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激光通訊的結束，那潛藏在海洋深處的激光通訊設備也在一陣火花迸發當中，進入了自毀程序，化爲無數碎片，沉入那永無天日的深海當中。
這是一次性的激光通訊設備。
類似的設備，在這片海洋當中，恐怕還佈置了不少。
“怎麼辦？”
通訊結束之後，雷明凱和哈薩維離開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迎著深夜那冰涼的海風，沉默地了站了好一陣子。
庫瓦克將軍所帶來的情報，無疑是震撼的。
哈薩維，
不，
應該說整個馬伕蒂上下，都未曾想到自己的行動，竟然會促使了本應該處於比以往更加混亂，更加失衡的地球聯邦高層進入了相對，甚至是極度集權的情況。
而趁機造成這個局面的幕後黑手，甚至還是那個馬瑟納斯家族。
毫無疑問。
這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
哈薩維緩緩地吐了口氣。
“繼續按照計劃進行吧！我們的行程不會做出改變。一切，都要在抵達了奧恩貝利，看清楚那邊的情況再做定論。”
頓了頓，哈薩維說出了另外一個情報。
“那位新任議長所動用的武器，名爲格里普斯2的衛星炮。那是在以往的多次大戰當中，爲了勝利的人們一手打造的恐怖武器。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用在對付入侵地表的異蟲怪物身上。”
“這樣說來，也算是物盡其用嗎？由人類一手打造的戰爭武器，用來抹殺入侵母星的異星怪物。”
雷明凱轉身，背靠著欄桿，微微擡起頭，看向頭頂上那片璀璨的星空。
從雷明凱所看到的星空而言，這個世界的星空，似乎與他所熟知的那片星空並沒有不同。
但隱藏在這片星空背後的，卻是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beta。
入侵這個世界的beta的蔓延速度遠超雷明凱的想象。
就在雷明凱登上柯西高達那時，
宇宙當中的殖民衛星依舊遭受到來自beta的威脅，甚至現在每一刻都有可能會出現一支艦隊的覆滅。
“說得也是。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哈薩維沉聲道。
雷明凱注意到了哈薩維的異樣。
“是在想他，你的父親嗎？”
哈薩維一愣，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
“看來，你也知道了啊！”
雷明凱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
“畢竟在聯邦軍當中，僅僅只有一個人使用“諾亞”這個姓氏。”
哈薩維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索性承認了自己現在的想法。
“說得也是。現在，再一次就任議長的羅南閣下，恐怕已經下達了讓隆德-貝爾前往奧恩貝利，不，也許是大洋洲的命令了。到時候……”
“便是父子對陣的時刻了嗎？”
雷明凱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似乎並沒有在原著當中發生的情節。
在原來的故事當中，布來德的確接受了率領部下，參加對馬伕蒂的討伐作戰，但在布來德抵達任務地點的時候，卻收到了馬伕蒂已經在其抵達之前，被成功捕獲的消息，隨後，根本沒能見到馬伕蒂真正面目的布來德便得到了馬伕蒂被處決的消息。
如今，在這個劇變的世界當中，未能發生的父子對陣，恐怕還真有可能發生。
“膽怯了嗎？”
雷明凱將目光從星空上收回，看向哈薩維。
哈薩維沉默了一下。
他先是擡起頭看向星空，後是低下頭，轉身，雙手放在欄桿上，看著下方那片起伏不斷的海面。
在那冰涼的海風當中，哈薩維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這是當然的。父親……父親他首次參戰便是面對那位名爲赤色彗星的夏亞-阿茲納布爾。在白色木馬作戰人員不足，力量不足的情況下，一路奮戰，堅持到一年戰爭的結束……”
說到一半，哈薩維突然愣住了。
現在的哈薩維，在雷明凱眼中，簡直就是一名爲自己的父親感到驕傲，總能情不自禁地向著他人述說著自己父親光榮事蹟的少年那般。
儘管，
現在的哈薩維早已不再是少年。
“布來德艦長的經歷無論是在聯邦軍當中，還是民間，都是足以以傳奇來稱呼。哈薩維。你有一個好父親，一個足以讓你爲之驕傲的父親。”
哈薩維的目光隨著那起伏不斷的海面微微移動著。
“是啊！父親，他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但……”
哈薩維欲言又止。
雷明凱從哈薩維那微微移動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一絲不甘心。
雷明凱明白哈薩維此刻所流露出來的不甘心。
布來德-諾亞。
自一年戰爭爆發以來，在赤色彗星夏亞-阿茲納布爾所帶領的吉翁分艦隊的襲擊下，臨危受命，成爲白色木馬的艦長，帶領著以阿姆羅-雷爲代表的一衆白色木馬成員，穿梭在戰火紛亂的宇宙當中，踏足在血與淚的大地之上，最終贏得了一年戰爭的勝利。
可作爲功臣的布來德-諾亞，卻沒有如同其他在一年戰爭當中獲得莫大功勞的軍官當中獲得擢升，反而明升暗降，成爲了一艘區區穿梭艇的艦長。
如此待遇，在哈薩維後來得知後，也是極度不忿的。
只是，隨著提坦斯與幽谷之間的內戰爆發，順勢加入幽谷的布來德-諾亞成爲阿加瑪的新一任艦長……
一番混亂的內戰和紛爭之後，已然成爲少年的哈薩維終於得以踏足宇宙，在機緣巧合之下，與自己的父親在宇宙相聚，也有機會立足在戰場當中，看著這位被世人視爲傳奇英雄的布來德-諾亞的經歷。
可惜的，親身經歷了第二次新吉翁戰爭，那場被視爲奇蹟的戰鬥之後，哈薩維看到了，也明白了。
地球聯邦根本不會做出任何改變。
哪怕，爲地球聯邦平叛數次大敵，鎮壓了無數叛亂份子的父親，名爲布來德-諾亞的英雄，都無法得到應有的待遇。
地球聯邦，害怕第二個提坦斯的誕生。
但哈薩維卻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不會成爲第二個提坦斯。
“聯邦的擔憂，無可厚非。”
雷明凱突然笑了幾聲。
“但是，這種理由卻是讓我想要嘲笑幾聲。”
“嘲笑？”
哈薩維驚詫地看著雷明凱。
他似乎對雷明凱的話有些意外。
“是的。”
雷明凱轉身，與哈薩維一般，雙手搭在欄桿上，但卻是看著遠方那海平線。
“所謂擔憂布來德-諾亞會成爲第二個提坦斯，只不過是那些人的無能表現罷了。畢竟，一旦布來德-諾亞被擢升爲地球聯邦軍少將，那麼，也就代表著布來德-諾亞有足夠的資本在地球聯邦軍當中打造屬於他的派系，屬於他的艦隊。”
說著，雷明凱朝著天空上的那輪明月伸出右手。
“在一年戰爭發生之前，無論是地球聯邦的地面部隊，還是宇宙艦隊，都只不過是打打游擊隊，宇宙海盜而已。甚至，還有可能面臨經費被削減的可能。可是，在一年戰爭爆發之後，從地球聯邦手中得到巨大預算的聯邦軍迅速膨脹，在魯姆戰役慘敗的背景下，成功逆襲擊敗了風頭正盛的吉翁公國。在那之後，便是利益的分割。”
雷明凱看向哈薩維。
而後者緩緩地點了點頭。
哈薩維知道雷明凱接下來的話。
在那場名爲勝利的蛋糕分割當中，並沒有他父親的位置。
那名爲勝利的蛋糕如同此刻那輪懸掛在夜空之上的明月那般，看似巨大無比，卻並不會有屬於布來德-諾亞的位置。
因爲，一旦有了屬於布來德-諾亞的位置，那麼，那輪明月，那名爲勝利的蛋糕，便沒有其他人的份額了。
“所以，在即將有可能發生的父子對陣當中，如果馬伕蒂，不……”
雷明凱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果哈薩維-諾亞遭遇失敗，被聯邦俘獲的話，那麼，作爲地球聯邦軍傳奇英雄的布來德-諾亞便會被親手“大義滅親”。”
這話一出，哈薩維心神劇震！
哈薩維那迅速擴大的童孔，便已經說明了此刻哈薩維的內心。
“被親手“大義滅親”？！”
雷明凱的用詞，並沒有錯。
哈薩維十分肯定。
按照他對地球聯邦的瞭解，極大可能會發生雷明凱所說的情況、
這樣一來，馬伕蒂……
不……
哈薩維的雙手不斷地收緊，
哈薩維本能地用力握緊雙手。
馬伕蒂-納比尤·艾林也好，還是哈薩維-諾亞也罷，都不能輸。
至少，不能輸在布來德-諾亞之外的聯邦軍人的手上。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
至少在馬伕蒂失敗之後，布來德-諾亞之名不會遭受到任何損傷！
忽然間，哈薩維感受到肩膀上有著一股沉穩的力量落下。
“你不會現在就想著輸了之後，該怎麼辦吧？馬伕蒂。”
雷明凱的聲音在海風的吹拂下， 傳遞到了哈薩維的耳中。
“又或者是，你在想著不能輸給除了布來德-諾亞之外的聯邦軍人。然後，在那之後……”
雷明凱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然後，用手槍自裁，結束自己的生命。免得布來德-諾亞的英雄之名遭受污染。”
哈薩維抿緊了嘴脣。
顯然，他的想法又一次被雷明凱看穿了。
又或者說，他的煩惱早已經寫在了他的臉上。
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對此，雷明凱給出了一個建議。
“如果只是擔心這個的話，我覺得馬伕蒂，不，哈薩維你大可不必擔心。因爲，馬伕蒂·納比尤·艾林這副面具，不妨由我來戴上。”
“又或者說，名爲夏亞的亡靈的面具，由我來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