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是天下間第一的風(fēng)月之地，是豪門富貴的銷金窟，就算是從來沒來過南京的人，也是聽過秦準(zhǔn)河的名聲，也會想像秦準(zhǔn)河上的風(fēng)光。

王通答應(yīng)張連生的宴請，去秦準(zhǔn)河上的白蘭舫，連他身邊的一干親衛(wèi)都是驚訝不已，在她們的印象中，王通對這樣的場合是毫無興趣的，他只會將這等場所當(dāng)作工具，而不會在閒暇時候過去。

即便要拉攏這張連生，按照在京師的習(xí)慣，王通會另選一個地方見面，卻沒想到這次就這麼答應(yīng)了下來。

沒什麼複雜的念想，無非是王通也是聽多了秦準(zhǔn)河的名聲，想去見識一下而已，秦誰河上的東西，算是這個時代娛樂業(yè)的最高峰了。

市井中多有傳說，說秦誰河上河邊那些青樓酒樓並不是南京城最好的風(fēng)月地，還有幾個神秘之處，只有王公貴族，第一等的富豪才能去的。

可傳聞歸傳聞，名氣最大的還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最出名的幾個姑娘也都是在這些地方，在這等地方，沒了名氣，那就什麼都不是。

白蘭舫是一艘兩層的畫舫，白日裡就停靠在蘭花樓之下，一擲千金的客人們在白蘭舫上飲宴聽曲，然後回到蘭花樓那邊作樂。

張連生天將黑的時候來接王通，早晨磕頭賠罪，中牛就有三江商行的人上門聯(lián)繫，敲定了幾樁生意，談妥的這些生意，已經(jīng)註定了要賺一大筆，自家的生意會上一個臺階，張連生喜不自禁，本以爲(wèi)天上掉下禍?zhǔn)聛恚瑳]曾想?yún)s是大喜，來接王通的時候，態(tài)度比清晨時候還要殷勤了十分。

王通在親衛(wèi)簇?fù)硐乱煌巴販?zhǔn)河，這一干人在路上頗爲(wèi)引人注目，儘管張揚，王通的親衛(wèi)們卻不敢有什麼懈怠，王通的隊伍被這麼多人盯梢，本身就是個不好的預(yù)兆。

“侯爺，今晚後面最多也就是兩夥人跟著，離的遠(yuǎn)，分寸不錯！”

走在半路上，史七就策馬靠近過去稟報，王通點點頭，也沒有迴應(yīng)。

………

“這一次要花多少銀子？”

“下屬給都堂接風(fēng)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還談什麼銀子，都堂大人不必費心。

王通開口問的時候，張連生滿臉堆笑的回答說道，王通搖搖頭，笑著又問道：“不是客套，就是想知道這等地方要花費多少？”

張連生乾咳了兩聲，有點尷尬的說道：“能在這白蘭舫上二層吃一頓酒，八十八兩銀子，屬下還請來了蘭花樓的頭牌姑娘唱曲陪酒，這個就要一百二十兩了，若還要?？吭谔m花樓那邊，那個花費就要和蘭花樓的媽媽商量了?！?

“張千戶這個身份，這蘭花樓難道不給便宜些？”

“都堂大人說笑了，要不是小人這個身份，恐怕這白蘭舫二層的位置小人都未必會訂到，更別說那頭牌的秀兒姑娘了?！?

王通搖頭笑著，卻沒有說話，張連生身爲(wèi)南京城中僅有三個錦衣衛(wèi)千戶，對這等青樓之地居然沒有一點的面子，可見他平日裡是個地位，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有拉攏的可能，就越希望改變現(xiàn)狀。

王通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儘管地位上升的很快，手中也是金山銀海，可對於富貴奢華卻一直沒什麼概念。

說起來，儘管也曾出入過皇宮，可看到最富貴地方莫過於宣府老帥馬芳的府邸，那個真是讓王通知道了什麼豪奢，至於皇宮那就不必說了，萬曆皇帝喜歡吃大鍋的紅燒肉，這個習(xí)慣現(xiàn)在改了，由御朦房燉小鍋紅燒肉，其他可想而知。

但來到這白蘭舫上，王通還是吃了一驚，所以要問問到底是個什麼價錢。

這畫舫比起運河上的大號漕船還要大一號，一樓是散席，二樓則是四個雅間，四個雅間各不相連，用迴廊隔開，儘管是在畫舫之上，又有這樣的規(guī)制，可雅間之中依舊是寬敞無比。

屋內(nèi)的裝飾佈置比起當(dāng)年的馬芳府上更勝一籌，看不出什麼富貴氣，顯得很清雅，但如今的王通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這屋中雖然不顯富貴，卻極有檔次，極爲(wèi)襯托人的身份，原以爲(wèi)秦館的幾處佈置算是高超，和這白蘭舫一比，還是略遜。

“居然是柚木嵌玉線”

一干親衛(wèi)進(jìn)來檢查的時候，沙東寧算是見過市面的，在那裡驚歎了句，實話說，王通還不知道什麼是柚木，更不知道這嵌玉是個什麼意思。

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冷盤，冷盤都是精緻的小菜，菜品不去說，這盛裝的碗碟，和擺放在食客跟前的那些杯子碟子，王通卻是認(rèn)識。因爲(wèi)三江商行的張純德曾經(jīng)送過來一批，說這等瓷器是江西最好的瓷器之一，同樣大小的瓷器價錢甚至要超過同樣大小的銀器。

“張千戶可是常來此處？”

“都堂大人說笑了，這等地方怎敢常來，從前剛爲(wèi)千戶的時候，被同僚們哄著在這裡請了一次，肉疼了半年，這次都堂大人來，屬下怎麼也要盡下本份，這就不在銀子多少了。”

如果這張連生的生活這般豪奢，那也是不能用的，張連生卻沒察覺王通方纔發(fā)問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道：“都堂大人，那兒匕姑娘梳妝頗費工夫，咱們這邊先用酒菜，聽聽外面的曲子也好?！?

聽到這話，王通卻是站起，走到窗邊說道：“方纔上來時候就聽到畫舫外歌聲飄渺，這時船已經(jīng)走了段，那歌聲還在，難不成這就是你說的曲子。”

張連生也跟了上來，推開窗，藉著畫舫上的燈光能看到畫舫邊上的河面有一艘小船跟隨，船上有女子樂師，歌聲樂聲正是從那小船上的傳來，張連生看到王通神色驚訝，笑著解釋說道：“這就是白蘭舫的巧思了，歌妓在畫舫邊低聲吟唱，又不打攪客人們的談興，又讓人心曠神怡?！边@倒是有些背景音樂的意思，王通笑了笑，返身坐下，開口問道：“張千戶知道不知道北地的錦衣衛(wèi)千戶是什麼樣子？”

張連生對王通提出這個問題都有些懵懂，在那裡搖搖頭，王通笑著說道：“各省都有分駐的千戶，這些千戶不過不過是五品，但從四品的知府，到三品的參政，布政使、巡撫，再加上什麼參將、副將、總兵一干人，無人不畏懼，人人敬重三分，錦衣衛(wèi)校尉力士去往下面府縣辦案，都是同知、通判出面接待，畢恭畢敬，說話猶如法令，百姓都是萬分的敬畏?！?

張連生臉上露出神往的神色，王通又是開口說道：“這白蘭舫雖然昂貴，可若是其他各處的千戶來，又怎麼會纔來兩次，且不說這裡的東家老鴇會上來巴結(jié)，就算是自己花銀子也是花得起，那山東千戶董創(chuàng)喜，自己開了生藥鋪子，又有船行、車馬行，全省上下誰不給他的生意幾分面子，每日裡大筆銀錢進(jìn)帳，這等地方又怎麼來不起?！?

說到這裡，那張連生臉上全是羨慕之色，王通笑著說道：“本官沒到這都堂位置前，也是在天津衛(wèi)做個千戶，本官在天津衛(wèi)有多大的產(chǎn)業(yè)，如何行事，張千戶也應(yīng)該知道吧，你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布莊、一個菜園，連下面的百戶、總旗都要設(shè)局坑你，難道你不想威風(fēng)些，難道你不想發(fā)財？”

被王通這麼一問，張連生渾身一顫，胖臉上的笑容也是僵住，遲疑著說道：“屬下當(dāng)然想要這般，可這裡同京師一樣，這麼多勳貴高官，哪有我這個千戶耍威風(fēng)，撈好處的地方？”

王通笑了笑，開口說道：“京師是天子腳下，大家自然要收斂些，可誰人敢對錦衣衛(wèi)不敬，這南京是什麼地方，在這裡安排咱們錦衣親軍三個千戶又是爲(wèi)了什麼，還是讓你們監(jiān)視刺探，防著他們有什麼不軌之心，你何必怕他們呢，他們怕你纔對！？”

“都堂大人，屬下勢單力孤，怕是“……”

“怕什麼，本官給你做主就是！”

王通端起酒杯，悠然說道，張連生還在那裡曼聯(lián)苦惱，看到王通這個神色，猛地激靈，站起連身後的凳子都帶倒，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碰碰幾個響頭，因爲(wèi)動作太大，外面的沙東寧都探頭進(jìn)來看了下。

“都堂大人的提攜，下官、屬下，不，小人粉身碎骨，給，給都堂大人做牛做馬MP3”

再遲鈍的人也知道，王通剛纔這番話是在招攬了，而且王通沒有空口許諾，實權(quán)和發(fā)財，這都是王通絕對能給到的，張連生平素裡再怎麼低調(diào)，可坐在錦衣衛(wèi)千戶這位置上，又開著布莊菜園，怎麼不想升官發(fā)財。

“起來說，起來說，日久天長，本官看你的表現(xiàn)。”

“請都堂大人放心，屬下、屬下一定將大人的吩咐當(dāng)成聖旨一般?！?

“你的心思本官知道，但這話可就大不敬了啊！”

張連生磕頭如搗蒜，王通笑著點了句，正在這邊說活動作，外面卻有人柔聲通報道：“客官，秀兒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