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這裡……這裡是哪裡,誰,誰來救救,救救我!”
再次睜開雙眼時,漆黑的一片放我又很快的眨了眨眼睛,眼前卻依然和剛剛一樣,黑沉的沒有任何的光線。
爲什麼,我現在到底在那裡,爲什麼這裡如此的黑,就好像,就好像小時候的那一次……
心底長久的恐怖夢魘,讓我渾身的血液幾乎一下子全都衝到了腦袋上,嗡嗡的聲音伴隨著驚慌無助,渾身劇烈的顫抖,幾乎就連骨頭都要跟著震散了。
我努力將眼睛瞪到最大,然而眼前除了黑,什麼顏色形狀都被黑暗所湮沒,緊咬著牙齒,在最開始的求助聲沒有得到迴應後,我緊閉著雙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然而心口卻如同被什麼緊緊束縛,讓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起來。
陰森的黑暗寂靜的可怕,黑暗的世界中,彷彿慢慢變成了一個漩渦,漩渦之中,有一張貪婪的大口,不斷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噬進去,卻又慢慢蠕動的移動到了我的面前。
“不,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陌,救我,陌,陌!”
眼看著黑暗已經在我眼中變成了無比恐懼的怪獸,即將在下一刻整個吞掉我的時候,我的身體突然一緊,猶如被人帶著從高處狠狠的跌落了回來,身體一震,我才恍然的看到身邊一臉焦急的宮晨逸,和我後背抱著我的人偶管家。
“聖主,你怎麼了?剛剛從水中出來後,你的表情一直很惶恐,在水中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我看到……眼前無比的黑暗,世界,世界在不斷的被黑暗所吞噬,那是個怪物,它……它可以吞噬掉一切……”
我渙散的視線似乎這一刻又回到了剛剛恐懼的那一幕黑暗之中,身體篩糠一樣不斷的抖動著,宮晨逸似乎還不打算放過我,應聲大聲的對我喊道:“聖主,你看看,你扭頭看看,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啊?”
我順著宮晨逸手指的方向,才發現我們所在的位置,正是當初在無形城時,被可馨追殺中倉皇逃來的地方,大片大片荒涼的土地上,黑沉沉的霧氣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濃郁。
而霧氣的深處,一片的黑暗看不見盡頭,不斷從裡面吹來冰冷的寒風,嘶嚎著猶如某種遠古兇獸般洶涌的撲到了我們的身上。
我驚得縮著甚至後退,身體立刻靠在了一個溫暖的胸膛前,本能的,我立刻轉身抱著這個可以讓我安心的當做避風港的懷抱時,本能的喊道:“陌,那裡到底怎麼了,上次我們……”
不對,陌沒有跟來的,那麼這個溫暖的懷抱就是……
“你怎麼也跟著跑來這裡了,這裡很危險的,你趕快離開之類,快走!”
我伸手推著將我緊緊攬在懷中的人偶管家,即便看不見他的臉,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他的執著,緊緊的將我護在他的身旁,將冷厲的颶風擋在了他的身前。
“聖主,他是……”
“他是我夢境的人偶管家,不要管他,你快用力量將他送回安全的地方去!”
宮晨逸怪異的目光打量著人偶管家,眸光中劃過某種暗芒後,並沒有聽從我的命令,“聖主,既
然他執意要保護你,就讓他跟著吧,說不定他知道其中的一些秘密呢!”
宮晨逸本是無意的話語,卻讓我聽到心中猛然一驚。是啊,記得當初我初見人偶管家時,也是這樣類似的情形,他就是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的,唯一的光明……難道人偶管家真的和眼前的這些,有著某種聯繫?
我看著管家臉前黑沉沉的霧氣,開始不再掙扎,冷聲道:“爲什麼我們會突然來到這裡,這難道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事情嗎?”
“不,不全是,而是掩藏在黑暗中的一切……”
宮晨逸手中濃郁的水元素對著四周只是被濃霧所籠罩的世界回去,冰藍色的水元素可以沖刷掉一切的污漬,也可以鏡面一樣呈現出物體本身的另一面。
我望著蒼茫的天地間漸漸被水元素而改變,耳邊是宮晨逸低沉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如果可以,哪怕耗去我一身的元素之力,去洗淨這片天地也在所不惜……然而,再此之前,我想讓我的神去看看,看看他所愛的世界,因爲他的消失,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
濃霧被水元素暫時的沖刷乾淨,卻還是不斷地有新的黑霧從黑暗中飄散而出,眼前荒涼貧瘠的世界被改變,雖然只維持了短短的幾秒鐘,我卻在這個短瞬只見猶如置身在了一個極爲恐怖的煉獄之中。
短暫的時間,已經讓我爲眼前的景色驚得猶如被雷電劈落了無數次,麻木的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這……還是我眼中美麗平和的太虛嗎?
直到我的掌心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我才從眼前的驚愕中恢復了意識,眉頭緊皺的看著身旁緊緊握著我手的人偶管家。
連他看到這樣的情景,都覺得心痛了嗎?
“爲什麼,這裡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陌不可能有這樣的疏忽的,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是如何發現的,啊?”
眼前的景象讓我怒不可解的衝到了宮晨逸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襟,逼迫著他必須看著我的眼睛,他一定知道,否則不會表現的如此慌張。
被黑霧籠罩的世界,猶如一個被蟲蟻蛀空了的殘破蟻穴,不僅僅是大地,還有殘破不堪的空間界面,被一種黑色粘稠的液體蔓延纏繞。
黏連之處就連最爲堅硬的石頭都慢慢的被腐蝕成同樣的黑色液體,不斷冒出的黑色煙霧,正漸漸再次將眼前的景象籠罩在黑霧之中,越積越多,黑霧越來越向外擴散,積攢到一定濃度後,又會形成粘液低落在空間,腐蝕新的地方。
“呵呵,可能這就是稽查者的特殊吧,總是能看到一些別人無法看到的景象,在所有人的眼中,這裡可能就只是一團霧濛濛的黑霧籠罩,進入其中無法使用幻力,但其實呢,真相,這纔是真相……”
宮晨逸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痛惜的望著再一次籠罩在黑霧中的世界,冰藍雙眸中的悲慼之色,似乎已經看到了不就的將來,太虛將完全被這種液體所腐蝕,變得破敗不堪,了無生機……
宮晨逸所說的特殊,突然讓我想起以前在隱鄉客村莊裡見過的人,被人當做瘋子的阿狗,他曾經不斷的向著周圍的人預示著,有黑氣不
斷腐蝕著太虛界的東方,最後終在周圍人的鄙夷和斥責中鬱鬱而終……
其實,他們纔是這個世界裡眼睛最爲雪亮的人,如果,如果有人能夠早早的相信他們的話,說不定……
“難道這種情況,你們護靈閣就不知道嗎?”
宮晨逸任由我抓著他的衣襟,嘴角再次勾起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別笑了,你知道你現在笑的又多難看嗎?”
“他們?他們全都是一羣被控制的傀儡,這一切本就是護靈閣犯下的過錯,是一代代被拋棄的聖主遺留下的怨恨、憤怒和他們內心某些私慾,聚集成這股霧氣,隨著聖主的替更越積越多,越積越多……”
最後的聲音越來越小,宮晨逸似乎再也無法揹負這個沉重的秘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面上,雙眼渙散的望著眼前再一次被濃霧瀰漫的世界,似乎在爲他們的過錯而贖罪。
我緩步走入到濃霧之中,在閉上眼的剎那,沉重的氣息立刻充斥在了身周所有的空間,冰冷的寒風似乎是這些聖主們悲傷的哭泣和憤怒的咆哮。他們懷揣著夢想來到這裡,最後反而成爲別人支配的傀儡,懷著滿滿的不甘又被人遺棄。
回去的聖主,都陷入了某種瘋癲,而他們留下的怨氣,卻是對這裡的報復,日積月累的形成的黑霧,不斷腐蝕著他們曾經想要去呵護的世界。
聖主的不斷更替,就代表著這種黑霧將會繼續擴大,永不會消散,越來越快的將太虛腐蝕乾淨……
“這百萬年來,他到底在這裡都做了什麼,這個世界都變成了這副模樣,他爲什麼還一直在尋找著代理聖主,將其帶到這片土地,他完全可以在這裡自立爲王!”
站在濃霧之中,似乎被霧氣中的悲慟所感染,沉重的心情讓我覺得心口堵塞的臉說話都萬分的困難,雙眼卻火熱的似乎就要從眼眶中噴出火焰的熾熱。
“你……你的眼睛,你不能懷著憐憫的心情在待在霧氣之中了,會被那些濃重的慾望控制的!”
宮晨逸擡眼看向我時,先是一愣,在看我時眼神中的悚然讓我都覺得自己此時到底變成了怎樣可怕的模樣。再被宮晨逸強行從霧氣中拉出來後,他才又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樣,他在這裡的存在已經接近於神的存在,明明他的力量那麼的強大,可以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卻……卻放任這些……所以我只能希望神的出現,現在,只有神可以阻止這一切了……”
說到最後,宮晨逸暗淡的雙眸像是黑暗中一下子尋找到了光明,充滿冀望的視線望著我,在他的心中,似乎只要有我在,這個問題將不再會成爲困擾他的多年的夢魘。
“我……現在說這些我也無能爲力,你也應該知道,陌的力量現在並不完全。我來這裡就是想要尋找他遺失在這裡的力量!”
宮晨逸沉默的點了點頭,不再如剛剛那麼的無助和頹廢,走到我的身旁,大有要陪我一同闖一次迷失域的決心。
看他臉上的決然,我沒有開口阻止,扭過另一面想要去勸說跟我一起回來的人偶管家時,卻見他修長的身影,已經漸漸沒入到了黑霧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