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永泰五年的會試除會元外，還錄取了貢士一百一十九名。
他們將在五月初參加由皇帝陛下主考的殿試。
一般來說，殿試不黜落貢士，只是重新分出等第名次，所以貢士們參加殿試後，哪怕揮再失常，至少也能做一個同進士。
當然，同進士被視爲如夫人，比起進士那是大大不如，將來的前途也有限得很。
所以很多舉子在沒有把握能中進士的情況下，寧可選擇再回家苦讀三年，有把握之後再下場。
但從現實一些的角度考慮，除非應考的舉子年齡尚小、資質過人、家資寬裕，同進士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和那些年過半百的童生，七老八十的秀才，架著舉人老爺的名頭四處託關係買官的人來說，同進士已經是不錯的前途了。
起碼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官老爺不是？
苦讀三年後再下場，焉知三年後又是什麼情況？說不定競爭更激烈，連個同進士都中不了。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顯然這些事情是絕對不會生在會元傅韶昀的身上的。
以他的才華，需要考慮的是殿試之後皇帝陛下會不會點他做狀元，成就一個大三元。
畢竟他還是太年輕，人物又太過俊秀，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探花郎。
說不定皇帝陛下他老人家一抽風，狀元郎就變探花郎了。
傅家爲了這個會元的名頭，真正是大擺筵席，比半年前秋闈之後熱鬧了許多倍。
女客們自是不能到前院來欣賞傅會元的風采，不過是聚在一起聽聽戲湊湊熱鬧罷了。
豆豆和孫燕都不愛聽戲，也不喜歡聽那些貴婦們家長裡短閒扯。
兩人窩在孫燕屋子裡的軟榻上一邊聊天一邊聽著丫鬟們從前院打聽來的熱鬧。
“燕子，我讓採桑給你送信那一日你去哪兒了？”
“我陪著秦媽媽去探望程家哥哥。”
“啥？”豆豆聽孫燕說起程小飛，忍不住坐起來道：“你們倆居然敢去北大營？”
重點還不是敢不敢去，而是人家真的見著小肥哥哥了。
北大營雖然不能和白虎營相比，也不是女眷們能夠隨意出入的地方。
要知道如今北大營可是歸霍驍管的，沒有他的允許，自己想去看一看小肥哥哥還得看他臉色呢。
孫燕笑道：“我們哪兒有那本事，是程家哥哥進城來辦差，託人給秦媽媽捎了個口信，約在一個茶館見面的。”
豆豆眼珠子一轉，湊到孫燕耳畔道：“人家秦媽媽和自家少爺見面，你跟著去作甚呀？”
孫燕小臉兒通紅：“沅表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呀，人家是把程家哥哥當自己的哥哥，秦媽媽照顧了他那麼多年，又陪伴了我這幾年，跟親人一樣了。”
豆豆觀察了孫燕半晌，見她的確不像是少女懷春的樣子，不免有些慶幸又有些可惜。
燕子和小肥哥哥都是苦命的孩子，如果能湊成一對兒其實也不錯。
可惜的是小肥哥哥年紀太小了。
如果能再給他三四年的時間，他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屆時上門求娶燕子，傅家沒有理由拒絕。
可燕子再有不到半年就及笄了，如何能等得了三四年？
孫燕不像豆豆臉皮厚，趕緊扯開話題道：“沅表姐，你真的要讓我去給你做贊者麼？”
豆豆重新躺了下去：“那還有假？如今你哥只等殿試，天氣也暖和了，你抽空兒就去靖南侯府，咱們請靳嬤嬤好好教一教笄禮上的規矩，到時候一準兒不會出錯兒。”
孫燕絞著手裡的帕子：“可……我怕……”
豆豆把她手裡的帕子拿過來，笑道：“怕什麼呀，那些貴婦貴女也不過就是兩隻眼睛一張嘴，還能把你給吃了？”
孫燕搖搖頭：“我不是怕那個……”
豆豆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怕給我做了贊者之後，傅家賀家那些姑娘們嫉妒你，給你甩臉子是吧？”
孫燕抿了抿嘴，不是做了有司之後，而是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不僅僅是甩臉子，而是一見面就說難聽話，簡直讓人聽不下去。
豆豆拍了拍孫燕的肩膀：“燕子，你和她們相處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你覺得她們會因爲你的退讓就對你好一些麼？”
孫燕又一次搖了搖頭，傅賀兩家的那些表姐妹是永遠也不會對她好的。
豆豆道：“那不就結了？你的前程只有靠自己去爭取，將來你過得好了，誰還敢多說半個字。”
孫燕動了動小脣瓣，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鬟又笑嘻嘻跑了進來。
孫燕轉頭對她道：“又打聽到什麼了，看你笑成這個樣子。”
小丫鬟喘著氣道：“姑娘，前院來貴客了。”
豆豆見孫燕不想說那些，索性也不提了，翻了個身杵著小腦袋道：“都是些什麼貴客呀？”
小丫鬟不敢正視豆豆，只稍微偷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是二殿下和四殿下，還有……還有霍小王爺。”
豆豆手一滑，小腦袋直接歪到榻上。
二皇子來恭賀傅表兄一點不奇怪，畢竟他們從前就非常聊得來，那廝又慣會拉攏人心，這種時候不出現纔怪了。
宇文小廝和傅表兄也算老相識了，如今他又娶了姐姐做皇子妃，多少也和傅表兄有了些親戚關係，這一趟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可大白湯圓？
這傢伙雖然吃了好幾年的乾醋，但從來沒有和傅表兄見過面，今日人家做了杏榜頭名，他打算來幹嘛？
孫燕也有些著急了，哥對沅表姐的心思雖然沒有傳揚出去，但那位霍小王爺肯定是知道的。
哪個男人會看情敵順眼？何況對方是傳說中霸道狂傲的霍小王爺。
她忍不住替哥哥捏了一把汗。
小丫鬟不知道兩人在想些什麼，兀自笑道：“府裡的姑娘們全都悄悄跑去偷看了，除了兩位殿下和小王爺，還來了好些個俊俏的公子，奴婢還聽見姑娘們在比較誰長得最俊美呢。”
豆豆暗暗好笑。
誰更俊美？
京城裡的公子她也也沒有見過多少，但見過的幾乎個個都是俊美的。
旁的不說，自己的兩個哥哥，幾名皇子，元家裴家的少爺們。
但他們比起大白湯圓和傅表兄，多少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
大白湯圓和傅表兄，兩個人究竟誰更俊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