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已矣,楚蕭然吩咐一些弟子去買來棺材,將五人草草入殮。他已感到不尋常的事就要發生在平劍山莊衆人身上了,這還僅僅是開始。
之後,楚蕭然與神刀歡笑將羣雄請入了二樓廳屋中研究死因。
屋內一片死氣,大家都陰沉著臉。
楚蕭然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壓住內心的憤恨,沙啞著聲音道,“我敢肯定,昨晚的兇手並不是從外邊進來的。”
在坐的諸多暗自點頭,與他有同感。
太明顯了:如果有人要從外邊進來,必須先以暗器或者別的手法殺死至少四個院外動靜的哨位,而且不弄出一點聲響。
遇上肖良那樣輕功極高的魔頭,在充分準備之下應該能做到,但事實上昨夜放哨的弟子無一死傷,並從昨晚睜大眼睛一直堅持到今天早晨才發現屍體。
況且爲了安全起見,平劍山莊住宿的這家客棧與別的客棧有不可比擬的優勢,選地在空闊之處,周邊數丈內幾乎沒有任何遮攔物。客棧外檐又點起氣死風燈,縱有一兩棵落光了葉子的樹,也被數雙眼睛瞧得清楚看得分明。
一句話,外人要接近,不可能不被發現!
退一步講,就算真是肖良到了,也得先發暗器殺死幾個崗哨,才能神鬼不知地摸進來。何況他跟本就不知道平劍山莊的臨時暗號。
如今四十名弟子安然無恙,加上後邊一條原因,已排除了外人做案的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一個答案――兇手是內奸,藏在自己人隊裡興風作浪。
屋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先開口。
羣雄下意識地相互看看,又在心裡暗自猜測著。
楚蕭然再次掃了衆人一眼,目光落在一位圓臉漢子身上。平劍山莊下設五個劍駝,此人是第五劍駝駝主,膽大心細,向以驍勇著稱,是莊下不可多得的人才。
“周詳,你先說說,你們的房間昨晚可有異常?”
周詳站起來,“回莊主,屬下沒覺得有什麼異常。當時我們房間內住的是荊駝主、文駝主和歡笑大哥,加上我一共四人?!?
文駝主荊駝主分別爲第三劍駝第四劍駝的駝主,十幾年來對楚蕭然忠心耿耿,決不可能是內奸。神刀歡笑當然更不用說了,他既是楚蕭然的女婿,又是人人景仰的大俠,豈會做出如此有背俠義之事?漫說楚蕭然,任何人都不會相信。至於周詳,也曾爲平劍山莊在江湖中崛起立下汗馬功勞,是楚蕭然最爲看重的幾個下屬之一,若非爲了捕殺江湖雪,他也決不會將之從五分駝抽調回來。
“屬下昨晚與歡笑大哥同時就寢,爲了慎重起見,臨睡前屬下還在門上做了手腳,此舉當然是爲了防止有人進到房間內偷襲,但裡邊的人如果外出,門上的機關也會發出響聲,驚動其他人。可是昨夜一夜之間沒有發出任何異響,直到今天早晨文駝主起來開門,才被破壞?!?
“這麼說,你們四人昨夜跟本沒出過門?”
“屬下敢肯定,確實如此!”
楚蕭然暗自點頭,對周詳所言已無懷疑,況且事先他就暗中叮囑過神刀歡笑,讓他多費些心,假若周詳所言不實,他自然會出來佐證。以歡笑的身手及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縱在睡夢之中,只要稍微弄出點響動也絕對瞞不過他的耳朵。
“岳父,周駝主所言屬實,昨晚我們房中四人,確實無人外出。當時我與周駝主同睡一牀,文駝主荊駝主睡在對面,相互之間一覽無餘,以我的警覺,就算睡著,有人要離開房間也是瞞不過去的。”
楚蕭然又緩緩地點了點頭,目中露出痛苦之色。
“現在,我有一句話要說,如果誰加害了本莊的五位好友,只要坦然站出來,我還可以留他一個全屍。如若不然,別怪我楚蕭然下手太狠!”
??!許多人心房劇跳,原來楚蕭然已經暗中查出了真兇,一雙雙眼睛東張西望,又相互猜疑起來。
外邊還有些風聲,屋中此時卻靜得出奇,半點聲息也無。
隔了半晌,楚蕭然痛苦叫道,“你還要撐到幾時?”向門外大喊,“你們進來!”
外邊進來兩位弟子,躬身道,“周飛、白天參見莊主。”
楚蕭然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們說說,昨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麼?”
昨天晚上,天氣可真冷!
周飛白天恰恰是兩個相距極近的暗哨,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就七八尺。上半夜,他們還看到過死者房間內的燈火。那時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兩人雖知是自己人,仍不約而同地回頭望了一眼。房門就在那時候打開,裡邊的燈火照到外邊人身上,門外人面向房間,以側背朝著兩人,兩人雖沒看清面目,但還是看清了他穿著一件黃衣。當時誰也沒在意,又調頭監視院外動靜。
過了片刻,白天又無意中望了一眼,那個房間的燈火已經熄滅,他只當房中人已睡熟了,跟本沒想到會發生血案。
白天將昨晚所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楚蕭然還怕不詳明,又叫周飛說了一遍。
這一來,羣雄目光都投到了兩個人身上,一個是周詳,他穿了身黃色衣服。另一個身著黃衣的,卻是雪花槍任天遊。
周詳既是清白的,那麼兇手是誰不是明擺著的嗎?
衆目睽睽之下,任天遊騰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楚兄,咱們多年前已是過命的交情,你,你難道連我也懷疑?”
楚蕭然沉痛地嘆了口氣,“天遊,你先坐下。讓我把話說完,是與不是,稍後再定論,你又何必這樣沉不住氣!”將目光轉向任天遊身邊一人,“江山兄,昨晚你與天遊共處一室,晚間可曾發生過異常,盼如實相告?!?
“這個……哎!事關重大,我還是如實說了吧,昨晚上半夜,天遊的確離開房間一段時間。”
“連你也誣衊我?”任天遊漲紅著臉,氣呼呼地瞪起眼睛。
“天遊,江山兄所說的話,你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