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一拐過紅綠燈，就進入了一段類似與衚衕樣的窄路，路兩邊更是擁擠不堪，不少小攤小販或是行人車輛的，把個路上擠得滿滿當當的。孔麻子小心地開著車，不時四周打量，怕噌到或碰到。短短的一截路走了有十分鐘。
好容易度過了瓶頸，孔麻子長吁了口氣，說這裡啊，人流量大，每回都這樣。有些人碰不得，一碰就麻煩！孔麻子說張局，我們是開著車走，還是下來步行？
步行吧，這麼擠，肯定不好走。張裡看了眼路上人來車往的繁忙勁，想也沒想就作了決定。
好咧！孔麻子二話不說，車向前急駛五十米左右，便又是一個左拐，這是一個簡單易的停車場，車子停好後，三人便邁步出來。孔麻子熟悉路徑，自覺地在前帶路。
隨著指點，張裡大體上也知道了牛莊的規模，村裡有一條主道，南北貫通，而所有的居民皆沿在路兩邊居住，或是直接在路邊，或是一條窄道曲折延伸進去，街上人口稠密，比之剛纔的路口，這裡的沿街小商小販更多，賣水果賣便宜衣服賣雜件的在地上隨便鋪上東西，就這麼著練攤，而街兩邊還有若干的店鋪，琳瑯滿目，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一副市井生活真實的畫卷展現在眼前！
街人如此熱鬧，看得張裡有些眼花繚亂的，沒想到這個小村莊裡竟然還有如此場所，據孔麻子介紹，剛好附近有一個菜場，所以生意商販居多，人流量也是最密集的。村裡住進不少流動人口，這些人的生活起居對小村的經濟繁榮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幾人就沿著主路由北向南漫步，剛好能瀏覽整個村子的全貌，隨著孔麻子的指指點點，入眼處，村裡的建築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四層五層，極少有三層的，六層的也不在少數，外牆上有的貼著白瓷磚，有的則是灰青的水泥，有些雜亂，但又隱有些規律似的排列著，不斷向周圍延伸。
孔麻子說張局您看，這些全部都是私家樓房，一般自家住一層，其餘的全部出租，每年至少有好幾萬元的收入，這些人本來就是村裡的農民，沒有固定職業，現在房屋租賃成爲主要的收入來源！誰願意拆啊！
邊走邊說，張裡不斷向周圍打量，這片居住區的規模得確不小，出了菜場的附近，路面上清爽起來，街頭巷尾不時能看到髮廊或是棋牌室、小賣部之類的小門臉。棋牌室裡嘩嘩傳出麻將聲，個別髮廊裡不時能見到一些年青女子衣著暴露或是輕佻地看著來往行人。
張裡看得眉頭直皺，孔麻子直緊小聲說，張局，這些私人出租區，人流量大，龍蛇混雜，晚上治安有時不太好，像這些個髮廊或是棋牌室很多，春江就這種情況！
張裡點點頭，看得出這些地方混亂，尤其是治安工作肯定是鞭長莫及，有些亂七八糟的情況也在所難免。
說話間，幾人走到了主路盡頭，這裡的民居集中起來了，路面變成了小巷狀，擡頭向上，一道窄窄的天空，兩邊均是高高的樓房，路上顯得有些光線暗，一些電線電纜等，均裸露在外，或掛或拉扯著糾結在牆體上。
孔麻子引著二人進入另一條小道，從這裡穿過窄窄的路面能到來時的停車場，邁進背陰的村路中，更顯得光線暗，裡面的小道相連，有些四通八達的樣子。
張裡看得直搖頭，這種居住環境，萬一有火災，恐怕消防車都進不來！安全隱患太大了！而且這種私人出租房屋，手續簡單，與管理上也是一大死角，孔麻子剛纔說的意思，他能明白，這種地方治安情況能好起來纔怪呢！
幾人走走停停，邊走邊看，約莫過了近一個小時，整個村子大體上被幾人走了個遍，有關牛莊的基本情況也就有了數，張裡初略估計了一下，按照這種房屋面積，每家的拆遷補償將會是很大一筆資金！就算沒有租賃業務這一塊，拆起來也相當要高成本，何況還有經濟來源呢！這也難怪牛莊的人要爭一爭！
回到車上，張裡心情有些複雜，這樣一個人口密集的村莊整體拆遷真是難度太大了！按照現在市裡規定的補償標準，隨便把價格往上提一點，整體算下來的資金量都很巨大！看來安置這一塊，真不是件輕鬆的差事！
張裡在心下暗自嘆了口氣。
車裡很安靜，領導在後面低頭沉思，前面兩人也識趣地不開口打擾，直到車出了牛莊，上了主路，張裡才擡起頭，速度提起來了，車窗外的景色都是快速地一閃而過。
想起原來的話，張裡開口說，老孔，你說的有關係能具體打聽出來嗎？
不知道！孔麻子搖了搖頭，嘴裡慢慢回說，這個事當時也問了，他們說這是內部機密，不便外傳！
噢？搞得這麼神秘啊！張裡聞言不由得笑起來。
嗨，他們這些人吶！孔麻子也笑起來說，拆遷是肥肉，誰不想多撈一筷？
笑了一會，孔麻子笑說，要不過幾天我再試試，看能不能打聽點出來！
嗯，張裡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不便作出什麼態度來。
牛莊實地瞭解只是張裡的私下之舉，意在摸底。他並沒有倚仗從其中摸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是對所管事項有個數，回來後，按著上次會議的討論觀點，張裡召集城管、城建、國土等部門，把這些建議細細梳理了下，最後綜合歸納，對牛莊的情況提出了一個草案。
這個草案原則上是以面積等額置換，現在的牛莊將全部拆除，除卻二環路工程用地外，其餘地段將會集中使用，建成一個集中性的居民小區，暫定爲牛莊小區，小區的住房建設面積依置換的需求而設定。
另外不要安置的，可以用現金進行補償，補償的標準不變，依然按照市裡的統一規定執行，這也爲以後類似的拆遷工作先堵上例外的口子。同時也力主傾向於原地安置。
考慮到實際情況，對現有面積的核定，分別按照有證或是無證，或是實際建成時間長短來分別來劃定槓子，當然像有的是門面的商鋪或是營業性的門臉，均按相關的商業標準來補償，等等，不一而足。
方案上拿得比較細，幾個部門相互配合，由張裡牽頭，就這麼著出臺了。
方案是拿出來了，但是張裡坐在辦公室裡，對著眼前的厚厚的一迭，心下輕鬆不起來。因爲按著這份草案，將要規劃建成一個牛莊小區，這個安置小區是超出目前市府相關規定的，以前拆遷大多以現金解決，這次卻是錢物齊上，也算是特例了！
既然是多出來的內容，自然就需要有個落實措施，如何去落實，這還需要市長辦公會討論！
沉吟了很久，張裡纔在第二天拿著草案來到副市長周同的辦公室。
周同的辦公室很寬敞，面積與市長楊國興的差不多，張裡還是第一次登門。
秘書小李領著他敲開了周同的門，看到他進來，周同也滿面笑容起身，慢慢地伸出了右手，張裡緊走幾步上前，笑說周市長，草案初步擬定好了，送來給你過目！
好啊，年輕人的工作效率就是高啊！坐坐！周同笑著說，有點感覺像在擺老資格。
沒有沒有，都是按照你在會上的指導思想擬出來的，思路現成的，就是歸納一下！張裡笑著客氣了下。
周同笑著點頭，伸手接過草案，伸手從桌上拿起眼鏡戴上，細細地看了起來，秘書小李也笑著給端上茶水，張裡細細地啜著茶水，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著情況。
果不其然，周同看到最後，神情也淡了下來，半響，摘掉眼鏡，周同皺著眉頭說，這方案很細，有一定可行性，但是這原址安置有點困難啊！這筆資金哪出呢？
嗯，這確實是這份方案上最大的難點！張裡點點頭說，原址安置就是考慮到牛莊實際情況才這麼做的，既然有租賃這一塊業務存在，就不能忽視啊！資金上倒還好點，土地盤活後，應該能解決一部份，關鍵還是要做通工作！
嗯，周同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沉吟著，過了會才說，這樣也好，就地發現問題就地解決，他們牴觸拆遷的理由就少了些，但關鍵還是說服工作難做啊！
沉吟了下，周同擡起頭慢慢道，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話問得像是顧慮重重，但是周同的眼光裡卻是一片平靜，彷彿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樣，目光平平的，不見波瀾。
張裡心下一動，笑說暫時沒有啊，恐怕還得再來個集思廣益，看看有沒有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