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浩不敢說話，怕自己一張嘴將早上吃過的東西全部吐出來。頂著發麻的頭皮如搗蒜般點著，後面的孩子已經有幾個吐出來，甚至還有一個嚶嚶地抽泣。

一同前來的黑衣人將那個哭出聲的孩子提起來，重重拋到手術檯邊，一柄手術刀在二分之一秒內刺穿他臉旁的手術檯，如果他還哭的話就會被現場處決。

那孩子嚇傻了，瞪著眼睛，大氣不敢出。

在自己死亡和麪對別人死亡的時候，自己的死亡更恐怖，孩子咬破嘴脣收住哭聲，顫巍巍站起來立於一旁。

白衣人面對這樣的插曲，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又接著講課：“雖然比起昆蟲來說人類差很多，但總的講，人體骨骼結構還算是相當堅固合理的。”

夏承浩還記得超級學院主機裡的《十萬個爲什麼》，有講到有的動物可以跳到自己身高兩千倍高度，有的動物可以輕易舉起一千倍體重的物體，都因爲它們有特殊的身體結構。

“如果把一張紙立在桌上，它會受重力自然彎曲倒下，可如果捲成紙筒，即使上面放一本書也無妨。腿骨就是這樣的一種中空管狀結構，可以承受上下重壓，卻要注意橫向力量的打擊。”

“人體是否夠強大，關鍵在於它的主人如何去組織力量結構，又如何避開對手有方向性的攻擊。”夏承浩心中暗暗想道。

“想什麼？”白衣人好像看出夏承浩開始分神，冷冷呵斥起來，“取骨頭出來，”

孩子照做，痛苦地從那具屍體大腿中抽出骨頭。

白衣人輕輕拿起來看了看，又遞還給夏承浩說：“挨個兒傳下去，看誰能把它折斷。”

盯著那根覆著血膜的腿骨，夏承浩兩腿發軟，背上開始被冷汗溼透。其他孩子的感受並不會更好些，從上一個人手中接過腿骨，握緊兩端，用力，卻絲毫未動，有人使出最大力氣也沒能成功。

傳到最後一個孩子手中，他用盡全力，一聲怒吼加一聲脆響之後，腿骨終於折斷。白衣人伸手拿回兩截腿骨，輕鬆將它們折成了十幾段，好像在掰香脆餅。

“看看中空的結構。”白衣人手裡的東西丟在臺上，孩子們走過來每人拿過一截，沒拿到的就看著鄰近那截。

“這裡面就是骨髓，所有身體的血液來自此外。”

夏承浩看著白森森的骨髓，又有點想吐，每次用盡全力把胃安撫下去，卻不時有新的刺激感涌上來。

“從骨頭表面可檢驗出這個人生前的食譜。”白衣人看著夏承浩驚訝的目光，淡淡地解釋道：“人吃的東西主要有兩種，糖和蛋白質。而糖類食物中的碳14和蛋白質食物中的氮15都會在骨質上附著沉積，每種食物的這兩種同位素的含量不一樣。”

夏承浩點點頭，知道這是在強調以後的殺人滅跡過程中，對骨髓破壞尤爲重要。

白衣人的目標轉向屍體的上半身：“肋骨屬於扁骨，像拱橋般能把承受的壓力向兩邊傳遞，以緩衝外力打擊，所以肋骨能很好地保護體內的心肺等器官工作。”

他快速拆下那十二根拱橋樣的骨頭，並對孩子們說：“胸腔對人體的重要器官的保護是不完全的，它有太多的縫隙，殺手的拳頭和手指能輕易攻入體內。”

白衣人冷冷地掃了夏承浩一眼，接著說：“利刃插進第三和第四根之間，正好切斷心動脈。如果刀夠薄並且拔得夠快，血會很快充滿胸腔，肌肉的壓力不會讓血液溢出半點兒，屍體冷卻之前傷口會癒合，看起來相當乾淨，可能被當成動脈破裂而死。”

衆孩子們驚呆了，原來還有這種無聲無息的殺人方法？之前說的無無聲無息殺人於鬧市，會有不會其中就會用到這招呢？

“人體重要部分都在身體中軸線上，這條線的每個點受損都可能致命，你們尤其要記牢。”

夏承浩怔怔地看著已經散得七零八落的屍體，嘴裡煩亂應付著答話。

“生殖器在也中線上，它是脆弱器官中最脆弱的，雖然眼睛比它還易受創，但眼球本身沒有痛覺神經，不會引起連鎖反應。生殖器神經豐富，受重擊會致殘，伴隨劇烈疼痛。許多防身術或是搏擊很關注對此點打擊和防護。”白衣人看了夏承浩一眼，意思在問是否能聽懂。

夏承浩感覺兩腿之間正在疼痛，有種想伸手保護的衝動，生怕白衣人會拿自己做實驗。

沒人理會他的感受，白衣人從屍體裡掏出內臟，如數家珍，“這是心臟，這是肺葉，這是脾臟，肝在這裡……。都要一一記下，以後會用到每處致命的知識。”

孩子們雙手並用，對照著白衣人的指點，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這樣一來就不用去碰觸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隨著課程深入，手術刀已經劃開了整個肚皮，腸道結構進入了孩子們的視線，空氣中瀰漫著難以忍受的臭氣。

肝葉和腎擺在一邊，整個解剖臺看起來就像個豬肉攤兒。

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大家都保持著平靜。

白衣人突然丟掉手裡的內臟，轉過頭大聲說道，“大家都知道，人有五官六識，如果讓你們必須放棄其中基種功能，你會選什麼？”

有人大聲喊道：“嗅覺！”

這實在是有感而發，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嗅覺，那些內臟發出的惡臭比眼睛看到的要更讓人難受，如果不能聞到味道，也許就不會噁心。

“你認爲不識氣味，不會產生最大的影響是嗎？”

那孩子不敢撒謊，點頭回答說：“是的！”

白衣人突然笑了起來，嚴肅的臉上從玻璃面罩裡透出親切來，“沒錯！嗅覺並不像人想的那樣重要，捏緊鼻子吃東西，並不會分辨到底吃了香的或是臭的，也不會因爲吃了臭的就死。”

他話鋒一轉：“可如果是其他的感知器官失去，則會完全有不同結果。”

夏承浩突然想起小時候妹妹生病，爸爸讓她喝一種又黑又苦的藥，她當然不肯，於是爸爸便讓她捏著鼻子喝下去。

由此說來，就是屏蔽了她的味覺和嗅覺部分功能，纔不會感覺到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