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就要走啊?好不容易能看見一個外面的人,我好想聽聽壬隱村以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看著我起身,沐曦臉上立刻覆上一層濃濃的失落,黝黑的雙眼中清澄的寫著幾個大字:別走,再陪陪我好嗎!可憐就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我雙眉緊蹙的看著高瘦的身材,卻宛如一個孩子般的沐曦,嘆道:“二十年來,你都沒有離開過這裡嗎?”
“也不是啊,森林,湖泊我們都可以任意的前往,也和附近的其他隱村有著一些聯繫,只不過……我更向往圍牆中的那座繁華的城市!”
看著他說道此時眼中濃烈的渴望,我不解的詢問道:“既然想去,那就去啊?”
“呵,看來你真的不是隱村的村民……凡是隱村的人,是進不去城牆外的結界的!所以,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裡住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沮喪的話語輕的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空中,我靜靜的看著這樣的沐曦,現實生活中的他得到的太多太多,也得來的輕而易舉,那裡的他,好像根本沒有過如此濃烈的嚮往之意。
像是被我看了笑話,沐曦的臉上很快又漾起了先前乾淨的微笑,“不過,也有特例,因爲城市裡生活的需要,隱村還是會不時派出一些人去送些物資,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也就能跟著去看看了!”
拍了拍沐曦的肩膀,也不知是無聲的鼓勵,還是讓他打消念頭趕緊歇菜。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告訴他不需要如此努力,其實另一個世界的你有多麼優秀,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來這裡這麼久,太虛界的神奇令我感嘆、動容,我甚至在這裡得到了從沒有過的親情,和至真的友誼……但這又如何?一夢醒來,我依然還是孑然一身的我,現實中一切人事物都不可能有所改變……這裡,只能算是一個美好而虛幻的夢境泡影。
“我說了這麼多,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嗎?”
良久的沉默中,沐曦灼灼的目光一直期待著我的答案,等來的卻是我擦肩而去的身影,“一個名字而已,我真的很想知道,因爲……因爲我也覺得,我好像認識你!”
腳步驀地停頓了一下,我繼續向著山下走去,穿過山下那羣大片的村落,我就可以回到這個沐曦嚮往的城市之中,繼續尋找他心心念唸的人。
身後靜寂一片,這個單純的孩子這會肯定很傷心吧……
“柳靖柔!我叫柳靖柔!”
鬼使神差的我不由的大聲喊出了我的名字,並沒有回頭去看他的表情,心中霍然的輕鬆,可能只是因爲他那句,我感覺認識你吧。
“好的,我記住了,柳靖柔,我會永遠記住的!”
身後大聲的呼喊聲,傳達著他此刻興奮的心情,我淡淡的勾起脣角,卻沒有帶出一點笑意。記得?當你一覺醒來時,會記得在你的夢中,曾經出現過我柳靖柔嗎?
通往城市的道路和隱鄉客的村落相連,可能因爲經常需要運送生活的補
給,所以道路修的很平整。因爲出來時是被轟飛出來的,所以我無法估量之間的距離。
但當我真正站到這條大路上,看著綿長的看不到盡頭的路面,我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怎麼能省力而又快速的回去,我可不想靠著兩條腿走回去,雖然體力不錯,但是逃不過一個字,懶!
僻靜的大路上,一架不知名的車快速的行駛在道路上,車輛經過之前,一條鐵軌悄然生成,在車輛經過後,又會消失無蹤。
我站在一輛人力軌道車上,靠著手臂的壓力,整整壓了一天的時間纔看到了城市的大門。心中也曾好奇過,爲什麼這次變出的軌道車能持續一天的時間還沒有消失,但心中的煩悶,我幾乎沒有休息的機械的壓著車,想要用疲累逃避這一天來陌的改變和沐曦的事情。
然而不知是太虛界空氣好調息快,還是我的體力太好,身體深處始終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趨勢,一天來竟然沒有一點累的跡象。
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門,我讓軌道車消失了!畢竟俞媽成告誡過我,在外有幻力,是極容易被抓的,這裡不是羣芳樓,我還是小心點的好。
來到無人看守的城門下,和現實印象中的城門詫異很大。這裡的城牆裝飾性強,只是起一個隔離的作用,這恐怕就因爲太虛界意外的和平,假想敵都不會存在,更別說會面臨什麼外界入侵的問題。
這座城市類似一個甕城,距離羣芳樓所在的主城,還要經過兩道城門。我萎靡的吁嘆著命苦,壓了一夜的車還要再步行,前路漫漫何時是個頭啊?
城鎮中,道路兩側雖然也有許多的買賣,然而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我更加新奇的發現,這裡所有的店鋪,全都是無人經營的。
有需要的居民只要在商鋪內選擇商品後,留下應付的錢財即可,否者,你是出不了商店大門的,除非你什麼也不買,只是爲了轉轉。
這也是我在又渴又餓的時候,進去摸索的……咳,當然,最後被鎖在了裡面,直到將東西放回原處,我才得以脫身,感覺比這裡的自助超市,更加的人性化。
只是對於我這樣沒錢又不認識路的人來說,就有些可怕了。又不能以勞動換取食物,問個路連個人都找不到,怎麼辦啊……
直接飛在空中找,是方便了,但是這裡商店既然都如此智能,誰又能保證在這個街道上,沒有類似監控的玩意呢?
就在我望著大門陷入絕望之時,娓娓而來的馬蹄聲闖進了我的耳朵,視線中兩匹俊美而健壯的駿馬有規律的敲擊著地面,身後拉著的車廂卻比那兩匹馬低調的多。
藏藍色的車廂在緩緩駛進後,在紫色的天光中,才隱隱看出裝裹車廂的布料上特有的光澤和紋飾,透著素樸的奢華。
在這隨意造物的太虛界中,見到這樣原滋原味的馬車,我正好奇的想從車窗飄動的布簾上看看裡面到底坐著個什麼樣的人時,簾子就在此時被人從裡面掀了起來。
“小青!小青,可算找到你了!”
輕柔的聲音我咂舌的望著車窗內曇華清雋的
面容,眼眶一熱,忘了言語,只想大聲的痛哭一頓,而我也確實那麼做了。
本來還驚喜的曇華,卻看到我見到他後突然的大哭起來,驚得連忙從車裡跑了出來,站在我面前慌亂的爲我抹著臉上掉落的眼淚,溫柔的聲音如同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好了,都過去了,不哭了,哥哥在呢,咱們這就回家!”
回家?那裡真的是我的家嗎?那個冰冷的孤寂了二十年的小屋,真的會有曇華這樣一個哥哥,一直這樣守護在我的身邊嗎?
被曇華這麼一鬨,我的哭聲反而越來越大,心裡的委屈讓我一下撲到了曇華的懷裡,人生頭一回如此的人性。雙手抱著他的腰,一股腦的將鼻涕眼淚都蹭在了曇華乾淨的袍衣上。
“曇華,你也不嫌髒,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麼!嘖嘖,小孩子都不會用衣服蹭鼻涕!”
譏諷的話語一處,我彷彿一下被人掐住了脖子,哭聲立刻憋了回去,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再次望向曇華身後的車廂,被掀開的窗簾後,鳳鳴妖孽般嫵媚的臉,越看越討厭。
“不怕,自家兄弟……如果不是心裡有大的委屈,小青也絕不會如此的!”
曇華輕輕一笑,替我解釋著,手中此時已經多了一個乾淨的帕子,細細的將我臉上的淚漬和鼻涕一併擦的乾乾淨淨。
“我們先上車,上車後如果還想哭,哥哥將胸膛還貢獻給你!”
被曇華這麼一說,我反而不好意思的瞅著他胸前溼了一大片的衣服,剛想伸手用幻力使它變回原樣,手卻被曇華一下子抓住,對我輕輕搖了搖頭,“忘了,在外面,不要用幻力,即便只是一點點!”
我收回了手,安靜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是不太理解,但曇華既然這麼說,絕不會是害我就是了。
見我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曇華漾起的脣角,手指輕輕的在我的鼻尖上颳了一下,“真是一個小孩子,剛剛哭成那樣,真是嚇壞我了!”
當曇華拉著我上了馬車時,我才發現,看似不大的車廂,同時做著四個男人,而並不顯擁擠,車廂中間的位置竟然還能擺放著一個精緻的茶幾,茶水果盤一應俱全。
左邊位置的,是鳳鳴和百鳥這兩個好基友,到現在我也才知道,原來百鳥竟然也是馭草閣四大公子裡的一個。
右邊緊挨曇華的,則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一臉的冷漠,只有在曇華和他說話時,纔會帶出一份恭敬來。雖然曇華說,這人只是他老家的一個朋友,但我知道,他們的關係絕不是朋友這麼簡單。
不過既然曇華不告訴我,我也沒有多問,在我心裡,我不想給曇華再增加什麼顯貴的身份,我只想他是馭草閣內,那個疼我的哥哥就好。
曇華平日並不多言,在看到我情緒漸漸平復後,也不再詢問什麼,寂靜的馬車裡,百鳥和曇華帶來的人更是沒有說話,只剩下鳳鳴那妖孽若有所思的盯著我。
“現在知道,誰給你使的障眼法了吧?跟我說說,那個陌,到底是什麼來路?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