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倫一遍遍重複著這三個字，嚴重挑戰著顧童內心再一次築起的防線，她只覺得心潮澎湃，又要決堤，她害怕那樣的決堤，像不會游泳的人，看著兇猛的洪水滾滾而來一樣，充滿絕望的害怕。
猛然轉身，她將門推開，恨恨地瞪著季若倫，大聲吼了起來：“你回去！我都說了，不要聽這樣的話！”
“我愛你。”他看著她，確切的說，是深深凝望她。
顧童和他對視幾秒，沒有撲入他的懷裡，而是狠狠朝他推去。
“你回去！我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季若倫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懷裡，緊緊抱住她。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再也無力抵抗。
眼淚洶涌而下，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失聲大哭，“你到底幹嘛？你不要騙我，我求你不要騙我，對於愛情，我已無奢求，只求不傷害——”
“對不起，我沒有騙你，我根本沒有小女友，我說回來有事，就是要和你解釋昨晚那個電話。”
“到底爲什麼？”
“我們進去說，好嗎？”
顧童噙著淚水點頭，在他的臂膀攬著下，進了房間。
兩人相對坐下來，季若倫說：“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去一個地方，因爲我的隊友召喚我了，我必須去。昨晚的電話，就是我們隊長打過來的。”
“什麼隊友，你要去哪裡？要去多久？”顧童問。
“是我們探險隊的隊友，我們要去一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不知道去多久，也許很快就回來了，也許要很多年纔回來，也許——”
季若倫看著顧童沉默一會，才繼續說：“也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啊？那裡很危險嗎？”顧童驚訝得長大嘴巴。
“是，很危險。所以，我不敢愛你了，我以爲你還沒有陷進去，也以爲我自己不會那麼難過，可是——”季若倫握住顧童的雙手，輕嘆一聲，“我太難過了！沒法想象把你推給別人，沒法想象我某天回
來，看著你已經挽著別的男人的手臂，領著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一切都沒法想象。”
他痛苦地看著她。
“那你可以不去嗎？”顧童看著他糾結的眉頭，蹙眉問。
季若倫搖頭，“不可以。”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去？是什麼人給你的任務嗎？”顧童急聲追問。
“算是這樣吧。”季若倫點頭。
顧童沉著臉說：“你別騙我了，戶外探險運動都是你們因爲興趣自發組建的，誰能強制你去完成什麼任務？既然危險，你爲什麼不選擇放棄呢？就算不爲我，也爲你爸你媽想想呀！”
“我不能放棄，這是我多年的心願，是一個信念，說什麼也不能放棄。”季若倫很堅定地看著她說。
顧童看著他，沉默一會，微微笑了笑，“那我們還聊什麼呢？你所謂的愛我，還不如一個戶外探險活動重要，你這樣能給一個女人安全感嗎？誰若是嫁給你，你說不定哪一天就爲了你的興趣愛好捐軀了，落下老婆孩子怎麼辦？你想過嗎？”
季若倫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心裡有苦，卻說不出來。
“呵呵，所以我說我還是錯了，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我真的沒法和一個心智還不成熟的人戀愛呀！”顧童苦笑。
“小丫！”
“不要再說了！趁著我們還只是淺嘗，就到此打住吧。”顧童把頭別到一邊，斷然說。
“其實我想問你，可以等我一段時間嗎？”季若倫捧著她的臉看著他。
“多久？”顧童問。
季若倫沉默了，多久呢？他不知道。
“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顧童帶著淚笑看著他。
季若倫還是沉默，怔怔地看著她。
“你想過等待的揪心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不顧自己的感受，要去一個可能有去無回的地方，一天一天地等待……我沒法想象那種虐心。”
顧童皺眉，搖著頭說。她看著季若倫始終不說話，有點氣惱起來，“所以你回去吧
，別鬧了，我們不合適！”
“等我半年，日子不算太長，半年的煎熬你能承受嗎？”季若倫終於在心裡斟酌出一個時間。
顧童無語了。
“半年後我沒有回來，你就找個人嫁了吧，不過一定要看清楚，一定要對你好。”季若倫伸手，輕輕放在她的臉頰上。
“可以不去嗎？”顧童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季若倫沒有回答她的話，繼續說：“如果對你不好，等我回來，我就會把你帶走。”
“可以不去嗎？”顧童重複。
“如果我回不來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季若倫將她一把抱進懷裡，生離死別一般，聲音發顫。
他這個樣子，顧童害怕了，好像真的已經看著他去赴死了一般，她揪著他的衣服，搖著他尖聲問：“可以不去嗎？”
季若倫毫不猶豫地搖頭。
“那你還說什麼煽情的話！說那麼多讓人家白傷心！你走！走吧！走吧！回去！”顧童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朝著他一下一下打過去。
季若倫抓著墊子丟到一邊，看著她焦急問：“等不等我嘛？”
“不等！”顧童就像他回答“不可以”一樣，斷然決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半年！”
“一天也不等！”
兩人對峙，沉默良久，顧童站起來，進去臥室，砰然把門關上了。
季若倫煩悶地倒在沙發，用手抱著頭，看著屋頂發呆。
臥室裡傳來水聲，是她在淋浴了，他呆呆地聽著，腦子裡浮現出她玲瓏的身子，更加焦灼起來，翻過身去，用抱枕矇住頭。
水聲停了，他聽著她吸著拖鞋在裡間走動的聲音，然後熄燈的聲音，然後夜歸於沉寂。
顧童躺進被子裡，睜大眼睛，毫無睡意。
她已確定，季若倫是真心對她，所以此刻的心情，比之昨晚還是要好受多了。這傢伙爲什麼那麼固執呢？什麼地方那麼值得他不顧一切去一趟？能想辦法說服他不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