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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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威鎮(zhèn)堡以後，徐興夏立刻將自己的黑羽箭，都全部收集起來。韃靼騎兵的屍體亂七八糟的，這浪費了他一點點的時間。不過，沒有關(guān)係，只要那些韃靼騎兵還沒有走遠，他就能夠追上去的。

張全復(fù)也將自己的兩枚鵝羽箭拔了出來。他倒不是要重複使用，而是爲(wèi)了作爲(wèi)紀念。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射殺兩個韃子呢。這種光宗耀祖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敬仰的。

四個人，徐興夏和張全復(fù)的武器都是弓箭，高猛和劉闖的武器，卻是彎刀。顯然，在遠距離作戰(zhàn)上，徐興夏纔是主力，張全復(fù)完全是打下手的。至於高猛和劉闖兩人，想要取得戰(zhàn)功，必須是在韃靼騎兵被打潰散以後。

簡單的分辨一下地上的馬蹄印，就能確認韃靼騎兵的確是向北方逃跑了。徐興夏揮揮手，一行人迅速向牛角墩的方向追過去。徐興夏估計，韃靼騎兵應(yīng)該不會跑得很快。他們應(yīng)該還在等待機會。畢竟，韃子南下一趟，也是不容易的。如果什麼東西都搶不到，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他們的面子上也過不去。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韃靼騎兵暫時退回去大漠，等待捲土重來的機會。出了鎮(zhèn)遠關(guān)，就是烏蘭布和沙漠。沙漠戈壁十分有利於韃子的隱藏，明軍基本上是不會追到戈壁灘裡面去的。如果貿(mào)然進入，很容易遭受韃子伏擊。

而且，烏蘭布和沙漠又是大部分韃子南下的必經(jīng)之路，如果隨後還有更多的韃子南下，他們就會匯合到一處，繼續(xù)向?qū)幭逆?zhèn)發(fā)起洗掠行動。明軍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搶在更多的韃子南下之前，將這些殘存的韃子都全部消滅掉。

對於進入烏蘭布和沙漠，徐興夏不是很擔(dān)心。只要韃靼騎兵被他發(fā)現(xiàn)身影，就一定逃不掉。對於自己的箭術(shù)，徐興夏有著充分的自信。然而，一直追到牛角墩附近，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韃靼騎兵的蹤影。看來，殘存的韃靼騎兵，還是跑得蠻快的。

“韃子剛剛從這裡過去！”

牛角墩裡面有人大聲的朝他們吼叫。

駐守牛角墩的，都是千戶彭峰的私人家丁。發(fā)現(xiàn)韃靼騎兵再次南下，他們立刻發(fā)出了警報，然後就坐等事態(tài)的發(fā)展。結(jié)果，令他們感覺到非常詫異的是，南下的韃靼騎兵，居然很快又向北逃竄了。看韃子的人數(shù)，還有行動的軌跡，都像是吃了大虧。可惜，他們並不清楚，韃子到底是在誰的手上吃了大虧。

“謝謝！”

徐興夏揮手致謝，繼續(xù)向北追趕。

牛角墩的那些家丁，都羨慕的看著他們。有膽量去追殺韃子，還真是太罕見了。如果徐興夏他們有幾十人，又或者是上百人，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徐興夏他們，只有區(qū)區(qū)的四個人啊！難道，他們不怕韃子回頭對付他們嗎？又或者說，韃子就是被他們打敗的？如果是後者，那就太讓人興奮了。

但是，家丁們卻沒有膽量出墩來，仔細的詢問究竟。他們還是習(xí)慣性的認爲(wèi)，在平坦的原野上和韃靼騎兵對峙，危險性太大了。徐興夏他們，一個不好，就是要吃大虧的。有些家丁甚至暗自替徐興夏他們惋惜，他們可能是剛剛打了一個勝仗，頭腦發(fā)熱，將和韃子交戰(zhàn)的大忌都忘記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到他們了！”

徐興夏忽然冷冷的的叫起來。

果然，在越過牛角墩大約十里以後，徐興夏他們，看到了前面韃靼騎兵的身影。那些韃靼騎兵，顯然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追趕，當(dāng)他們聽到來自背後的馬蹄聲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回頭，奔馳的速度也放慢了。於是，雙方的距離，迅速縮短。

“唿哨！”

韃靼人的百夫長吹了一聲口哨。

所有的韃靼騎兵，都高速的轉(zhuǎn)彎，從背對著徐興夏他們改爲(wèi)正面面對。這些韃靼騎兵的騎術(shù)，的確是相當(dāng)?shù)牧说谩Ｔ跇O短的時間裡，他們就從逃跑的狀態(tài)，轉(zhuǎn)化爲(wèi)進攻的狀態(tài)。

徐興夏等人也緩緩的勒停了戰(zhàn)馬。他冷冷的盯著前面的韃子。雙方的距離，大約是兩三百米左右，他無法看清楚韃靼騎兵的臉。但是，從他們的動作來看，韃靼騎兵顯然是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他們擺出這樣的動作，就是想要殺一個回馬槍。

對峙。

無聲的對峙。

南面，四個明軍騎兵。

北面，十二個韃靼騎兵。

兵力對比，一比三，徐興夏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

跟在徐興夏身邊的高猛和張全復(fù)，精神頓時緊張起來，握著武器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滲出了冷汗。他們忽然覺得，自己的頭腦，有點發(fā)熱了。在這樣的曠野，和韃靼騎兵對陣，不好辦啊！十二個韃靼騎兵，對付他們四個明軍騎兵，簡直是太容易了。哪怕徐興夏的箭術(shù)再神奇，只怕都擋不住韃靼騎兵的猛攻啊！

只有劉闖有點傻乎乎的，好像是察覺不到危險。這個傢伙，自從出城以後，就顯得格外的亢奮。他的亢奮和一般人不一樣，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眼神還有點迷離，有點像是吸毒以後的樣子。但是，徐興夏絕對不懷疑他的戰(zhàn)鬥力。只要韃靼騎兵面對面的和劉闖對陣，徐興夏一定買劉闖勝出。這沒什麼根據(jù)，純粹是直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徐興夏神色冷靜看了看身邊的三人，緩緩的說道：“都到了這裡，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沒有第二條路！豁出去吧！置諸死地而後生！”

高猛和張全復(fù)的臉色，都情不自禁的一熱。他們都爲(wèi)自己的不爭氣，感覺到臉紅。剛剛還一腔熱血，現(xiàn)在就打退堂鼓了，真沒出息。沒錯，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算後悔又有什麼用？灰溜溜的跑回去威鎮(zhèn)堡嗎？只有豁出去了，殺得了一個是一個。

徐興夏目光銳利的掃了韃靼騎兵一眼，沉聲說道：“高猛，看到?jīng)]有？西面有兩個韃靼騎兵沒有弓箭，估計是跑丟了。一會兒，你找機會幹掉他們兩個。”

高猛緊握著手中的腰刀，重重的點點頭。

沒錯，在韃靼騎兵裡面，的確有兩人沒有弓箭。有可能是在逃跑的時候丟失了，也有可能是南下的時候，沒有攜帶。韃靼騎兵善射，這個說法大體上沒錯。但是，細節(jié)上還是有一點點值得商榷的地方的。事實上，並不是每個韃靼騎兵都善射。

有部分的韃靼人，比較懶，不肯刻苦鍛鍊，馬背上的箭術(shù)不夠好，只有放棄弓箭了。他們會選擇長矛或者彎刀作爲(wèi)武器。只不過，明軍接觸到的，大部分是善射的韃靼人，所以纔會有韃靼人個個都是神射手的錯覺。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從射箭的天賦來說，也不是每個遊牧民族，都一定可以成爲(wèi)神箭手的。好像當(dāng)初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裡面，也有三成以上的騎兵，是使用長矛或者腰刀的。這些人成爲(wèi)槍騎或者是刀騎。在弓騎手撕開敵人的陣型以後，就是他們蜂擁而上，擴大戰(zhàn)果的。

徐興夏看了高猛一眼，沉聲說道：“有沒有信心？”

高猛用力的點點頭，從牙齒裡蹦出兩個字：“我有！”

對手沒有弓箭，只能近距離的肉搏，他的恐懼之心，頓時全部消失。彎刀對彎刀，誰怕誰啊？如果近距離的肉搏，也不是韃子的對手，只能怪自己學(xué)藝不精，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劉闖有點茫然又有點躍躍欲試的說道：“徐大哥，我呢？”

徐興夏爽快的說道：“你自己看著辦。”

劉闖就傻乎乎的笑了。

“你的，明國什麼人？爲(wèi)什麼來追趕我們？”忽然間，韃靼人中，有人用生硬的漢語叫道。他的漢語說得不是很好，聲調(diào)卻很高，大體上的意思，還是可以聽懂的。但是，鑑於他的問題過於幼稚，徐興夏這邊都沒有人回答。

剛纔在威鎮(zhèn)堡，韃靼人被一口氣射殺了那麼多，讓他們感覺到十分的惱怒，又感覺到一絲絲的恐懼。他們只有三十五個人，卻被殺死了二十一個，這讓他們不得不感覺到沉重的壓力。但是，回到了原野上以後，他們的恐懼和壓力都消失了。在原野上對戰(zhàn)，明軍從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殺！”

徐興夏冷喝一聲，一夾馬腹，就向?qū)Ψ叫n過去。

兩軍相逢勇者勝，這是最基本的道理。明軍這邊的人數(shù)雖少，只有對方的三分之一，但是，在氣勢上，絕對不能弱。這些韃靼騎兵現(xiàn)在正是士氣搖搖欲墜的時候，只要再給他們一點打擊，他們的士氣，就要徹底崩潰了。

“你們找死！”

韃靼人立刻吼叫起來。

他們從徐興夏的動作裡面，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種藐視的態(tài)度。徐興夏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單槍匹馬就敢上來搦戰(zhàn)他們。這樣的感覺，讓韃靼人非常的不好受，也下不了臺。於是，他們也吶喊一聲，向徐興夏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