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木質的大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邁步到屋內,只見他手裡拿著一個褐色的盒子,屋內炭火熊熊,卻沒有一絲暖意,男子忘了眼窗戶,窗戶沒有合攏,呼嘯的寒風透著窗戶的那條縫隙吹了進來,他連忙走了過去,將窗戶合攏,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讓窗外的樹枝沙沙作響,
他這才坐到一邊的太師椅上,拿起一旁厚厚的書看了起來,期間,他的眼神輕輕瞟過躺在牀上的女子,但只是一瞬,他心想,她是不是應該醒了。他臉上帶著笑意,一路舟車勞頓來到了瓊崖,想必她也吃不消,於是他又笑了笑,不出彩的面容竟然有了一絲光彩奪目的感覺。他又將眼神放到了手裡的書上,似乎看得認真,思想卻不知已經飄到 了何處。
這千算萬算,不過都是一個局而已。本以爲大家都是棋子,沒成想,將自己也算了進去。
錦弦睜開眼睛,這是一處陌生的地方,素雅的微微泛著淡黃色色澤的帷帳,只聽旁邊有翻書的聲音,錦弦好奇的將頭轉了過去。不遠處一個灰衣男子抱著一本厚厚的書正在看,冷白的陽光照射在他的一半側臉上,映出他好看的一半側影,但僅僅是側影好看而已。
錦弦自己坐起來,動了動身體,除了胸間依舊輕微的扯痛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不適感覺。她轉頭看向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他一樣,目光依舊淡漠的注視在書上,只見他微微一頓又新翻了一頁,樣子很認真,
“你醒了。”他依舊在看著書,只是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錦弦有些不適應,他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他從未說過話一般,錦弦愣了愣。環視四周,這是一個素雅卻不失體面的房間,每一樣的擺件都沒有耀眼的顏色,但是錦弦一眼能看得出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名貴。滿堂真的藏得很深,最開始錦弦就在懷疑他的目的,這房間讓錦弦更加肯定了
“嗯。”她隨意擡起手用指頭將自己頭上的亂髮理了理,而後對著他問道:“這是哪裡?”
“這是瓊崖。”瓊崖,看來自己還是回來了,錦弦心裡有些不開心,
“滿堂,爲什麼要帶我來瓊崖。”她坐在牀邊,腳上沒有穿鞋,滿堂回過頭來看她,眼神悠悠的掠過錦弦的眼睛,最終落到了她如玉的腳丫,潔白的沒有一絲的瑕疵,他一愣,又將目光放到了書上,說道:
“因爲這裡有你的朋友和你的家。”錦弦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一件乾淨整潔的外衫,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滿堂,
“朋友......”錦弦想到了蘭香他們,他們算是錦弦僅剩的幾個朋友了,可是家......錦弦想了很久。
她最後還是皺了皺眉“我的家不在這裡。”錦弦沒有家,只要家裡沒有自己愛的人,那都不算家,錦弦又想到了匈於密林深處的那個房子,房
子低矮破舊有著自己愛的人。
“襲樓在哪裡?”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襲樓的情況,襲樓不在身邊,錦弦就心裡不安,種感覺有事情要發生。她躲到了屏風後面,而後將身上的睡袍退下,換上了這件月白色的乾淨外袍,只聽滿堂說道:
“襲樓?他不是塵月嗎?”他的語氣很隨意,但是在錦弦的眼裡卻不是這樣,錦弦以爲他只是身份比較特殊一些,纔不會講給自己聽,沒想到,他竟然連襲樓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襲樓的目光望著不遠處的屏風,聽著裡面發出的細碎聲響,而後又低下了頭,只是白皙的耳根處一抹淡淡的紅暈,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思。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錦弦從屏風後出來,滿堂十分自然的看了過去,只見錦弦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袍映照的她就像是一個仙子,只是她微微皺著眉頭,臉上隱約帶著怒意,話語中也帶著些惱怒。恍惚間,這旁邊的墨色薰爐中,淡白色的香氣飄散,在滿堂的心裡一定是這個東西作祟,讓自己心神不寧,滿堂拿起茶水,將茶水倒入了薰爐中,而後發出聲響,那煙終於滅了下去。
“我自然是知道的。”因爲愛著她,所以想知道她的一切。滿堂將這些話埋在了心裡。滿堂又低下了頭,將這一切情愫掩埋在自己的心裡。即使是這燻人的香氣滅了,也滅不掉他心中的那一縷縷不斷瘋長的,愛意情愫,而後纏住他的咽喉,不死不休。
“襲樓在哪裡?”她再一次問他,她赤著腳走到他的跟前,看著他因爲低垂著頭看書,而露出的頭頂。滿堂的目光又看到了錦弦的腳丫,他閉上了眼睛,往後靠到了椅背上,懶懶的回答道
“不知。”他只能這樣告訴她,他等待著著被自己內心殺死的快感,他即使是痛苦的無藥可救,依舊不會放手,確切的說是不想放手,他知道,哪怕自己放手了,那令人窒息的感覺也不會離他而去,反而會越演越烈!
“呵呵,那後會無期。”錦弦語氣決絕,真的就往外走去,不帶一絲留戀,甚至連自己光著的腳丫也不管。那輕巧的腳步聲,若有若無,卻迫使滿堂張開了眼睛
“你!”滿堂心中糾纏著的痛苦一夕爆發,看著錦弦就要走出去連忙站了起來,奔上前拉住錦弦的手腕,錦弦的手腕很細,在滿堂的手心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他依舊狠狠的抓住,這個女人對旁人,從來都是沒有心的,除了襲樓,她誰也看不進眼裡,滿堂將滿心的怒火又壓了回去,語氣放的輕鬆,只是抓住錦弦手腕的手略微顫抖,
“等等......半個月以後,襲樓會去聖女廟。”滿堂鬆了嘴,他不想自己和錦弦的相處太糟糕。錦弦的眼是空的,心也是空的,無情到感受到滿堂顫抖的手,眼裡也沒有半分波瀾。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感情這女人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
,滿堂將錦弦拉到太師椅上坐好,又替她找來了她的鞋,看著錦弦的腳丫,而後用這小巧的鞋,將它包裹住。他的心裡百轉千回,可是這個無情的女人是不知道的,她狠心到從來沒有讓他有開口述說感情的機會。
“呵呵。”滿堂自嘲一笑,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他自作自受,這女人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段感情就是連開始都不可能,她只能無比珍惜這一段獨處的時光,
“告訴我你是誰?颯羽?九華?還是.......”滿堂一愣,站了起來,眼神卻悠悠撇向門外,他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將自己空虛的那一片填滿,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但是我不會傷害你。”他當然是不會傷害她的,這世界上就是襲樓傷害她,他也不會。奈何這坐著的女子根本不信,甚至嘴角掛起了一抹冷笑,
“你憑什麼說不會傷害我?就憑你隱瞞我這一點,就足夠不相信你了。”滿堂不敢看,怕自己又被這冷漠的臉色傷了心。
“好。不相信好,這樣你就不會被人騙了。”從未見過的滿堂的眼眶莫名紅了起來,錦弦不是沒看見,只是她刻意忽略了這一切,她站了起來,捋了捋衣角,
“襲樓既然要去聖女廟,那我就回去了,必然聖女廟纔是我真正的住處。”
“如今聖女廟無人居住,一定很髒亂,不如......”襲樓的語氣帶著些渴求,他難道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時光,就要這樣終結?
“即使是髒亂的聖女廟,也是我熟悉的地方。”襲樓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也無話可說,錦弦的選擇,除了襲樓誰能左右,他終於放棄了。只是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錦弦,
“等一下,你的身體剛好,一定不能聞到血腥,如果沾到血腥氣味,你潛意識裡的那個人就會出來。這個給你。”錦弦接了過去,打開這個深紫色的盒子,盒子裡裝的是幾塊褐色的東西,襲樓解釋道:
“這個能夠壓制住你身體裡多出來的那個靈魂。記得時時將它點著。”
“這你也知道?只不過我不需要。”絳寒的痛苦遭遇是因爲自己,不能再做傷害她的事。她搖了搖頭,將東西又遞給了滿堂,
“你以爲你身體裡的那個女人還是最開始的那個絳寒嗎,她需要吸食人血,就說明她已經入魔,如不是將她壓制住,最後她將你趕出這具身體,你就會成爲一個無主孤魂。天下也就大亂了。”
錦弦猶豫了,最後還是將那個盒子拿到了手裡,
“多謝。我先走了。”
錦弦真的走了,滿堂看著錦弦出了門而後消失在門口,他笑了笑,這世間的愛情,最傷心莫過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是落花,錦弦是流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