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反應(yīng)很快,就是一眨眼間,她的箭就已指向門口的人。
箭隨時都可以射向?qū)Ψ降难屎怼?
可是當(dāng)糖糖看清踹門人的模樣時,箭立時就垂了下去,“嫂子,怎麼是你?你踹門做什麼?都嚇?biāo)牢伊恕!?
把門踹開的人赫然是月彎彎。
彎彎此時沒有心思回答糖糖的話,她一下子就衝到胭脂面前,徑直抓起胭脂的手,道:“走,和我去見曲靈。”
“我不去。”聽得彎彎的話,胭脂連忙向後掙。
“曲靈就要死了,你想不想見他最後一面?”彎彎道。
“什麼?!你說什麼?!”胭脂雙腿一軟,就要倒下去。
但是下一刻,她又站了起來。
沒用彎彎拉,她自己就站了起來。胭脂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去。
不見?
這個時候胭脂再也不說不見了。
矜持?
去他嗎的矜持。
胭脂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到樓梯處一步踩空,就從三樓滾了下去。
一直滾到了二樓,胭脂站起來再跑,又從二樓滾到了一樓。
然後她又站起來,跑到怡紅樓外,跑進(jìn)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曲家大門開著,胭脂直接跑進(jìn)曲家的院子裡。
院子裡有一箇中年人,看見胭脂就問道:“是胭脂姑娘麼?”
“是。曲靈在哪?”胭脂急慌慌的問道。
“請隨我來。”那個人把胭脂帶到老太太的臥室門前,然後就走了。
胭脂一把推開臥室的門,就闖了進(jìn)去。
一屋子人聽見門響,全都看向胭脂。
胭脂此時很狼狽。
下樓梯的時候衣服摔破了,還滾了一身的灰,臉上身上也都是髒的,汗水早就把衣服浸溼了,頭也很散亂。
胳膊和腿也破了,還有血滲出。最主要的是,她的腳踝腫的老高,一看就是骨頭受傷了,真不知道這一路她是怎麼跑過來的。
胭脂卻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難看。
她的眼中也沒有別人,進(jìn)屋後,她的目光就集中在了曲靈身上。
胭脂看著曲靈,曲靈也在看著胭脂。
曲靈忽然想哭。
胭脂從來也沒有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過。
她的頭永遠(yuǎn)都不會亂,她的衣服永遠(yuǎn)都乾淨(jìng)整潔,她的人永遠(yuǎn)都乾乾淨(jìng)淨(jìng)。
可是現(xiàn)在……
“靈靈,你怎麼了?!”這一路上,無論是從樓梯上滾下去,還是在大街上摔倒,胭脂都沒有哭。可是看見曲靈那緊緊皺著的眉頭,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胭脂一下子就哭了。
彎彎和糖糖緊隨著也從後面走了進(jìn)來。
商明看了兩個丫頭一眼,道:“你倆可真行,讓她自己跑過來。”
“沒辦法。”彎彎道:“不讓她自己跑,我怕她會崩潰。”
彎彎和糖糖本來也想帶著胭脂快一點(diǎn)過來,可是胭脂這一路上的模樣很嚇人,兩人商量了一番,覺得還是讓胭脂自己跑的好。跑路也能讓她泄一些情緒。
要不然胭脂有可能會崩潰。
商明嘆息一聲,見胭脂淚眼汪汪的看著曲靈,眼中全是絕望。
商明連忙說道:“胭脂,你別急,曲靈沒事。”
“沒事?”胭脂立即看向商明,道:“對了,商明你是神醫(yī),你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
“我救不了,得你救。”
商明把噬魂針的解救方法講給胭脂聽。
胭脂聽明白後,一點(diǎn)猶豫都沒有,咬破手指就要往曲靈頭頂按。
曲靈嚇了一跳,身體連忙向旁一歪,就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靈靈!你幹什麼!”胭脂哭著喊道:“別亂動,讓我救你!”
“我都聽明白了,我好了你就得受噬魂之痛。”曲靈道:“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受這種苦。”
在這個時候,曲靈還在想著胭脂的感受。
曲運(yùn)來瞇著眼睛看著兩個年輕人,一句話都不說。
“你別動,我不怕的。”胭脂急了,一下子就撲到曲靈身上,伸手就往他的頭頂按去。
在平常時候,胭脂當(dāng)然限制不住曲靈。
但此時不同,遭受噬魂之痛,曲靈意識都有些不太清楚,反應(yīng)也變得遲鈍。
他沒能躲開胭脂的手。
胭脂的手按在了他的頭頂。
胭脂剛剛咬手指咬的很重,她現(xiàn)在整隻手上都是血。
“胭脂,擡手!”商明說道。
胭脂立時擡手,曲靈的頭頂和胭脂的手掌間,就有了一條血線。
也叫情人線,也叫姻緣線。
十萬人中,只有四個人能夠成功的概率。
胭脂成功了。
一個人的愛有多深,最直接最快捷的驗(yàn)證方法,就是這條情人線。
沒有任何理由能夠反駁這條線。
出現(xiàn)了這條線,就證明在胭脂心中,曲靈的命比她的命還重要。
與情人線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無影無形噬魂針。
在情人的牽引下,噬魂針現(xiàn)出了形狀。
黝黑、冰冷。
迅。
噬魂針才一出現(xiàn),就順著情人線鑽入了胭脂手掌內(nèi)。
針去病除。
曲靈立時就不疼了。
他所有的痛楚,都轉(zhuǎn)移到了胭脂身上。
胭脂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這個時候,曲靈躺在地上,胭脂則趴在他的身上。
“胭脂!”曲靈大喊一聲,緊緊抱住胭脂。
胭脂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曲靈的臉,輕聲說道:“能死在你的懷中,胭脂死而無憾。”
胭脂的臉上,甚至現(xiàn)出一絲笑容。
在承受噬魂之痛的時候,她竟然還在笑。
能死在所愛之人的懷中,就可以讓她笑了。
這就是胭脂的追求,簡單到極點(diǎn)。
可是,曲靈卻笑不出來。
當(dāng)有一個人如此愛你的時候,你卻只能看著她死在自己懷中,這個時候,誰還能笑得出來?
非但笑不出,曲靈連哭都已哭不出。
“商明。”曲靈忽然說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彎彎的,對不對?”
“我救不了。”商明說道:“但也許你可以。”
“我該怎麼做。”
“就像胭脂之前那麼做。”商明道:“若是真情,就能引出噬魂針。”
“我明白了。”曲靈也沒有猶豫,直接用指甲劃破手指,然後就按上了胭脂頭頂。
手拿開,情人線又現(xiàn)。
那枚噬魂針就從胭脂頭頂,再次進(jìn)入曲靈體內(nèi)。
“嗯?”一直看著的曲運(yùn)來,眼神忽然一凝,“那枚針?”
“針在變小。情能化針。”商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