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之前的地動,整個鴻蒙鎮(zhèn)已經(jīng)面目全非,在寬闊的街道之上有一條巨大的鴻溝,街道兩旁的屋舍也都七倒八歪,界面上倒出都是人們的呼救聲和哭喊聲。
白九夜知道墨靈犀斷了肋骨,所以並沒有急於帶著她逃離,而是抱著她來到尋到一間藥鋪的後院,這件藥鋪沿街的房子已經(jīng)毀了大半,藥鋪的大夫和夥計都在前院救援傷患,後院此刻到算是清淨(jìng)。
白九夜隨意尋了一件房間將墨靈犀放在牀榻上,然後伸出手先點(diǎn)了墨靈犀身上幾處大穴,讓她不至於疼的亂動,然後纔開始爲(wèi)她接骨。
雖然墨靈犀的上半身不著寸縷,所有美景讓白九夜盡收眼底,可此時此刻,他絲毫沒有旖旎的心思,滿心滿眼都是心疼,這胸前的斷骨,那肩膀的傷口,都是因爲(wèi)他!都是爲(wèi)了救他。
白九夜小心翼翼的將大手放在墨靈犀肋骨傷處,細(xì)心的爲(wèi)她接了骨,整個過程中,墨靈犀還是忍不住疼醒了,好在墨靈犀雖然疼痛,但是意識還算清楚,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給她接骨,所以她並不敢輕易亂動。
知道感覺對方在給她穿衣服的時候,墨靈犀才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屬於“上官元修”的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看到這張臉,墨靈犀微微蹙眉。
白九夜一直關(guān)注著墨靈犀的呼吸,知道她醒過來了,如今看到她皺眉,白九夜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怎麼?哪裡不舒服?”
墨靈犀搖搖頭,嘟囔了一句:“醜?!?
“醜?”白九夜有些摸不清頭腦,片刻後想到墨靈犀胸前那處劍傷,頓時心頭一酸,開口道:“不,不醜,你放心,我一定會尋最好的祛疤良藥,一定讓……”
墨靈犀明白白九夜是會錯意了,不過她並不急著解釋,而是挑眉問道:“真的不醜?”
“當(dāng)然不醜?!毕瑑涸谒壑忻恳环置恳缓?,都是最美的。
“你仔細(xì)看過了?”
“自然是,我給你包了傷口,只是這裡藥材沒有上好的,你把你隨身的藥材給我,我?guī)湍銖男掳幌隆!卑拙乓挂荒樥J(rèn)真。
墨靈犀忽的露出一副不勝嬌羞的表情,用手捏住自己的衣領(lǐng),柔聲抱怨道:“你……你怎麼可以盯著人家那裡仔細(xì)看,真是一個登徒子!”
“我……”白九夜頓時愣在了原地,可墨靈犀說的又沒錯,他還真是仔細(xì)看了,所以根本不能反駁。
墨靈犀看到白九夜詞窮的樣子,有些好笑的拉住白九夜的袖口,開口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這次你可不能再賴賬了,不然我這些血算是白流了!”
白九夜抿了抿嘴脣,不知自己該喜還是該憂。
“你,就這麼確定選我了?那……那白九夜他……”
墨靈犀搖搖頭:“我只選,選我的人,他選了上官元極,那我就不選他了!”
白九夜微微垂眸,看著墨靈犀的眼神透著絲絲溫柔,他彎下腰,伸手撫摸墨靈犀的長髮,柔聲道:“如果你選錯了呢?”
“將錯就錯!”墨靈犀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眼神也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白九夜微微一愣,而就是這麼一個愣神,讓墨靈犀又機(jī)會擡起頭,在他嘴脣上,輕輕嘬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嘴脣傳遍全身,白九夜忽然就感覺燥熱了起來,再看向一臉狡黠的墨靈犀,白九夜忍不住開口柔聲訓(xùn)斥道:“不要亂動,你的肋骨剛剛接好,此時亂動,會容易錯位的。”
墨靈犀伸出沒有受傷的左臂環(huán)繞住白九夜的脖頸,將他往自己方向拉低。
在二人鼻尖相碰的時候,墨靈犀低聲問道:“現(xiàn)在輪到我問了,你告訴我,我選錯了麼?”
白九夜不知道怎麼說才能不引起天地規(guī)則的懷疑,怎麼說才能躲避它的窺視。
沉默再一次在二人之間散發(fā)開來。
就在墨靈犀心中嘆氣,知道自己又得不到一句實話了,她真的想不通,爲(wèi)什麼他就不肯向她解釋清楚呢?
明明彼此都這般好了,爲(wèi)何還要有這樣的隱瞞。
墨靈犀感覺此時此刻,自己的全身的傷口都變得更加疼了。她有些失望的閉上眼,環(huán)住白九夜脖子的手臂也漸漸垂下。
可就在她手臂重新落回到牀榻上的時候,一個溫暖而熱烈的吻,撲面而來。
白九夜欺身而下,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墨靈犀身上的傷口,可又熱情似火的親吻吞噬著墨靈犀口中的空氣。
脣齒糾纏,互相追逐,互相捕捉,互相吮吸,互相舔舐,他們在這個吻中互相闡述著心聲,互相表明著心意。
墨靈犀感覺全身發(fā)軟,她知道,在這次較量中,她又失敗了,什麼答案不答案的,坦白不坦白的,只要他是他,其他根本不重要了。
“少主!”他們在裡面!
一聲高喊,打亂了墨靈犀和白九夜的纏綿。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白九夜大手一揮,擋在牀榻邊上的屏風(fēng)被擊飛直接砸向最先進(jìn)門的侍衛(wèi),將那人從門口砸了出去。
遊蚺蚺臉色一變,怒聲道:“來人,給我……”
“遊姑娘何必追的這麼急,我只是尋個地方療傷罷了?!蹦`犀輕飄飄一句話送出去,制止了遊蚺蚺的下令。
聽到墨靈犀說話,遊蚺蚺皺了皺眉開口道:“墨姑娘,不是我有心爲(wèi)難你,只是這望月湖祭祀在即,所有人都必須去湖邊,缺一不可,有一人不去,便是不夠虔誠,會遭到……”
黃衣?lián)屵^遊蚺蚺的話,開口道:“會遭到神明的懲罰?!?
遊蚺蚺抿了抿嘴脣沒有開口,算是默認(rèn)了。
墨靈犀輕笑一下,開口道:“祭祀之事,自然該誠心誠意,容我換一身衣服,這就隨你們?nèi)??!?
這等小事,遊蚺蚺自然不會不允許。
……
房間裡,墨靈犀從解毒空間拿出兩套衣服,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她和白九夜分別背對背換著衣服,一邊換著,白九夜一邊講自己體內(nèi)細(xì)針已經(jīng)離開的事情告訴了墨靈犀。
墨靈犀開口道:“那蠱蟲和那細(xì)針是同屬一體的,那細(xì)針怕也是某種形態(tài)怪異的蠱蟲?!?
“你受傷了,真的要隨他們?nèi)ネ潞??看現(xiàn)在這個情況,望月湖怕是有危險?!卑拙乓购軗?dān)心。
墨靈犀一邊繫著衣帶,一邊淺笑著說道:“沒事,你那銀針離體的時候,我體內(nèi)的蠱蟲也飛了出去,這還真是因禍得福了?,F(xiàn)在我體內(nèi)真氣充盈,這點(diǎn)小傷,算不得什麼,而且我們來的目的不就是爲(wèi)了尋找那潛在的危險麼?!?
“你的意思是冰研埋骨在望月湖中?”白九夜收拾停當(dāng),仍舊沒有轉(zhuǎn)過身看墨靈犀,十分君子的背對著她。
墨靈犀也穿好了衣服,回頭剛好看到白九夜的背影,他穿著在四方大路時候的舊衣,單從背影上看,完全就是白九夜,墨靈犀心中一動,忍不住撲過去從背後環(huán)抱住白九夜的腰,低聲道:“我從來不會選錯,因爲(wèi)就算選錯,我也會將錯就錯,若你不是我選的人,我就會去死,死不認(rèn)錯!”
白九夜身子微微一僵硬,他知道,墨靈犀心中還是有不安的,可她需要的安全感,他此刻卻無法給。
墨靈犀只是抱了抱,就立刻鬆開手準(zhǔn)備往外走,白九夜迅速轉(zhuǎn)過身,拉住墨靈犀手,輕輕一笑道:“你說的對!”
說的對?什麼對?墨靈犀有些不明白。
白九夜拿起一旁的銀製鬼面具,輕輕待在頭上,開口道:“你從來都不會選錯!”
!
——
在白九夜和墨靈犀被押到望月湖的時候,望月湖一圈已經(jīng)沾滿了人,那些百姓剛剛遭遇大難,幾乎人人臉上都掛了彩,還有很多人眼神空洞而悲傷,許多婦女也在嚶嚶啜泣。
他們的家人或許剛剛過世,或許重傷尚未醫(yī)治,又或許失聯(lián)生死不明,可他們此刻卻要都被羈押在此處等待祭祀。
“醜丫頭,醜丫頭!”遊笑天看到墨靈犀和白九夜,驚喜的朝他們走過來。
有幾個侍衛(wèi)想要攔住遊笑天,黃衣?lián)]了揮手,便退了下去。
此時此刻,這些人在黃衣眼中不值一提,只要他們都乖乖留在此處就可以,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祭祀!
“醜丫頭,你沒事吧?他,他有沒有……”遊笑天想問是不是“上官元修”給墨靈犀接骨的,可想到這裡還站著洛清秋晴女和金紅綃,又覺得問出口不太好。
墨靈犀輕笑一下,開口道:“元修公子帶我找了一間藥鋪,你放心,我的傷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遊笑天鬆了一口氣。
“可你剛剛衣衫不整,他……你……這樣一來……”晴女的話說的吞吞吐吐,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墨靈犀皺眉道:“剛剛是你要幫我接骨麼?”晴女微微一愣,不等她回答,墨靈犀便繼續(xù)說道:“我的劍傷在肩膀,斷骨處在肋骨,若是治傷,只需脫掉裡衣,無需拿掉肚兜,你拿掉我的肚兜了麼?”
晴女連忙反駁:“我怎麼會拿那種東西!我只是想救你,還不等出手就被他破壞了!”
墨靈犀長哦了一聲,開口道:“如此便好,還穿著肚兜呢,雖然衣衫不整,倒也不算失了身子。情急之下,情有可原?!?
遊笑天連忙應(yīng)了一聲:“命都要沒了,誰還管什麼男女大防,好了靈犀,你沒事了快過來幫我看看藍(lán)姑娘,她……她……”
聽著遊笑天的語氣中都帶了幾分哭腔,墨靈犀和白九夜心裡同時咯噔一下!
“她在哪?”墨靈犀急忙問道。
遊笑天指了指緊靠近湖邊的地面。
墨靈犀和白九夜快步走向湖邊,映入眼簾的便是藍(lán)鳳奴灰白的臉色。
看著這種白裡透著青灰色的臉色,憑藉多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墨靈犀的心已經(jīng)涼了一半了。
站在她一旁的白九夜,更是將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可此時此刻,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爲(wèi)自己的妹妹去憤怒,去傷心。
“醜丫頭……”遊笑天呼喚著墨靈犀。
墨靈犀回過神,走近藍(lán)鳳奴,探鼻息,摸動脈,聽心跳,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只可惜……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藍(lán)鳳奴竟然就這樣死了?!
墨靈犀無法相信,她試著給藍(lán)鳳奴各種搶救,給她施針,中西醫(yī)結(jié)合的想要喚醒她,可藍(lán)鳳奴就那樣毫無生機(jī)的躺在那裡,沒有給衆(zhòng)人一點(diǎn)回應(yīng)。
墨靈犀的眼眶溼了,儘管她努力擡起頭,不想讓眼淚低下來,那眼淚仍舊劃過臉頰,落在地面上,誰能想到,一個時辰前還俏生生的藍(lán)鳳奴,此時此刻竟然會變成一具屍體,而害死她的,竟然是靈無劍。
靈無劍?
墨靈犀連忙問道:“靈無劍呢?他人呢?”
遊笑天抱著藍(lán)鳳奴垂著頭,如果墨靈犀沒有辦法了,他真的不知道誰還能救他懷中這個冰冷的人。
洛清秋見遊笑天不說話,便微微搖頭道:“我們到這裡的時候,只看到了藍(lán)姑娘,那些人還在湖中打撈,可見他八成也是兇多吉少了了?!?
白九夜忍不住開口道:“他該死!”
墨靈犀心疼的看了一眼白九夜,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洛清秋心中疑惑,心想著這上官元修和藍(lán)鳳奴似乎沒有什麼交集吧,爲(wèi)何他看起來十分憤怒?不過轉(zhuǎn)瞬一想又釋然了,誰讓那靈無劍差點(diǎn)殺了他呢?
“醜丫頭,真的,真的沒辦法了麼?”遊笑天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只是此時此刻,在他腦海中,一直重複著藍(lán)鳳奴讓他下輩子還債的一幕。
墨靈犀心中也滿是悲痛,可死而復(fù)生這種事,需要多大的機(jī)緣,此時此刻,她真的束手無策。
“我……我可以先保存好她的身子,現(xiàn)在不可能的事,或許以後會……”
“好,好好好!你幫我保存好她,我一定能救她,我一定會尋到方法就她,不是有兩生花麼?對對,我們?nèi)缮āN矣脙缮▉砭人 ?
遊笑天激動的扣住墨靈犀的雙臂,情緒幾乎失控的他捏的墨靈犀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白九夜見狀一把抓住遊笑天的手把他推倒在地,怒聲呵斥道:“夠了!兩生花要真心相愛的男女才能以命換命,你愛她嗎?你愛過她嗎?”
白九夜此刻情緒有些許失控,墨靈犀連忙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撫。
白九夜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轉(zhuǎn)過頭不再看遊笑天,而是看向湖面上正在搭建的祭臺。
遊笑天想著白九夜剛剛的問話,忽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是啊,要真心相愛的男女,他真的有這個資格麼?
墨靈犀看著失魂落魄的遊笑天,又看看他身後一臉擔(dān)憂的金紅綃,和眼神躲閃的晴女,此時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了。
“不愛……不是你的錯,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你不該在自己不愛的時候,還不說清楚,讓鳳……讓星兒,懷揣著希望,卻失望而去……”墨靈犀素手一揮,藍(lán)鳳奴的屍體,消失在了原地,被她收回了自己的解毒空間。
……
“去,把他們帶過去,跟那些人在一起,好好看著!”一個侍衛(wèi)大喊著吩咐手下的人,把兩個男人押送了過來。
衆(zhòng)人聞聲看過去,就見到衣衫襤褸的上官元極和“白九夜”緩緩走來,二人步履蹣跚,腳步虛浮,很明顯是受了傷的樣子,再不濟(jì)也是經(jīng)過了一場惡鬥。
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元修看到墨靈犀和白九夜站在一起,二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的樣子,讓他心頭一陣惱火,立刻擺脫侍衛(wèi)的桎梏,快步走向墨靈犀,直接伸手拉住墨靈犀的手,柔聲道:“犀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好擔(dān)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