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壓艙水平靜的水面忽然冒上來了一個水泡。
因爲(wèi)這裡的環(huán)境非常安靜。所以這一個水泡發(fā)出的聲響無異於放了一枚爆竹,立刻引起了龍蕓的注意。
龍蕓心口劇烈地一跳,忙將烏滋衝鋒槍一抻,槍口直指向了水面,同時“譁”地抖開了保險……
但是水面上又安靜了下來,彷彿什麼也沒有發(fā)生過。
但是龍蕓繃緊的神經(jīng)卻不敢鬆馳,她低聲喝道:“誰?”
回答她的是死一樣的寂靜。
她輕吁了一口氣,懷疑自己是不是產(chǎn)生了錯覺?
就在她稍一喘息的瞬間,水裡忽然伸出來了一隻毛茸茸的手……
龍蕓霍然轉(zhuǎn)過身,那隻手卻又縮回了水裡……
“虹虹,高偉珍!”楊浩一邊在灼熱的白霧中穿行,一邊搜尋著每一個角落。那些滾燙的管道和機(jī)器橫亙在眼前,幾次都差點(diǎn)將他絆倒或?qū)⑺麪C傷……
他不得不盡量避開那些東西前行。
對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楊浩警惕地喝問道:“誰?”
“是我。”唐軍的腦袋從白霧中露了出來——剛纔兩人一進(jìn)艙室便分開搜索。從他面上的表情來看,顯然也是一無所獲。
唐軍失望道:“這裡溫度這麼高,他們絕對不會把人藏在這裡。咱們還是到甲板上去,把上層建築重新搜索一遍吧,也許咱們還漏掉了什麼地方?”
楊浩點(diǎn)點(diǎn)頭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再說龍蕓緊張地觀察了一會兒水面,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東西,她便重新將頭轉(zhuǎn)向了輪機(jī)艙的門內(nèi)……
就在她的頭轉(zhuǎn)過去的瞬間,“潑刺”一聲水花響。那隻毛茸茸的手再次伸了出來,一下子拽住了龍蕓的大腿,將她往水裡拖去!
龍蕓瘁不及防,一下子失去重心,整個人便往水裡摔去……
“滋”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忽然將龍蕓拽了回來,拽住她腿的那個物體也被帶出了水面——但它很快又掙脫了,“撲通”墜入了水裡。
“噠噠噠……”唐軍衝到水邊,朝著水裡狠狠勾動槍機(jī),子彈打得水花四處迸濺……
楊浩的左手收起重力槍,右手將龍蕓輕輕攬住。
只見龍蕓早已駭?shù)媚樕珣K白,胸脯也劇烈地起伏不止……
“好了,沒事了。”楊浩溫柔地安慰她道。
龍蕓呆呆地望著水面上剩下的一圈漣漪,心有餘悸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唐軍轉(zhuǎn)過來望著楊浩道:“水裡有東西!”
楊浩盯著水面觀察了一會,對唐軍道:“我要到水裡去看看!”說著,便要下水。
唐軍攔住了他道:“等一等——你水性不好,這樣下水太冒險!”
龍蕓也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
楊浩道:“那你說怎麼辦?”
唐軍道:“這是壓艙水,是可以排出去的,現(xiàn)在敵人在水下,咱們不明情況,如果貿(mào)然下水,很容易受到攻擊,不如來個‘竭澤而漁’!”
“‘竭澤而漁’?”楊浩先是一楞,繼而明白了唐軍的意思,露出一絲微笑道:“好,就給他們來個‘竭澤而漁’!”
他目光四處一轉(zhuǎn),尋找著他想要找的物體。
他想要找的物體當(dāng)然是一個閥門。但是整個艙室的四周都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
唐軍道:“不用找了,閥門肯定是在水下。”
“那就是說。還是要下水?”
“是的——這活就讓我來幹吧。”
“好吧,你小心點(diǎn)。”
“撲通”唐軍縱身一躍,跳入了水中,很快潛了下去,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向四周盪漾開來的漣漪……
楊浩和龍蕓扣緊了手中的槍,緊緊地盯著水面。
唐軍也和衡其一樣,水性極好,說是“淹不死的魚”一點(diǎn)也爲(wèi)過。因此楊浩對他是完全放心的。但是水性再好的人,也難防不測的情況啊,比方說水底下的障礙物、漩渦、以及不明物體的攻擊……
還算好,不到一分鐘,唐軍便浮出了水面,向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示意他已經(jīng)看清了閥門的位置,然後他再次潛了下去……
這一次他潛的時間比較久,一分半鐘後才浮出水面,但只是換了一口氣,接著又潛了下去——看來那閥門並容易打開。
楊浩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撲通”水花四濺,唐軍再次竄了出來,這一次似乎是用極快的速度浮上來的,接著手腳並用。拼命地劃水,向岸邊游來……
等他到得岸邊,楊浩連忙伸出手,將他拉了上來,問道:“怎麼樣?”
唐軍吐了一口嘴裡的水,再指了指水面道:“看!”
楊浩定睛一看,只見那水面正在迅速下降——顯然唐軍已經(jīng)打開了排水的閥門!
半個小時後,壓艙水被徹底排幹了,露出了艙底的全貌。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艙底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楊、唐二人不禁都泄了氣,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裡好象有一道艙門!”龍蕓忽然手指某處叫道。
楊浩和唐軍一看,只見她所指的是右舷方向緊靠牆邊的地方,那裡確實(shí)有一個水密艙門。
所謂水密門,就是防止水進(jìn)入的艙門。這種艙門一般都是圓形的、沒有任何角度的,也只有這種艙門能夠蓋得最嚴(yán)實(shí),船舶或者飛船上的艙門一般都是採用這種形式。
“走,去看看!”楊浩抓著牆沿輕輕一躍,躍入了艙底,來到了那扇水密艙門前。
“可司,等一等。”唐軍再次阻止了楊浩的動作。
楊浩不解道:“怎麼了?”
唐軍道:“這裡應(yīng)該是船的最底部,不會再有別的艙室了,這扇艙門也許是阻止海水涌入的。”
楊浩道:“這下面如果不是艙室,那剛纔呆在水中的傢伙上哪去了?”
“這……”唐軍一時瞠目結(jié)舌。
的確,如果這下面不是艙室,那麼剛纔躲在水裡企圖把龍蕓拽下水的混蛋又上哪去了呢?但他實(shí)在不敢相信這下面還有艙室……
楊浩把心一橫道:“不管有沒有,我都要試一試!‘李民’、‘李瑩’,你們兩個趕快到甲板上去!”
龍蕓吃驚道:“你要一個人呆在這下面嗎?”
“是的,我要打開這道艙門!”楊浩鐵青著臉道。
他之所以臉色難看。是因爲(wèi)他也拿不定主意這下面是不是還有艙室?萬一艙門揭開,裡面不是艙室,而是涌出來的海水,那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但是呆在甲板上的話就會沒事。因爲(wèi)就算這間貨艙全部被海水灌滿,但是這間貨艙同其他的艙室是不相連的,因此其他的艙室便不會進(jìn)水,船舶便不會下沉,只不過呆在這下面的人就逃不掉了。因此楊浩這纔要唐軍和龍蕓回到甲板上去。
龍蕓深知楊浩這樣做的用意,因此她緊咬著嘴脣,眼裡淚花翻滾道:“不,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唐軍也表達(dá)了同樣的決心。
楊浩嘆了一口氣道:“那好,咱們就賭一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說著,他舉起重力槍,定了定神,猛地按動了機(jī)括……
“哐當(dāng)——”沉重的水密艙門被揭開了,露出了一個圓形的艙口。但是艙裡並沒有海水涌出。
楊、唐、龍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剩下心臟還在急湍地跳動……
唐軍捂著胸口道:“可司,我真的要被你嚇?biāo)懒恕阏娓医疫@蓋子呀?”
楊浩自得道:“我要不是胸有成竹,哪裡敢揭呀?”
唐軍和龍蕓一齊哂道:“吹牛皮!”
二人嘴上雖不屑,心裡對楊浩卻是佩服得緊。
楊浩看了二人一眼道:“我發(fā)現(xiàn)你們二人很般配呀,連化名都套得起呢:‘李民’、‘李瑩’。”
唐、龍二人一齊紅了臉道:“可司你瞎說什麼?”
楊浩哈哈一笑道:“你們應(yīng)該叫我‘孟浩’。”說著,他已經(jīng)跳入了打開的艙口……
唐、龍二人見楊浩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跳下去。不由都吃了一驚,萬一這艙室有點(diǎn)高度,那他不是要摔個狗吃屎嗎——摔死當(dāng)然不會,因爲(wèi)這樣的艙室一般都不會很高,有個一兩米就算不錯了,畢竟空間有限。
但楊浩並沒有摔了個狗吃屎,而是站了起來,還露著一個腦袋在外面。
唐、龍二人都吃驚道:“可司,你怎麼……”
“我沒有摔個狗吃屎是嗎?告訴你們,這只是個減壓艙,是爲(wèi)了阻止流水進(jìn)入的。因爲(wèi)我腳下還踩著一扇艙門。”
“什麼?還有一扇艙門?”唐、龍二人再次吃了一驚。
楊浩點(diǎn)頭道:“是的,這減壓艙只是個過渡艙,真正的艙室是在下面。這裡之所以有個減壓艙,是因爲(wèi)這上面要貯存壓艙水,當(dāng)積滿了壓艙水的時候,人要從水裡進(jìn)入下面的艙室,必須要先進(jìn)入到減壓艙裡,然後關(guān)閉上面的這一扇艙門,將減壓艙裡的水排盡,再打開下面的這一扇艙門,人就可以進(jìn)入下面的艙室了。”
唐軍、龍蕓都恍然大悟:“哦。”
這一次楊浩沒有使用重力槍,而是用手?jǐn)Q動了一個紅色的閥門——
他腳下的艙門也打開了。
艙門一打開,他便猛吃了一驚……
原來,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深深的豎井!
這怎麼可能?
就算船底下有一個類似夾層的暗艙室,也不會象豎井一樣幽深啊!
而且,這海輪是要在海面上到處航行的,怎麼會在船底下有這麼一個幽深的豎井呢?
這豎井又是通向哪裡?
“這……這是怎麼回事?”唐軍和龍蕓也都驚呆了。
楊浩搖頭道:“不知道……我真的糊塗了。”
唐軍道:“看來這豎井一定是通向海底的,也就是說,海底一定有名堂!”
龍蕓眨巴著眼睛道:“海底會有什麼名堂呢?”
楊浩道:“‘李民’說得對,海底有名堂!你們兩個在上面守著,我到下面去看看。”
唐軍不滿道:“‘孟浩’,你也太個人英雄主義了吧?怎麼老是喜歡把我們留在上面?你一個人有多大能耐啊?”
楊浩笑了笑道:“好,咱們還是搞‘集體主義’——我先下去探路,你們要等我發(fā)出安全的訊號後再下來。”
唐軍道:“我開路!”
“這個你就不要爭了,還是老一套:我在前,蕓蕓在中間,你斷後!”楊浩說完,人已經(jīng)跳入了豎井中……
當(dāng)然不是傻楞楞地往下憨跳,而是順著一條舷梯爬了下去的——他跳的時候那腳已經(jīng)落在了舷梯上。在跳之前他已經(jīng)看清了舷梯的位置,要不然,就這樣貿(mào)然一跳,他這時候說不定就已經(jīng)摔到井底變成肉餅了。
他一邊慢慢往下爬,一邊用手電照著下方,只覺得下方就象個無底洞,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按照一般人的估計(jì),這條海輪是停泊在離岸邊一點(diǎn)五公里的地方,這裡的海水深一般不會超過三、四十米。最多也不過五十多米。因此這豎井也最多就五十米。
但楊浩卻不這樣認(rèn)爲(wèi)。他認(rèn)爲(wèi)這條豎井一定是鑿穿了海底的巖石層,通向了地底。所以那長度就絕不止五十米!
爲(wèi)防不測,他還將一顆手雷扣在了手上,萬一有人從下面襲擊他,他就會毫不客氣地將手雷擲到他的頭上,讓他嘗一嘗五雷轟頂?shù)淖涛叮?
下降了二、三十米後,見沒有什麼動靜,楊浩便將手電筒朝上面晃了三晃,示意唐軍他們可以下來。
“趟、趟、趟……”鐵架梯發(fā)出的聲音極度的輕緩,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幾乎是一級一級地往下爬……
又下降了二、三十米,“咚”地一聲,楊浩的腳終於踩著了地底。他一手攀住舷梯,一手舉著手電向向四周照射——只見這是一個十來個平方米大的空間,四壁都澆築著水泥,估計(jì)是進(jìn)入到了一個建築在海底的水下建築裡。
不過這個空間也太小了一點(diǎn),而且似乎沒有別的出口。
他不敢大意,將四周的情況完完全全都察看了一遍,確信沒有什麼埋伏後,纔將手電筒往舷梯上晃去,示意唐軍他們可以繼續(xù)下來。
當(dāng)三人都站在了井底的地面上後,唐軍吁了一口氣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楊浩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咽在了喉嚨裡,因爲(wèi)他分明察覺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接著聽見了一個陰惻惻的嘰哩咕嚕的聲音。
他不用等待龍蕓翻譯,便知道這個聲音是要他放下武器投降。
於是他順從地放下了左手的黑火和右手的衝鋒槍,然後將雙手舉過頭頂,自動站到了牆邊。
唐軍和龍蕓也是同樣的動作。
三個人都靠牆站好後,那個聲音又嘰哩咕嚕說了一句什麼。龍蕓輕聲道:“他叫我們回過頭去。”
楊浩輕聲道:“我知道——這是他們程式化的伎倆。”
說著,他轉(zhuǎn)過了腦袋。
站在他們背後的正是先前的那個絡(luò)腮鬍子,旁邊還站著另外兩個洋人,一個是大鼻子,他的鼻子有多大?楊浩他們上次在陰人洞曾經(jīng)見到過一個叫王大鼻子的人,那個人的大鼻子佔(zhàn)據(jù)了臉部三分之二的面積,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但同這個洋大鼻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那鼻子簡直有一個漢堡包大,如果不是有兩個大煞風(fēng)景的大鼻孔,楊浩真的會以爲(wèi)這是個漢堡包,說不定會上去啃一口。
除了一個大鼻子,還有一個尖長鼻子,那鼻子從鼻樑到鼻尖的距離足有一尺——當(dāng)然是誇張,沒這麼長,不過也夠噁心的了。
三個傢伙的手裡都端著槍——令楊浩瞳孔放大的是,大鼻子的手裡是一挺M249班用輕機(jī)槍(也就是CS裡的B51),尖長鼻子的手裡是一把AK74,這可是俄軍的制式武器,比AK47還要牛。絡(luò)腮鬍子僅端著一把MP5。
MP5也算好槍,但在M249和AK74面前,簡直就是臭狗屎了。
絡(luò)腮鬍子不知道楊浩心裡的小九九,只是嘿嘿笑道:“我說過,三天爲(wèi)限,今天才是第二天啊,楊先生是不是已經(jīng)給我準(zhǔn)備好二十萬美金了?”
楊浩也打著哈哈道:“那是當(dāng)然,二十萬美金簡直就是小意思!我的人在哪?”
那絡(luò)腮鬍子一楞,不知道楊浩說的是真是假。
“我的人在哪?”楊浩提高了聲音道。
“我的美金在哪裡?”那絡(luò)腮鬍子絲毫不讓。
楊浩拍了拍肚子道:“我要先見到人!”
那絡(luò)腮鬍子見楊浩的肚子脹鼓鼓的,還真的以爲(wèi)那裡面藏著美金呢,不由衝那兩個手下努了努嘴。
那兩個手下立刻從黑暗中拖出了兩個人來。
楊浩仔細(xì)一看,正是周虹和高偉珍。
兩人雖然披頭散髮、面容憔悴,但呼吸卻很順暢,看來還活著。楊浩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肚子道:“來吧,到這兒來取!”
唐軍和龍蕓都低聲道:“你真的有錢?”
楊浩道:“那當(dāng)然——不過不是美金,是‘黃金’,這一肚子裡都是,咱們?nèi)齻€人都有!”
唐軍和龍蕓忽然明白了過來,差點(diǎn)就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