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閣山腳下,藏劍雲淡風輕的一笑,說道:“七星閣想來七脈不合,你也別在意,過得一段時間,等事情平息,我便接你回來。”
龍炎搖了搖頭,笑道:“我剛好去義州城散散心,去見下孃親,問清楚一些事情。而參加門派比武的事情,恐怕,不能參加了。”
藏劍點了點頭,說道:“折夕那丫頭,也是有心,你不和她打聲招呼,便走麼?”
龍炎沉吟許久,終於搖頭嘆道:“也許她對我有意,可是,終究我心中是有一段殘傷的回憶,我始終忘卻不了,所以,一切,只有等救回小蠻,再說了…”
“唉!”龍炎一嘆,說道:“多情自古傷別離,只嘆天道,太過捉弄人…”他心中有太多遺憾,有太多缺失,以導致,他現在根本不敢去愛,不敢去恨。
藏劍一聽,也是一嘆,知道了此事,必是不能勉強,當下回頭向那深林中望去,卻是隱約見到了,那顆蒼老古樹之後,悄然落淚的無助容顏…
“師父,我前些時日,見到過一個鬼面怪人,現在想來,多半和那鬼面具有關,而你說,是一個鬼麪人終結了戰鬥,可是心魔又說,是我幻化而出的這鬼面具。”龍炎突然想到這事,便奇道。
藏劍沉聲說道:“這事我也不太明白,也許,心魔他們在陣中,與我等在外界所看到的,並不一樣吧。等你到了初靈境界,也許一切自當明瞭。此刻多想也是無用。”看得出,他並不想讓太多的未知結果的事實,來拖延住龍炎前進的身形。
龍炎也不是拖沓扭捏之人,他一直認爲,想不通,便不去想,只要不迷失自己的本性便可。而他也不想拖累師父,使其和七星閣各脈同門師兄弟鬧翻,他明白師父的性子,所以,只好快快離去,也許纔是最好的辦法。
當下龍炎一嘆,跪下向藏劍磕了個頭,便道:“師父,那我走了…”
藏劍點點頭,說道:“不要留戀,這裡,也許只是你人生中的駐足之地,爲師知道,你日後定還有更長的路要走,你是屬於這個大千世界的…”
他言語中滿是憐惜嘆惋,龍炎又怎會感覺不到,但天下終無不散之筵席,只好就此告別師父,有些失落的朝著東南義州城走去。
……
路途坎坷,人生不平。
嘆了一口氣,龍炎使勁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下來,不料卻忽覺肩膀被人一拍,才發現,心魔不知何時,和自己並行了起來。
“呵呵,你怎麼沒走?”龍炎說道。
心魔撇了撇嘴,不耐道:“雖然你的實力和我差不多,不過你的神通確實詭異,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比較有混頭。”
他言辭爍爍,兩眼冒光,誰知道抱著什麼心思,龍炎當即拒絕道:“你我不同道,根本走不到一路,又何必糾纏?你毒已解,還是跟隨張亦兄弟他們吧。”
心魔一聽張亦,冷哼一聲,大罵道:“哼!那個狗日的!”說著才意識到,張亦好像是龍炎的兄弟,也就收回了粗口,續道:“他,他這人好生無恥,復活了蕭曹後,竟是一點好處也不給我,見我中毒,竟是當成了拖累,棄之於山腰,若非我有一顆回生丹,得以暫時鎮住毒性,否則,早就死啦!”
龍炎聽著心魔的話,又回憶了當初和其一起逃出的事情,只覺這人雖是可惡,但秉性直爽,好似沒有什麼心機,倒是和他心魔的名字,大有相悖!
也許是太過於無聊孤單,龍炎也是報之一笑,好奇道:“那先前他們不是將你從什麼領地給解救出來了嗎?這便已經有了救命之恩,你後來幫他們做些一些事情,也不是天經地義麼?”
心魔聽聞,單手托住下巴,沉吟許久,緩緩道:“好似,是這麼個理!”說著好似覺得就這樣放下當初的仇恨,有些拉不下臉,立時變臉,怒道:“什麼狗屁領地,是邪神領地,兵神殿專門關押奸邪之徒的地方。”
龍炎對這些奇聞趣事,向來是頗有興趣的,也便和心魔討論了起來,而後才得知,這邪神領地,位處西域,在一座荒漠古城的地下牢房之中,深有八層,每層十米…
之所以被稱爲邪神領地,便是因爲這裡關押著,兵神殿認爲時間上最邪惡的人,不過評判是否爲奸邪的標準,卻是以你的神通能力來定,並不是說此人真正幹了什麼壞事。
按這心魔所說,龍炎也認爲他過於倒黴,無非是喜愛女色,混跡於紅燈綠柳之地,倒也沒有爲禍人家黃花清白女子,所以又豈能算是罪過。不過兵神殿卻說,這心魔的心魔幻象神通,可以使人性中最爲害怕的東西,幻化出來,是爲邪惡至極,所以竟是被關到了第五層領域之中十年,淪爲最重要的要犯之一,也是實力最低的要犯,這個倒是沒有之一。
心魔此刻意猶未盡,言語滔滔不絕,竟是將龍炎當成了傾訴對象,不斷的訴說著自己滿心的不願和不甘,越說越起勁,一時間,讓龍炎也是無可奈何,也許是因爲龍炎曾經也被兵神殿冤枉過一次,這一結合心魔所說,龍炎倒是頗爲慶幸,若非小蠻,可能當日已經慘死,當下,又是一陣暗傷,看向心魔的眼神,也充滿了同情。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龍炎感慨道,心魔一聽,讚許道:“這句話我聽得懂,不過你的遭遇卻是離奇古怪,我可不敢與你同淪落,頂多是你以後困難,我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幫襯幫襯你罷了!反正我現在也無路可去。”
說著,心魔便加快了速度,跑向大陸兩邊的林子裡,抓了些野味來,便徑自生起了篝火,動作頗爲熟練,龍炎無奈一笑,心道:看樣子,他也是苦命之人,流離顛沛,居無定所,過著天爲蓋,地爲牀的生活。
發現心魔與自己有很多共同點,龍炎便也放開了心,和其歡歡交談,一起烤著野味,一時間,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不料,快了時光,總是不長,天空一道霞光閃過,龍炎的反應,比心魔要快上一分,畢竟靈魂感知,不是吃素的。當下一抓心魔,向那林中藏去,他現在被七星閣各脈認爲是妖孽,但他可不認爲,那血劍仙子,會就此放過他,所以,已經有些杯弓蛇影了起來。
但下一刻,龍炎卻發現,那道霞光之內,卻是一條十米左右的赤霞飛船,而穿上,亭亭玉立著一道霓裳靚影,其雖是絲巾半掩其面,而眉宇卻依舊可以看出,那仿若天仙的容顏,只不過,一顰一蹙間,有些讓人承受不住的冷意罷了。
難道是她?龍炎心中猜測,隨後卻忽覺奇怪,若真是她,她爲何從中州中部,前來這中州西南角的七星山?而且,是孤身一人?
龍炎向來不會自作多情,當然不會認爲這霜妍,是來感激他的,所以直拉著心魔,向後撤去,卻是下一刻,驚異的發現,那篝火未息,濃煙滾滾,正像極了一個信號,訴說著這裡有人!
赤霞船吱呀輕響,劃了下來,那船上女子,實力高深,一眼便看到了龍炎,眉宇間,露出了驚喜之色,而她,正是與龍炎久未見面的霜妍,九天宮聖女!
“龍炎!”霜妍喊道,隨即赤霞船一收,身體宛如鴻毛輕羽,飄忽飛舞了下來,那赤霞匹練,依舊纏繞於其雙肩之旁,使其整個人,便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清秀絕麗,而那喜色,又融化了眉宇的冰霜,直如章臺楊柳,遠山芙蓉。
龍炎看其過來,心中奇怪,但卻是依舊小心謹慎,對心魔悄然說道:“你先用披風掩去身形!”心魔動作極快,連忙照做,此地,便空留龍炎一人。
霜妍落到龍炎身旁,奇道:“方纔我明明感覺有兩人?怎麼現下只剩你和這小獸?”
小白本是一直默不作聲,畢竟它那次戰鬥,也是有所消耗,現下吸收了赤炎血毒,卻是依舊沒有做突破,所以纔會覺得體虛匱乏。但現在見了霜妍,好似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即立刻咿呀亂叫,若非龍炎拉著,可能立刻給她的俏臉上,印上一個圖章。
霜妍也不在乎,連忙一拽龍炎胳膊,話也不說,便向深林走去。龍炎不解,連忙奇道:“你,一見面,這是做什麼?”隨即也知道霜妍性子,自己被其抓到,肯定沒跑,所以便戲謔於她,爭口舌之風。“你,你不要這般急!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霜妍乍一聽沒覺什麼,但隨後走出百米,卻一下反應了過來,立時摘取了面紗,罵道:“你這流氓混蛋,怎麼這麼長時間過去,還未改這壞脾性?”
聽這似嗔似怨的罵聲,龍炎頗感奇怪,便問道:“你怎麼沒生氣?”
霜妍沒好笑道:“你這人,都快死到臨頭了,還有空說笑。”隨即看龍炎莫名其妙的表情,又續道:“我是來救你的,沒功夫和你生氣!”說著,面色雖然有些關切,但冷意卻浮上了整個面頰。
看來,其實還是有些生氣的。
龍炎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他心中是有些害怕這霜妍的,畢竟其性格不定,雖是看若冰霜,但有時熱情不已,有時卻如母夜叉。
都說女人翻臉如翻書,看來,多半也是古人總結出的至理經驗!
“你,你摘取面紗做什麼?”龍炎奇道,“你不是不喜別人看你面容麼?雖然,你長的挺好看的。”
霜妍腳下不停,一直拉著龍炎,此刻一聽龍炎話語,霍然回頭,嗔怒道:“閉嘴,還不都是你!”隨即忽覺話語有些嚴厲,便和緩了一些,又道:“這樣,說話方便些。”其實,她又怎可告訴龍炎,這面紗下的容顏,此時,真的是隻能給他一個人看,而這誤打誤撞結下的孽緣,也只有龍炎將來還了。她面上冰冷,實際麪皮是很薄的,當然更不可能將此間種種想法,告訴於龍炎。
而不說,龍炎也肯定不知道,憑他對女人的瞭解,當然更不可能猜到。
“你,你到底帶我去哪裡啊?我又如何死到臨頭了?莫不是?那血劍鬼婆,叫了幫手,讓你們九天宮,來半路截殺我?”龍炎奇道,心中卻是一陣焦慮,若真是九天宮人要來殺他,那霜妍如此做,豈不是背叛師門?
當下龍炎連忙撒手,勸道:“不行,你還是快走吧,背叛師門的話,便要和我一樣,淪落天涯了,我自己逃便是。”說罷他看著霜妍急切之色,心中一暖,道:“放心,我自有脫逃之計!”
霜妍一擺手,破天荒的露出一個絕美傾城的笑容,恰是這一笑,天地動容,百花失色。
“放心,是兵神殿的人,來擒你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