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楊宗保不是很喜歡，但是還是跟著老和尚鑽了進(jìn)去。

老和尚的高度剛剛好，但是山洞對楊宗保來說顯然是矮了一點，他只能低頭走路。

“這裡面有什麼？”楊宗保儘量放低了聲音，但是在山洞裡還是造成了放大的效果，震得人耳聾。

“裡面有《華佗法華經(jīng)》。”

“呃。”

楊宗保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並且當(dāng)了回獸醫(yī)就是爲(wèi)了找一本傳說中的醫(yī)經(jīng)，想到這裡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纔開口：“我對那種東西不是很感興趣。”

“我知道，你不管興趣，但是你現(xiàn)在要建立一個強(qiáng)大的醫(yī)療帝國，那就需要。你手上有西方最先進(jìn)的技術(shù)，有最先進(jìn)的設(shè)備，但是那些遠(yuǎn)遠(yuǎn)不夠，要讓別人認(rèn)同你，你必須拿出絕對的實力。而這實力就在裡面。你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問是沒有時間，所以咱們就作點小弊也不要緊的。”老和尚突然開了個玩笑，讓楊宗保很不適應(yīng)。作弊是個現(xiàn)代詞非常不符合老和尚的形象。

“楊天明知道嗎？”楊宗保問。

“不知道，但是我給了他另外的東西。”老和尚突然在洞壁上摸索了一陣，然後手裡就多出了一支蠟燭，點燃之後繼續(xù)說：“我的孩子們，你們需要什麼我就給你們什麼。你父親需要的是權(quán)力，我就給了他需求權(quán)力的方法，你尋求的是醫(yī)道我就給你醫(yī)書以及相關(guān)的一切資源……”

“您什麼都有？”楊宗保覺得老和尚像是個百寶袋，什麼都有。

“也不是什麼都有，只是碰巧知道了許多事情。”

“《華佗法華經(jīng)》也是碰巧知道的？”楊宗保追問。

“這倒不是，其實每個領(lǐng)域他們之間都是有聯(lián)繫的，一通百通。當(dāng)你破解了一道難題之後，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早年我知道了二建下面的秘密，所以順便就知道了這座森林的秘密。比如你是個醫(yī)生，你身邊幾乎都是病人……”

老和尚在前面說，楊宗保在後面頻頻點頭。雖然帶了一點狡辯，可是道理卻是沒錯。

“你們兩人要的東西本質(zhì)是一樣的。你父親追求探索人類的極限生理的秘密，而你似乎比他仁慈一點，對生命終極沒有興趣，只希望過自己的日子，不被威脅。所以在這一點上你不如你老子。但是就是這一點不同，這才讓我選擇幫助你。人就是要有缺陷，天明太過於追求目的了……”

聽著老和尚的教誨，楊宗保從中得出了一個以往和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他以往的印象中，楊天明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似乎一切都被掩蓋在了其他人光環(huán)之下。包括沈柔和楊碩都比他給楊宗保的印象深刻的多。這說明什麼，說明一個男人在有意讓別人忽視自己的存在感，說明那個男人不是懦弱無用就是在籌劃什麼。或者說家裡的這些小打小鬧，就和楊宗保鋸木頭強(qiáng)制放鬆精神一樣一個道理。思想不在一個高度，格局不在同一個範(fàn)圍，別人確實對你來說就是隱身的。

“到了。”老和尚總是在楊宗保想事情的時候打斷他。

隨著老和尚從洞裡鑽了出去。楊宗保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面前的景象。

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而楊宗保和老和尚所站的位置正在中間。頭頂上是一條條的裂隙，不知道裂隙的另外一頭通向哪裡；而他們的下面則是一片銀白，冰雪的世界。楊宗保往下一看，呼吸之間出現(xiàn)了白汽：“真冷！”

“我們下去吧。”老和尚說完竟然直直的往下走去。

楊宗保嚇了一跳，以爲(wèi)老和尚就那麼跳了下去。後來仔細(xì)一看卻發(fā)現(xiàn)老和尚是沿著旁邊的一條小路走了下去。小路顯然是後天加工的，只容的下正常成年人一次一隻腳。所以楊宗保感覺有些像走鋼絲，更何況還有冷風(fēng)不停的吹著，很容易就讓人失去平衡。

深吸一口氣，楊宗保腦子儘量想象著在做手術(shù)，這人能讓他的思維趨於理性。

慢慢的往下走，藉著前面老和尚微弱的燭光，看清腳下的路和周圍的景色。

越往下走氣溫越低。一根根冰柱從地上拔起。這些冰柱正是發(fā)出銀白色反光的正體。可是楊宗保卻覺得有些不尋常的，似乎冰柱裡面有什麼東西。

“冰柱裡面都是人。上面的看不清楚，我們到底下去看。”老和尚提議道。

“哦。”楊宗保老實的跟著老和尚。直到腳落到實地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順便活動了一下早就凍僵的腳腕。

“等等……”老和尚一一點亮了牆壁上的火把。

“你對這裡很熟悉？”隨著光線一點點的出現(xiàn)，楊宗保開始注意觀察周圍的一切：這地方比他想象的更加難以置信。

一個個鮮活人體被封在了冰柱裡，有的被開膛破肚，有的腦袋被打開，各種各樣，慘不忍睹。楊宗保見它們內(nèi)臟似乎還充盈這凝固的血液，現(xiàn)在是那些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封起來的。

“您開始提到《華佗法華經(jīng)》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可能是曹操墓。這裡是嗎？”楊宗保徵求老和尚的意見。

“這裡就是。誰都沒想到曹操會把自己的墓地設(shè)在這沒什麼風(fēng)水的地方。所以你早先時候問我龍脈的問題，我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因爲(wèi)這下面真的有座人龍的墳?zāi)梗詮膹V義上來說是不錯的。”老和尚解釋說。

“沒想到曹操生前還做了這些事情。”楊宗保驚歎固然的創(chuàng)造力。

“是啊。”老和尚附和道。

“醫(yī)經(jīng)呢？”楊宗保問，這地方太大，而氣溫太低，他怕自己也會變成和冰柱裡面人一樣的存在。

“醫(yī)經(jīng)？你已經(jīng)看到了啊。”老和尚說。

看到了，楊宗保福至心靈，突然明悟了：那一具具冰凍的身體不正在像他展示所有人體的奧秘嗎？

楊宗保忘卻了寒冷。開始一具具的觀察。

開始是正常人體的解剖，從嬰兒到老人，從女人到男人各個時間段的人類的解剖。楊宗保自己也做過了不少的解剖。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面對過這樣的情況。

後面漸漸的解剖的對象變了，是一個個患病的人……

“怎麼樣？”老和尚問。

“這些我都知道。”楊宗保說的是實話，他是學(xué)西醫(yī)的。這些粗糙的解剖在他眼裡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並不值得他花精力。加上以前的解剖只是把腹腔打開，並沒有像現(xiàn)代西醫(yī)一樣把血管和神經(jīng)都分別挑了出來。

“往下看吧。”老和尚勸道。

楊宗保耐著性子往下看。但是漸漸的，冰柱裡面的軀體不同了。同時被封在冰柱之中的還有石刻的記錄。上面寫著用藥的劑量和人體用過藥之後的人體解剖。

“他竟然用這麼多人做實驗？”楊宗保漸漸的心緒不寧了。他是醫(yī)者，都有仁慈之心，不可能不對如此的場景動容。

“亂世，人口失蹤是很平常的事情。”老和尚嘆了一口氣。

“短時間內(nèi)我沒辦法記下來。”楊宗保照實說，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了。臉都快要凍僵了，就連說話都不太利索。

“我主要是帶你來看看而已，這上面的文字這些年我都記錄了下來。這是人類醫(yī)學(xué)上的奇蹟，上面的那些裂隙就是你昨天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些橫溝。它們都通向這個萬人的墓地。本來萬人墓地應(yīng)該毀去纔對。但是我確沒有這樣做，我想讓除了我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能夠看到，也不忍心去這麼做。如果把這地下的萬人墓穴毀了，那生活在上面的人怎麼辦？我這幾年把這個大山跑遍了，摸清上面一共有三個村莊，將近600多人。我沒有力量把那些人遷走，主要是遷走之後他們以什麼爲(wèi)生？”老和尚領(lǐng)著楊宗保往回走，他剛纔摸了一下楊宗保的脈搏發(fā)現(xiàn)體溫已經(jīng)降得太低了，如果不出去的話會有危險。

楊宗保的手被老和尚緊緊的攥在手裡，感覺有熱量不停的從對方手心裡傳來，緩解了一下冰冷的痛苦。

上去遠(yuǎn)比下去難，好在楊宗保只要被牽著走就行。

好不容易回到了洞口，楊宗保最後一次回頭，發(fā)現(xiàn)在空間的底下一圈幽幽的火光映襯著一個個泛著銀白色寒光的冰柱如同水晶棺一樣。

“你現(xiàn)在知道我爲(wèi)什麼需要你去殺殺楊天明的氣焰了吧？讓他知道有的事情是不能做的。我感覺地面上橫溝這幾年越來越大，很多邊緣都被腐蝕了，一碰就踏。再這樣下去，山裡的人別想出去了。總有一天，那些橫溝會連成一片，那就是山崩了。”老和尚一路上並沒有放開楊宗保的手，而是緊緊的攥著：“我接著往下說你肯定要說我迷信了。地下是萬人坑，那沖天的怨氣已經(jīng)開始衝出地面了。”

前半句話楊宗保認(rèn)同，但是後半句話他覺得歪了：“有點迷信。”

“天明的一切都是我教的，所以我希望趁我還活著，能夠挽回那個錯誤。”老和尚終於講到了重點：“所以我屢次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