露出一雙甜膩膩的小酒窩。
可剛走進御花園，就看到一羣人圍著錦鯉池，正在議論著什麼。
“太慘了，這是誰下的手啊！”
“還用說嘛，昨天這些錦鯉得罪了那位，八成是……”
“噓！你不要命了！”
龍連理懵懂地聽著他們似是而非的話語，利用縫隙擠了進去。
昨日還熱鬧非凡的錦鯉池，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那些個鱗片鮮亮的錦鯉，全都翻著肚皮浮在水面上，早已沒了氣息。
哐啷！
龍連理瞪著眸子看著面前這悽慘的一幕，手中的瓷碗落在了地上，紅蟲灑了一地。
可她已經顧不上那些，掙扎著便要跳入池中，將昔日的夥伴撈上來。
“大紅，白白，金子，你們怎麼啦！快起來呀！”
一旁的蕊禾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小小的身子：“殿下不可！池水很深的！”
龍連理掙扎了半晌，也沒能掙脫死死拉著她的宮女，瘦小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
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細嫩的臉頰滑落了下來，滴在滿是錦鯉屍首的池子之中。
肯定，肯定是那個大壞蛋做的！
想到這裡，龍連理跳到地上，飛快向著養心殿的方向跑去。
養心殿的護衛昨日已經見識到了龍啓對這個十二皇女的寬容，便也沒有阻攔，任由她哭著跑進了門。
龍啓正在書房看著摺子，就被一個小糰子猛地扎進了懷裡。
震驚過後，龍啓收起下意識拔出的佩劍，匆忙安慰：“十二，你這是怎地了？”
龍連理的一張小臉早已哭得花了，抽噎著言道：“理理，理理的朋友們都死了！”
龍啓神色一凜：“光天化日，有人敢在朕宮中行兇？”
他正要起身，就碰見了被有喜帶進來的蕊禾。
蕊禾說了錦鯉暴斃的事情，龍啓雖然鬆了口氣，緊蹙的眉頭卻也沒有鬆開。
御花園中的錦鯉可是皇家之物，是誰這麼大膽！
“有喜，給我徹查此事！”
經過半天的盤問，很快下毒的真兇便浮出了水面。
那宮女被帶到御書房之時，一張小臉早已被打得面目全非，顯然是遭了些罪。
龍啓厲聲問道：“朕問你，爲何要毒害錦鯉？”
宮女身子一抖，掙扎著撐起身子磕了個口：“奴婢之前不想吃苦藥，便一時犯渾倒在了錦鯉池中，沒成想害了池中之魚。”
龍啓鳳目微斂，脣邊泄出一抹冷笑：“呵，滿口胡言，你真當朕糊塗了，這麼拙劣的藉口都能拿來糊弄朕嗎！”
畢竟即便是宮女，也有專門的御醫開方子，怎麼會開這種能毒死人的藥湯！
宮女瘦削的身子不能抑制地顫抖了起來，擡起那張可怖的臉，支吾著張口：“奴婢、奴婢……唔！”
話未說完，她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有喜上前查看，眼中透出不忍。
“陛下，她在舌根下藏了毒，已經自盡了。”
龍啓猛地一砸書案，怒極反笑。
“好啊！朕宮中的人，倒是些有本事的！”
眼中閃過一抹暗芒，龍啓噙著一抹冷笑，臉上透出些許邪虐，“叫暗衛去，不論如何都要把幕後之人帶到朕面前，不然就提著自己的腦袋來見朕！”
就連有喜這樣常年跟在龍啓身邊的人，都被他這般的暴怒嚇了一跳，連忙告退。
龍連理卻只是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擡起小手放在了龍啓緊蹙的眉心。
“皇帝爹爹不氣，生氣身子要壞掉的。”
看著強忍悲痛安慰自己的小東西，龍啓方纔抑制不住的滔天怒意，彷彿都被這隻柔嫩的小手撫平了。
他長嘆了口氣，眉目柔和：“放心十二，朕定會還你的朋友們個公道！”
舒湛正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遠遠就聽到太監高亢的聲音傳了過來。
“皇上駕到——”
他怎麼來了？
舒湛眉頭微蹙，連忙整理好衣衫，恭敬地侯在門口。
龍啓抱著龍連理進了門，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絳色衣裙的舒湛。
幾年不見，她倒是一如進宮之時那般，如同一隻野生的小鹿，表面乖順卻透著一股子野勁兒。
龍啓眸子微瞇，擺手言道：“愛妃不必多禮。”
舒湛神色淡然地站起身，接住了撲到她懷裡的小糰子。
“母妃，有人把錦鯉鯉都毒死了！”
舒湛一驚，連忙擡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撫。
在母妃懷裡賴了一會，龍連理才覺得心情平靜了不少，一張小臉紅潤潤的，看上去倒是更加冰雪可愛了幾分。
舒湛鬆了口氣，這才發現龍啓竟然還沒有離開，一直專注地盯著她看。
她抿了抿脣，有些焦躁地問道：“陛下，您可是還有事？”
龍啓劍眉一挑：“怎麼，朕無事就不能來？”
我可沒說，你少冤枉人！
舒湛在心裡翻個了白眼，面上卻依舊恭順：“臣妾不敢，只是這裡陰寒潮溼，恐傷聖體。”
龍啓冷嗤一聲，這個朕的好妃子怕不是心中巴不得快點把朕攆走呢！
不過倒是……有些意思。
“是有些。”
龍啓順勢坐在桌旁，“正好，告訴御膳房，朕今日想吃些暖身子的鍋子，直接送到這裡便好！”
舒湛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副要在這裡久呆樣子的龍啓，嘴角微抽。
但想到龍連理身上的傷，加上也沒辦法出言驅趕，舒湛只能硬著頭皮同他一同用飯。
看著母女二人溫馨地互相喂著餐食，龍啓莫名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寧。
上一次這般，似乎還是他年幼之時，在母妃的懷裡吃著她親手烹飪的餐食。
舒湛感受到了龍啓射來的目光，正要開口，一隻老鼠卻突地躥上了桌子，張口便咬在了正中央的饃饃上。
“啊！”
舒湛迅速抱著龍連理跳了起來，下意識撞進了龍啓懷裡。
龍啓眉頭一蹙，打橫抱起母女二人，操起輕功便躍上了屋頂。
剛剛站定，一大羣灰撲撲的老鼠便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瞬間將那桌上的飯菜清掃殆盡。
一時間宮內雞飛狗跳，花了好些個時間纔將那些老鼠盡數捕殺。
龍啓環視一週，突地冷嗤一聲。
“若是誰動了手腳，最好現在就站出來，否則……下場如何，你們倒是可以去麗華宮問問。”
被這淬了冰的目光掃過，宮人們只覺得遍體生寒，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方纔那老鼠非比尋常，分明是發了狂的！
不知是誰小聲議論著：“自從十二殿下出事後宮裡就怪事連連，說不定就是十二殿下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就是啊……”
她的聲音極小，但還是落入了龍啓耳中。
“荒謬！”
龍啓狠狠將碗碟擲了過去，“朕給你們飯吃，就是爲了讓你們在這裡散佈謠言的嗎！”
他正要上前將那議論的兩人揪出來，就聽到舒湛驚叫出聲。
“理理，你怎麼了！”
龍啓回過頭，就看到讓他目眥盡裂的一幕。
龍連理蜷縮著小小的身子，突地吐出一口黑血。
耳畔傳來陣陣嘈雜聲，龍連理卻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