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襖男人並沒有理會老闆的苦處，冷哼一聲，道：“我管你還能不能幹，我只知道我受騙了！你以爲一百萬就能了事嗎，我的面子可是丟盡了！今天，我得讓人砸了你這家店！”
於是，小襖男人一揮手，後面頓時竄出了十多個年輕人，紛紛衝進店裡，將這店稀裡糊塗砸了一通，然後在小襖男人的帶領下甩袖離去。
這一幕出現得十分快，快到周圍那些遊客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快到紀發還沒有從心頭的感慨中清醒過來。
紀發沒有幫助那店家，因爲誰也不知道店家是不是故意將鐵甲高火球的作品賣給對方，誰也不知道里面摻雜了多少利益套路，所以他只有袖手旁觀。
等到那些年輕人離去，老闆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大罵起來。
“那天殺的鐵甲高火球究竟想要做什麼啊，難道他們跟華夏有仇嗎？他們爲什麼要搞那麼多贗品，來禍害我們的古玩市場啊？”
“古玩市場要是癱瘓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嗎？啊？現在我們這些店面，都不知道倒閉了多少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我家了！”
“以前贗品在真品裡面是異類，現在真品倒成了古玩圈子裡的異類了啊！”
老闆的埋怨聲引得周遭一些店家老闆紛紛嘆氣。
紀發聽了老闆的嘆息聲，也嘆了口氣，不過當老闆說起“異類”二字的時候，紀發的腦海中再次掠過一道靈光，卻依舊沒有抓到。
異類……
爲什麼說起異類，我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呢？
可惜，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很難抓到。
紀發不是頑固之人，沒有繼續想這個問題，而是帶著於小雅繼續逛街。
可是一路上，諸如先前那店面外出現的事情時有發生，令紀發感嘆不止。
光一個潘家園就有這麼多家古玩店鋪因之倒閉，整個華夏呢？
而且，現在取樣調查數據才千分之八百三十四，那麼當千分之九百的時候呢？當千分之九百五十的時候呢？當……千分之千的
時候呢？
那個時候，華夏古玩界將面臨全面淪陷癱瘓啊……
紀發感慨地道：“千分之千固然只是一部分比例，也許進步到萬分制的話，會有那麼一些真品夾雜在其中……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屆時的古玩界，已經蒙上了層層黑霧。那個時候，收藏家們恐怕更不會將手裡的古玩拍賣出去了，因爲當古玩界徹底癱瘓之後，所有人手中的古玩都將增值。但是，古玩界將只能靠科學茍延殘喘，華夏古文化將受重創。這是華夏之恥，這是國人之恥。”
說到最後，紀發的聲音隱有金石交擊之聲，面帶堅毅之色，道：“這件事情，必須解決！”
……
紀發一家三口離開潘家園，回了將軍府。
紀發將於小雅還有紀不染安頓好，開了車直接去了津天市古文化一條街，然後到了古文化一條街之後，與潘家園的情況何其相似，店鋪們紛紛關門歇業，大多數已經開始在門外貼上門面轉手的小廣告了，就算是《德雲紀》現在也生意慘淡。
關係不硬的商人，是接觸不到那些處於科研尖端的科學家的。
而且，真正的尖端科研設備本身就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不可能全部拿出來作鑑定古玩真僞用。即便商家接觸得到這類人，別人又哪裡願意將科研設備的使用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
所以，即便是《德雲紀》的日子過得都不太好?！兜码吋o》可是有莊家罩著的，仍然過得十分悽慘，更遑論是別的店鋪。
如今的古玩界市場真是一片慘淡。
甚至可以說，如今的古玩市場，哀鴻遍野。
紀發彷彿看到了“屍橫遍野”的景象，心頭悲意愈發濃郁了。
紀發走進《德雲紀》，立馬受到了老闆級的歡迎，因爲他本身就是《德雲紀》的老闆。
年輕店長吩咐店員給紀發上茶，道：“紀老闆，您今兒怎麼想起來?。俊?
“來看看?！?
紀發落座，環顧四下一眼後，揚眉道：“那位古玩顧問呢？怎麼沒在？”
“古玩顧問？”
年輕店長面露尷尬之色，道：“老闆，您懂古玩，肯定也知道現在的古玩市場是什麼樣子，簡直有種血流成河、遍野無人的荒涼感覺?，F在古玩顧問已經發揮不了作用了，因爲即便是國家級鑑寶師都無法看出鐵甲高火球作品與真品的區別……唉，我們現在這個店，也是在吃老本?？蓛嵐艿暄e很多寶貝都是以前就有的，應該是真貨，也沒有人敢來買，那些出手闊綽的收藏家們，生怕買了贗品?！?
“是啊。”
紀發聞言嘆了一口氣，道：“鐵甲高火球的作品，與真品實在太接近了。”
“那可不是？”
年輕店長聳了聳肩，道：“現在除了一些小店鋪幹著玩兒，像是規模稍微大一些的店鋪以及老字號，大多數都關門了，甚至龍寶軒都關了門兒，聽說龍家那少爺麾下的龍典古文化公司股票大跌，憑空蒸發好幾億，現在正面臨破產呢?！?
“好傢伙……”
紀發揚起了眉頭，這纔想到龍思量那傢伙就是做古玩公司的，如今古玩市場烏雲密佈，龍典古文化公司肯定會受到很大的衝擊。
很顯然，龍思量那傢伙要改行了啊。
年輕店長嘆道：“現在整個古文化一條街，也就因爲莊老爺子的堅持，就咱們《德雲紀》一家大店鋪還開著……說起來，在這條街上，以前的《德雲紀》是地位高高的大店，現在卻成了受人嬉笑的異類?！?
異類。
當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紀發登時揚起了眉頭。
異類。
又是異類。
紀發再次聽到了這兩個字，也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種感覺非常明顯，明顯到紀發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
紀發站起身子，左右踱步，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道：“爲什麼聽到這兩個字，我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彷彿解決古玩界面臨的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但爲什麼就是抓不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