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小心翼翼地將布巾打開。

秋桐端著盤子湊過去，突然看到傷口的情形，秋桐沒有準(zhǔn)備頓時大喊起來，“啊……”

蛆蟲爭先恐後地向外爬著，而且大小已經(jīng)和昨天的樣子完全不同，一夜之間蟲子竟然長了這麼大。

“鑷子。”楊茉伸出手來。

秋桐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將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剪子?！?

女孩子看到這個肯定要害怕，她沒有想到這一點，楊茉看向魏卯，“遞我鑷子。”

“我來，我來，”秋桐立即又遞了鑷子過去，她臉色發(fā)紅卻強忍著不適，“我已經(jīng)好了?！?

楊茉點點頭接過鑷子，將傷口裡爬出來的蛆蟲都放進(jìn)托盤中。

眼看著養(yǎng)的又肥又大的蛆蟲在瓷盤裡扭動，最興奮的就是朱善，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每當(dāng)楊茉取出一條蟲子，他的眼睛都會亮一分。

楊茉小心地數(shù)著，旁邊的秋桐和魏卯也幫著一起數(shù)。

高正春雖然不覺得疼，可是身上起了一層的冷汗，沒事了，沒事了，蟲子已經(jīng)被夾出來，最難熬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

楊茉邊清理蟲子邊翻看傷口，濟(jì)子篆也站在一旁仔細(xì)地看過去。

“濟(jì)先生，您看看，是不是腐肉少了很多？現(xiàn)在血管都已經(jīng)能看的清楚。”

濟(jì)子篆目光隨著楊茉手中的夾子挪動。

是真的，腐肉真的少了，留下的是那種粉紅的皮肉，沒想到蛆蟲會有這樣的療效，不過是一日而已，就讓傷口變了模樣。

“用鹽水沖洗。”楊茉吩咐。

鹽水灌下去，裡賣的蛆蟲更加快速地向外爬。

“傷處沒有嚴(yán)重。而是發(fā)紅好轉(zhuǎn)，就說明治療起了效用，這樣只要再用兩三次，就可以直接清理傷口縫合?！?

楊茉說著看向魏卯，“病患今天的情形如何？”

魏卯道：“已經(jīng)退了熱?！?

楊茉笑著看向濟(jì)子篆，“濟(jì)先生，這法子生效了。”

濟(jì)子篆半天才回過神來，那些腫脹的腐肉去了不少，蛆蟲也變得比放下去的時候大數(shù)倍不止，要不是眼前所見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朱善在後面手舞足蹈。

整屋子的人。自從看到蛆蟲取出來之後都傻了眼。

楊大小姐太厲害了，這樣的法子都敢用。

朱善嘮嘮叨叨，“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快拿出來。哎呀我怎麼沒想到，用鹽水沖洗這些東西就自己出來了?！?

正當(dāng)朱善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楊茉道：“將新鮮的蛆蟲拿來?！?

朱善立即將瓷罐遞過去。

有了第一次經(jīng)驗，第二次就更加容易，將蛆蟲沖洗放置好。再行包紮。

楊茉處理好了，站起身從診室裡面出來。

剛走出門就聽到有人道：“恭喜楊大小姐找到了治傷的新法子?！?

濟(jì)子篆看著微微笑著的楊茉，要說楊大小姐之前的方子都是楊家的秘方，那是沒法子的事，可如今楊大小姐用的是朱善的法子，一年前朱善就拿著蟲子找過他。他卻沒有相信，更覺得那是無稽之談。

所以，這和秘方?jīng)]關(guān)係。是眼界，要眼界開闊纔能有楊大小姐現(xiàn)在的成就。

朱善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像一隻鳥一樣在屋子裡轉(zhuǎn)圈地跑，模樣比平日裡更加瘋癲。

“濟(jì)先生，怎麼樣？真的有奇效？”

濟(jì)子篆出了門很快就被外科醫(yī)生圍住。

濟(jì)子篆點點頭。“用刀除不去的腐肉都被蛆蟲吃掉了，現(xiàn)在看起來好了不少?！弊钪匾氖恰H僅一夜之間啊。

什麼方法能讓傷口在一夜之間有這樣大的改變。

“楊大小姐，”旁邊藥鋪的醫(yī)生來道，“我們那裡也有重傷的病患，能不能都擡來保合堂醫(yī)治?！?

話音剛落就有人笑，“賈三你倒是開口快。”

楊茉道：“現(xiàn)在纔開始治病，要等幾日才能知道後面的成效?！边@樣的方法她也是第一次親手去用，雖然看了不少醫(yī)學(xué)期刊，不過都是理論知識罷了。

“再說，還要問朱先生那裡有沒有足夠的蛆蟲?！?

聽楊茉這樣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朱善身上。

朱善自從養(yǎng)蠅蟲以來從未被人這樣直視過，出了門他主動說話大家也會用嫌惡的目光看著他，他還以爲(wèi)這輩子都要抱著蠅蟲過日子。

“老朱，你家裡還有蟲子嗎？”

“還能救幾個病患？”

“是啊老朱，多少錢賣啊，賣給我們治病救人吧！”

平日裡十分瘋癲的朱善聽得這些話忽然安靜下來，在衆(zhòng)人面前張了張嘴忽然嚎啕大哭，“成了，成了，我沒瘋，我沒瘋……你們都說我是瘋子……你們都說我是瘋子……”

很多醫(yī)生一輩子才能研究一個課題，那還是在研究工作已經(jīng)很尋常的現(xiàn)代，在古代沒有人理解能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甚至傾家蕩產(chǎn)真的不容易。

楊茉看向周圍人，“大家先回去吧，現(xiàn)在的季節(jié)想要拿到很多蛆蟲也不容易，現(xiàn)在知曉了法子，治療還要慢慢來。”

大家應(yīng)了一聲，向楊茉和朱善等人行了禮然後退出保合堂。

朱善哭的越來越厲害，特別是看到大家向他行醫(yī)，他就說不出的悲傷。

要不是楊大小姐，他就是爛死在家裡也沒有人知道。

這麼多年，沒想到相信他的是一個女子。

也多虧這個女子，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見到楊大小姐。

朱善抽抽噎噎，“大小姐，我這輩子都給你養(yǎng)蟲子，只要你要，我朱老四就想方設(shè)法都給你弄來?！?

“我這輩子……到現(xiàn)在就知足了，”這麼多人肯用他的蟲子，他就算死也值得了，朱善說著坐下來，摸摸身邊空無一物，就揪著自己的花褲子，“老孃，老孃啊，你家老四沒瘋，你聽到?jīng)]，你家老四沒瘋，你可以閉上眼睛了。”

朱善的哭聲不停地從保合堂傳出來，高正春和高氏都站在一旁跟著抹眼淚。

“你這輩子還長著呢，”楊茉走過去看朱善，“如果你信我的，日後你除了養(yǎng)蟲子還可以做些別的，不過養(yǎng)蟲子不能像之前一樣隨便養(yǎng)，要每日像記脈案一樣記下來?！笨茖W(xué)研究最重要的是要有目的和計劃有系統(tǒng)的進(jìn)行觀察、記錄，然後從其中得到進(jìn)一步的認(rèn)識。

朱善慌忙不迭地點頭，“大小姐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楊茉只是想將朱善的研究引上正規(guī)，現(xiàn)在研究出了蟲子，將來還會做其他研究，朱善家的情況不好，她也願意拿出銀錢來供朱善使用。

楊茉幾個在保合堂裡說話，外面的人互相打聽，知曉楊大小姐的方法又有了效用。喬家很快知曉消息。

管事媽媽稟告給喬夫人，“說是有用了，很多人都圍著那個瘋癲的朱老四，問他要蛆蟲呢?！?

喬月嬋有一種胸口冰涼的感覺，楊氏竟然又做成了。

喬夫人聽得這樣的消息撐起身來，“是什麼法子，要用蟲子怎麼做？”她不想讓人來割她的鼻子，那是作奸犯科的人才會遭受這樣的刑罰。

“母親，”喬月嬋忙勸說，“母親千萬不要信保合堂那些見不得光的法子，還是聽御醫(yī)的，就讓御醫(yī)來醫(yī)治，將來……將來再想法子。”

“你懂什麼，”喬夫人眼睛裡透出戾氣，將喬月嬋的手推開，“我那個樣子不如死了算了，我……就要成爲(wèi)旁人的笑柄，那黃夫人不過是牙大一些就被人罵是兔子精，連她吃塊白菜大家都要忍不住笑，她才三十歲就已經(jīng)足不出戶，我沒了鼻子……那豈不是白日見鬼……”

喬夫人眼眶發(fā)青，髮髻散亂，高高腫起的鼻子看起來十分可怕，如果張牙舞爪地鬼魅。

喬月嬋害怕的眼淚直往下淌。

“去……去給我請保合堂的楊氏來，只要她能治好我的病，我……我就給她磕頭?！?

管事媽媽不知該怎麼辦，看看喬夫人又看向喬月嬋。

喬夫人瞪著眼睛，“我還沒死呢，我說話沒用了不成？”

管事媽媽嚇了一跳忙道：“夫人彆氣，奴婢這就去這就去好好請?！?

管事媽媽說著退下去。

半個時辰的功夫，管事媽媽就來稟告，“奴婢去請了，楊氏不肯來?！?

喬夫人慌張地道：“有沒有跟她說，她那個什麼文書我願意籤，就算她不來，我也可以去……”話說到這裡，喬夫人差點從牀上撲下來。

這幾天她天天做噩夢，夢見沒有了鼻子被人嘲笑，那些她嘲笑別人的話都用在她身上，甚至連黃夫人都可以出門了，因爲(wèi)京中夫人們有了新的笑話。

管事媽媽道：“奴婢說了，楊氏說……夫人的病她治不得。”

喬夫人整個人身子沉下去。

喬月嬋睜大了眼睛，“楊氏怎麼敢這樣?！?

“都是你，”喬夫人看向喬月嬋，“若不是你想出那樣的法子，楊氏怎麼可能不來？你父親的病癥就是她治好的?！?

父親打她，如今母親也怨她，她不過是想要下人教訓(xùn)楊氏，喬月嬋驚呆地看著喬夫人，“母親……母親怎麼這樣說女兒，都是那個楊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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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要早點更新，竟然又到了這個時間，555還能加更成麼，我下去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