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頭的話一落下，無雙的臉色就變了。
她一把扣住於老頭的手腕，沉聲道：“老頭兒，你說真的？”
於老頭斜睨她一眼，道：“現在知道著急了？我看你挺安於現狀的，對自己的廢柴樣子很是滿意嘛。”
無雙聽完扯著嘴角苦笑一聲，道：“老頭兒，我生來如此，沒有辦法！難道我要整日以淚洗面才能表現我身爲廢柴的不甘嗎？”
沒有誰想一輩子廢柴下去，尤其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她可以下毒，可以耍陰謀詭計，可以有很多暗算人的小武器，但是這些都不如將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安全感。
她也想變強大，然後保護自己在乎的人，而不是像一個陰溝裡的老鼠，處處躲在暗處，遇到敵人，除了逃，便只能等死。
於老頭看了無雙一眼，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重了，貌似戳到了小徒弟的傷心處。
他輕咳了一聲，道：“那個人，與我年輕時有些交集。那是真正的煉丹大師，天才！如果找到他，說不定他真的有辦法改造你的身體，讓你擺脫廢柴的命運。”
“你說的這個人，在安國學院？”
“傳聞是這樣的，”
“傳聞？”
“……你也知道，天才嘛，大多性格有些怪異。這位，更是神神叨叨怪異無比。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大概是在百年前突然間就消失了。傳聞稱，他入了安國學院。”
“百年前消失？”無雙瞪著眼睛，道：“你確定你讓我找的人還活著嗎？”
“瞎說什麼？”於老頭瞪了她一眼，道：“老頭兒我都還活著，那位肯定也還活著。”
無雙：“……”
她忘記了，這個世界的人都很變態。尤其是走上修仙這條路的熱，壽命動則幾百歲。那些所謂的百歲老人，根本就不稀奇，甚至，只能算是資歷淺的後輩了。
像無雙他們這些娃娃，在那些前輩們的眼裡，大抵是和小嬰兒差不多。
於老頭仔細的看著她的神色，問道：“所以，你去安國學院嗎？”
“這次易夏只選三個人，很顯然，你徒弟我不是那三個人其中之一。”
“我知道。”於老頭扯著自己的白鬍子，道：“但是要去安國學院，也不只這一條路可走。”
無雙：“……”
她沉默半晌，有些猶豫的道：“老頭兒，你讓我想想。”
她話音一落，於老頭兒便冷哼一聲，道：“說到底，你還是兒女情長。”
無雙：“……”
“愚蠢。”老頭兒站起身，手指頭都戳在了無雙的腦門上，道：“不止愚蠢，還鼠目寸光。你們之間隔著一條人命，這也就算了。就說你們跨越了一切在一起又怎麼樣？終究不會長久。以易君唸的資質，將來必定大有作爲，說不準在將來的某一天破空而去都有可能，到那個時候，你呢？你這廢柴的身子，不能修仙，當你韶華老去，變成一個老太婆的時候，他還會愛你嗎？當你花甲之年甚至生命走到盡頭之後，他會記得嗎？我告訴你，不會！你不過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留下的那丁點痕跡終究會被歲月磨平，最終什麼也不剩下。”
無雙：“……”
她瞇著眼，拳頭捏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揭開這個赤果果的真相，將一切不堪都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一直迴避的問題，如今赤果果的擺在了面前。
以前，她可能不甚在乎！順其自然，等到老了，死了，化作一坯黃土迴歸天地間。
可如今不同，有了易君念。
她想要陪著這個人，一輩子和她在一起。
可是，相對於易君念可能無比漫長的生命來說，自己這短短的幾十年，又算什麼呢？
無雙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有點空，毫無著落。
她眼眶酸澀，疼的厲害，微微垂著頭，深深的吸著氣。
於老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師傅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吧！”
他老了，老的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對於這個小徒弟，於老頭是偏愛的。他想爲她做些什麼，但是能做的，卻非常的有限。
無雙擡起頭，透過朦朧的淚光看著於老頭的背影，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掉落。
不知何時，老頭兒原來已經這麼老了。
無雙坐在原地發愣，一座就是一夜。等到第二日被雲墨拖出去的時候，無雙覺得頭暈眼花，很想倒下去狠狠的睡一覺。
雲墨伸手狠狠的揪了一把無雙的胳膊，換來無雙的一聲尖叫。
“清醒了嗎？”雲墨瞇著眼睛看著無雙。
無雙抱著胳膊疼的眼淚花花在眼眶裡打轉，指著雲墨道：“老子好歹是你喜歡了那麼久的人，你怎麼下得去手？”
“以前肯定下不了手，但是現在嘛，恨不能天天這麼掐你兩次。”
“……最毒婦人心。”
“哼，說的好像你不是婦人一樣。”
“……”
所以她喜歡男裝！那個時候的雲墨多乖巧多可愛？見到自己還會嬌羞的臉紅呢。
特麼的現在站在自己面前撒潑的悍婦是誰？
“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無雙彎腰把自己那張臉湊過去，指著自己的臉道：“看到我眼睛裡的紅血絲了嗎？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嗎？”
雲墨翻了個白眼，涼涼的道：“所以你爲什麼要半夜不睡覺？”
“思考人生！”
“懶得理你。”雲墨哼了一聲，道：“今日易夏擺擂，挑選前往安國學院的三名弟子。此時只怕已經開始了，你家易君念也在其中，你愛去不去咯。”
說完拍拍手就往外走，一副要去湊熱鬧的樣子。
身後的無雙呆了呆，隨之狠狠的拍了自己兩巴掌，瞬間精神百倍，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追了上來，然後幾步超過雲墨，道：“這等盛世，我怎能錯過？”
雲墨看著那跑的比誰都快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涼涼的道：“去看易君唸的就直說，誰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這人將什麼都藏的很好，包括她的性別。
唯有一樣，卻是怎麼也藏不住也從未想過要藏的，那就是對易君唸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