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四日，初冬。
今年南川省的冬天來的特別早，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將南都市裝點的分外好看。
南川省地處內陸，屬於亞熱帶氣候，冬天很少下雪，積雪就更少見。
這一場雪後，多出了不少玉樹瓊花，是個拍照的好天氣。
方明起得很早，召開了家族會議，聽取了金煌集團的月報，已經是上午十點。
秘書周海藻送來了報紙，方明掃了一眼標題。
史文中離開南川省已經不是秘密，只不過方明沒有想到史文中的新職務大有深意。
從南川省委書記到中央紀委副書記，看似平級調動，其實卻蘊含著許多種可能。
現任中紀委書記鍾慶生已經年近七十，三後肯定要退下來，史文中去做鍾慶生的副手，這原本就是一個充滿了聯想的調動。
華夏國的官場非常微妙，但也算是有章可循。一個省部級的大員，若是沒有什麼發展，往往會到中央政協或者**掛個副職，給個國家副職的待遇就算到點了。因此，許多省部級大員在過了六十之後，就非常在意自己的下一個崗位。
“平級調動？”方明笑了笑，將報紙扔到了一邊。
上次去見史文中的場景歷歷在目，方明的意思也很清楚，如果史文中還是一意孤行，他真的不介意鋌而走險。
人心是很微妙的，越是高層的爭鬥越是滲透著藝術。
史文中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但是方明覺得很放心很踏實，他相信就算史文中再怎麼折騰，也絕對不敢碰觸自己的紅線。
“叮噹！”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方明拿起話筒，電話那端朱小妖透著驚訝：“方明，快回來，有個和尚自稱是你的師弟。”
師弟？方明這纔想起，那天在紅螺寺，叔公方式雲最後傳音入密提到過，他會派一個人來協助自己。
能夠讓叔公派到自己身邊歷練的人，絕不是一般人，方明急忙驅車回到方家。
庭院落滿了雪，一個身材胖大的和尚站在了雪地裡。
朱小妖和黑豹、火龍站在一旁，目光裡有好奇更有幾分不屑。
身材胖大的和尚轉過身，他光禿禿的腦門映射著白雪的光芒，就像一個高倍的電燈泡。和尚圓圓胖胖的臉，笑起來兩個嘴角翹得很好看，就像一尊彌勒。
“師兄！”智海見到方明，恭敬的行禮。
“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師兄？”方明詫異道。
智海搖晃著胖大的腦袋道：“師父說過，師兄人中龍鳳，剛纔我望見一股紫氣騰空，華貴異常，就知道師兄來了。”
朱小妖翻白眼，火龍和黑豹捂著嘴，強忍著笑，這個和尚滿嘴胡話，哪裡像出家人。
“智海？”方明笑道：“叔公怎麼給你起這麼個名？”
智海有些得意的說：“師父說我有慧根，在三百徒弟中肯定能最先得道，所以給我起名智海。”
好一個自戀的和尚，方明反駁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心外無物，智海你爲何要給自己貼金？”
這一句話打起了機鋒，智海突然正色合十，不卑不亢的說：“貧僧並沒有打誑語，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好一個自大的和尚，方明掃了智海一眼道：“智海，叔公叫你到我身邊歷練？”
“是的。師父說紅塵是修行的必經之地，所以我來找師兄。”
“哦。”方明有些犯難，這個智海到底指派他什麼工作好呢。
還沒有開口，朱小妖倒先動了。
朱小妖扭動著腰肢，就像春風中的楊柳，朝著智海走了過去。
智海身子抖了一抖，他往後退了一步。
朱小妖前進一大步，距離智海只有五十公分，美目流轉，看的智海臉上發紅。
“小和尚，你能做什麼？”
“我會念經。”智海老實的說。
“可是我們這裡不需要念經的和尚啊。”朱小妖拖長了聲調，她兩隻眼睛波光瀲灩，透出別樣的風情。
智海的眼神有些凌亂，這只是一瞬間，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浩瀚無匹的氣息，朱小妖的魅惑術無功而返。
“咯咯！”朱小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這個和尚的武功不俗啊。
方明注意到一點，智海後退的時候，他的雙腳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極淺的腳印。
踏雪無痕，這樣的武功是傳說中的極頂，智海雖然沒有完全做到，但也相差無幾。
智海望著方明，眸子裡透著清澈的光芒：“師兄，你在試探我？”
方明點了點頭道：“智海，我希望你能拿出點真本事。”
“明白！”智海說的很直白：“我們禪宗講求自食其力，要在師兄手下混碗飯吃，智海自然有過人之處。”
“和尚啊！”朱小妖笑著道：“你在紅螺寺難道就沒有人管飯？”
“有！”智海撓著腦袋，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本來我也不想到師兄這裡來，師父說師兄這邊伙食不錯，我就來了。”說著，智海用舌頭tian了tian嘴角，一臉饕餮樣：“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我智海餘習未斷，故命中有此一劫。”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般自戀的，方明望著朱小妖，相對無語。
叔公是舉世公認的奇人，沒想到他這個弟子也毫不遜色。
智海突然大踏步的朝火龍和黑豹走了過去，傲然道：“你們一起上吧。”
好狂的和尚，竟然敢單挑兩名虎榜巔峰高手。
黑豹和火龍對望一眼，兩人朝著智海撲了過去。
黑豹騰空而起，兇悍的高鞭退狠命砸下，而火龍雙腳連環擊出，攻擊智海的下盤。
兩人聯手，兇悍異常，就算是朱小妖也沒把握抵擋。
智海的身子一動，就像離弦之箭，朝著兩人衝了過去。
“砰、砰！”智海的頭頂在了黑豹的大腿上，而他的小腿則精準的踢在了火龍的環跳穴上。
大力衝撞的結果就是，黑豹和火龍倒飛兩米，摔倒在雪地裡。
好強橫的力量，黑豹和火龍爬了起來，眼睛裡多了幾分敬畏，兩人誰都沒有出手。
四周寂靜，只有風吹落雪的聲音。
“好，好！”方明拍了拍手，他的笑容很燦爛：“智海，你可以留下。”
智海恭敬的朝方明合十行禮，然後退到了一旁，表情平靜，不悲不喜，倒頗有幾分高僧大德的風範。
可是，這種風範只持續了一個小時。
午飯是在方家的松濤苑裡進行，這頓飯智海吃得是風捲殘雲。
五個大饅頭、三碗粳米粥、一隻燒雞、十個鵝頭——智海一個人的飯量抵得上五個人。而且這傢伙葷腥不忌，吃得非常歡快。
用過香茶，涮過口，智海眼睛一閉，就要盤膝打坐。
“小和尚！”朱小妖沒好氣的說道：“出家人怎麼可以吃葷腥？”
智海睜開眼，掃了一眼桌上的雞骨頭，撓著頭皮道：“師父說我餘習未斷，貪吃是我命中註定的劫難啊。”
一句話說的是如此的身不由己，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味道，好一個狡猾的胖和尚。
“吃貨！”朱小妖憤憤不平。
倒是方明流露出幾分欣賞，他拍著智海的肩膀道：“智海，到了師兄這裡就好好幹。”
智海爽朗一笑道：“師兄放心，以後你叫俺砍人俺就砍人，師父說過俺犯天煞星，命裡註定要沾染一些因果。”
一個和尚，吃葷喝酒也就罷了，還動不動就把砍人這種事情放在嘴上，這真是出家人嗎？
有慧根，這傢伙還大言不慚的說他有慧根？
方明拍著智海的肩膀道：“智海，師兄給你想了個很好的去處。”
“哪裡啊？”智海兩眼放光，頓時來了精神。
瑤山後山有一座菩提寺，據說是明代的寺廟，那裡年久失修，不過主體的建築還在，拾掇一番倒不失爲一個好去處。
“好啊！”智海滿面紅光，他想起了什麼問題：“師兄，這麼大的寺廟我一個人住好寂寞！”
“噗！”在場衆人集體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