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五點。
其實她很久沒有一覺睡得這麼沉過了，不過，最近身體確實是急轉直下，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夢，夢裡很多的東西，也許都不是夢，而是她靈魂深處的記憶。
整理了一下那些片段化的夢，但很快她就放棄了，因爲醒來之後很多東西就想不起來了。
“要喝水嗎？”女兒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白雀轉頭看去，看到白天青已經拿起旁邊的熱水壺，給她倒了一杯水。
病牀被搖起，她接過喝下，略感詫異的問道：“你一直都在這兒嗎？”
這其實不大像白天青的作風。
白天青沉吟了兩秒之後，老實說道：“沒有，趁你睡著的時候出去了兩回。”
白雀一邊點頭，一邊認真的打量著白天青。
白天青還有些緊張，因爲其實從楊欣他們的反應中不能看出自己的變化非常的大，她有點擔心白雀也這麼覺得。
因爲那就意味著可能還需要解釋一下。
好在白雀什麼都沒有問。
其實白雀確實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其她問題，她更直觀的感受是女兒的實力應該變得更強了。
這讓她很欣慰。
“我感覺我現在狀態還挺好的，我們出去吃頓飯吧？你要不要請媽媽吃頓飯？說起來，其實媽媽的生日好像就在明天，那明天是什麼樣？誰又知道呢？所以就今天過吧。”
白雀的話讓白天青愣了愣。
“明天是你的生日嗎？”
這話問的，聽起來可太不孝女了。
不過一來是白雀不怎麼過生日，二來她以往過生日的時候都是冬天。
可是現在卻說明天是她的生日。
白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道：“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什麼時候，畢竟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儘管很多東西都已經想不起來了，但她的的確確地有夢到自己生日的場景。
小小的女兒在她的身邊，穿著漂亮的黃色裙子，給她捧上一個小巧又精緻的蛋糕，女兒的身後是明媚的陽光和翠綠的枝葉。
那絕不可能是冬天。
所以爲什麼不可以定爲明天呢？
當然也可以定在今天……但是……忌日和生日還是錯一天比較好吧？
她伸手摸了摸白天青的腦袋，感受著她異於常人的冰冷的溫度，眼底到底劃過一絲心疼。
她知道，白天青每一次出門都一定遭遇了各種各樣的巨大的變化，她成長的很快，但同時也意味著她內心也經歷了更多。
“那媽媽想吃什麼？”
白天青其實已經猜到白雀的意思了，不過她避開了這樣的話題，而是順著白雀的話說。
“給我做個蛋糕吧？”
“好啊，那我們去烘焙店，我讓他們教我。”頓了頓，白天青覺得烘焙店應該不至於也是什麼副本吧，如果是，那她就先把所有的人都打一頓，就算是副本也得給她憋著。
她手裡倒是也有一些存款，主要來源於平日裡母親給的零用錢的剩餘以及壓歲錢，畢竟她也沒有什麼別的開銷，到她手裡的錢自然是存著，怎麼也有個小一千，在九泉縣這地方，吃頓好的綽綽有餘。
她扶白雀起來，帶她去洗漱，然後先吃了早飯，又陪著她聊了一會兒，因爲做烘焙的那家蛋糕店，要到九點纔開門。
只是聊天的時候主要也是白雀在說，說的都是白天青小時候的事。
但是白天青覺得白雀的記憶可能出現了混淆，因爲有些事情她並沒有任何的記憶。
比如，她聽到白雀說：“你小的時候看中了一款會動的娃娃，非要買，可是我那會兒實在是沒什麼錢給你買，你就哇哇大哭，哭完之後還跟我道歉，說你不應該任性，叫我心疼的呀……”
白天青打量著白雀的神情，她的確是陷入到回憶之中的狀態。
“媽媽，你說的那個孩子，真的是我嗎？”
白天青到底沒有忍住，還是問出口了。
白雀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她把目光轉回到白天青的身上，認認真真端詳著她的臉。
其實從來不會有人會懷疑白天青不是白雀的親生孩子，因爲她們母女兩個長得還是像的，甚至可以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也就是遊戲開始之後，一切變得那麼的荒誕，連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都可以輕易的被改寫。
白雀想到夢中出現的那個總穿著裙子的小女孩，眼神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
其實她從來沒有看清過那個小女孩的臉，她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和白天青長得一不一樣。
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這些記憶到底是真實的，屬於她自己的被消除掉的記憶，還是隻是因爲當初被植入了女兒不再是女兒的念頭之後所產生的後遺癥。
因爲就如同白天青覺得母親的樣子發生了改變，她也覺得自己的女兒的樣子變了，變成了陌生的人的臉。
她伸出手捧住白天青的臉，道：“先去商城買個裙子吧，讓媽媽看看你穿裙子的樣子。”
白天青想到她剛剛各種描述中穿著裙子的小女孩，心情其實是不大好的，有一種完全屬於她的媽媽被人搶走的感覺，但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商城倒是已經開門了，早上的時候沒有什麼人流量。
白雀蠻熱情的給白天青挑了好幾件裙子讓她去試。
白天青沒太穿過裙子，有點不太自在，尤其是白雀挑的其中一件粉色的款式，還挺公主裙的，是那種棉布的方領泡泡袖裙子，裙襬和領口有著白色的蕾絲褶皺，胸前是風琴褶的款式，中間綴著三個粉色的絲帶蝴蝶結，腰帶還可以在身後紮成一個蝴蝶結。
有一說一，其實她小時候都沒有這麼穿過。
“好看，就這個了。”白雀直接敲定了。
白天青又抿脣，不是說不樂意這個裙子，她只是單純的不適應這種風格，她就是不樂意，母親現在的狀態或許不是爲了她。
怎麼說呢，果然她還是個人類，哪怕昨天在走出那個黑暗空間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團黑暗物質，可她現在還是有著強烈的人類的情感，比如嫉妒。
白雀拍了拍她的手，溫柔的注視著她。
“不要想那麼多，我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誰，但我覺得你們是一個人，也許你我本來就是母女。”
白天青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