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點點頭，沒有追問她，湊近了與她說道，“阿姝，我……”
七公主原本是想告訴她，這首詩名喚“琵琶行”，通篇很長，可七公主還沒說出來，就被季夫子給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都是世家貴族出來的女子，自小便就學過這些，只是如今你們既然進了書院來，便就應該遵循書院的規矩，”季夫子聲音並不算大，但就是聽著舒服，又道，“我已經示範過一遍，接下去便就由你們來彈奏，我聽著。”
這些貴女學過琵琶自不必說，但到底有多少是有真才實學的，那就不一定了。
要想以後心裡能有個數，考驗學生是身爲夫子必不可少的。
趙雙姝身爲舍長，又是第一名，原是應該由她先來彈奏，但楊丹儀總是處處想要勝過她，便率先舉起了手，面上還帶著笑容。
季夫子倒是並不介意，淡笑著點了頭，起身下了高臺，將琵琶遞給了楊丹儀，溫聲說道，“你且先彈上一曲，曲子不限，等你彈奏完了，我再來做評價。”
原本楊丹儀心裡還信心滿滿的，可聽到季夫子說還要評價，頓時就有些慫了。
但手都已經舉了，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楊丹儀便就點了頭，應聲說道，“學生獻醜了。”
說完，楊丹儀便就起身抱著琵琶離開了座位，上了高臺。
……
楊丹儀彈奏的琵琶著實不算動聽，但好在這把琵琶音質不錯，即便是亂彈，也還算是能入耳。
一曲畢，季夫子眼底到底閃過一抹失望，但很快就又恢復過來，雖說這楊丹儀在音律造詣上不高，但未必其他人就也不高。
等到衆人一一奏過一曲後，季夫子心中多少也有了數，並沒急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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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丹儀總以爲自己彈奏得還不錯，喜滋滋的，率先問了句，“夫子，不知學生彈奏得如何？”
一衆少女，“……”
季夫子沒說，就已經是給她留足了顏面，偏偏她自己還要主動提出來！
衆人都不忍心聽了，紛紛低下了頭。
季夫子授課多年，像她這樣的學生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聞言便就無比誠實地說道，“尚需要多加練習。”
除了這一句，就再沒別的話了。
“……”不知是被羞的還是被氣的，楊丹儀雙頰緋紅，耳根子滾燙滾燙的，低著的頭都不敢擡起來。
這個季夫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即便她確實彈奏得不好，可季夫子就不能給她留些顏面嗎？
眼下倒好了，原本她在這方面沒有造詣的事，就是人盡皆知，如今就更加“聲名遠播”了。
楊丹儀只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低頭掃了眼衆人，一時間竟有些站不是坐也不是。
好在季夫子也反應了過來，朝她輕聲說了句，“坐下吧，等會兒過去樂室多練練就好了。”
楊丹儀這纔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聲音極低地應了一句，“是，多謝夫子。”
有了楊丹儀這“前車之鑑”，其他少女自然是不會開口去問。
季夫子暗暗地在心裡做了一番評價後，然後就朝衆人說道，“還有半個時辰方纔下課，隨我一道過去樂室吧。”
說完，季夫子就抱起琵琶，邁步出了學舍。
……
和其他幾位夫子不同，季夫子算得上是個全才，不過是沒有好的出身罷了。
季夫子的父親原是宮廷樂師，母親也是琴棋書畫精通之人，在雙親的影響下，季夫子從小就表露出了在音律上驚人的天賦。
毫不誇張地說，只要是樂器，就沒有季夫子不擅長的。
不僅是音律，季夫子還精通於四書五經之類，只是礙於書院學生統共就那麼十六個，教授四書五經的也有了夫子，不然季夫子也是可以勝任的。
就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全才，出身不夠好，最終也只能來書院教書。
樂室離臘梅學舍不遠不近，膚白貌美身段好的季夫子領著一衆學生進了樂室。
才進來，一衆少女就被眼前所見給驚到了，個個都睜大了眼睛。
她們俱是出身於名門的貴女，家中樂器也有不少，可像眼前這麼多的，實在是令人咋舌。
眼前樂器衆多，盧宛芊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張琴上。
季夫子見了，便就笑著介紹道，“這便就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
盧宛芊自然是認出了焦尾琴的，正因如此，她的眸子才放出了亮光，此刻聽到季夫子說的，心中忍不住想要試一試。
季夫子見衆人都看了過來，便就笑著說道，“樂室裡所有的樂器，皆是皇后娘娘所出，便就是這張焦尾琴也是。”
“今日是你們第一次上禮樂課，便就讓你們各自尋一種樂器，彈上一曲。”
“只是切記，倘若有人壞了這裡的樂器，書院並不承擔。”
在聽到都是謝皇后所出的樂器之後，秦一瀾摸著鼓瑟的手，徒然頓了頓。
這可是謝皇后的樂器啊！
她們別說是弄壞了，就是碰一碰，都要小心翼翼的。
可也有人膽子比較大，盧宛芊毫不掩飾自己對焦尾琴的喜愛，在聽到季夫子說的之後，心裡就更加歡喜了，連忙問了句，“不知夫子，要如何安排次序？”
誰先來誰後來，總得有個排序吧！
季夫子並未多想，便就說了句，“你們既是已經排過了座位，便就按照入學考試時的名次來吧！”
如此一來，那就是趙雙姝第一個用焦尾琴彈奏了。
盧宛芊心裡實在是太喜歡焦尾琴了，少不得低聲下氣地對趙雙姝懇求道，“趙妹妹，我心中實在是歡喜這把焦尾琴，可否讓我第一個彈奏？”
她是第二名，趙雙姝纔是第一名，只要趙雙姝肯答應，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原本以爲趙雙姝不會輕易就答應的，哪知趙雙姝只看了她一眼，然後淡笑著點了頭，“好。”
“……”盧宛芊愣愣地看著她，早已做好準備等著她的奚落，然後再懇求她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容易就答應了。
“盧姐姐琴藝高超，好琴自然要配琴藝好的人來彈奏，盧姐姐先請吧！”趙雙姝面上仍舊帶著淡淡笑意，語氣聽著並無任何不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