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頗覺意外，看一眼陳決，眼神裡滿含深意。陳決瞧她神色，頓時明白她想什麼，解釋說你別瞎想，我當時也跟你一樣，心裡瞎想那娘們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但人家當時就讓我別自作多情，說只是欣賞我唱歌好。
楊牧給自己倒杯咖啡，邊喝邊道我沒說什麼，我管你有沒有自作多情呢。她正常情況下一天多隻喝一杯咖啡，有很多時候一天都不喝，只喝白開水，別說茶葉了。她知道茶葉這東西女人好別喝，因爲喝多了茶葉，女人的臉色就會有茶葉沉澱色，非常影響臉部美觀。
像她這種注重養生養顏的女人，對自己幾乎已經到了苛刻的地步，從來不放縱自己。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一個女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以去照顧她所愛的男人？談何做自己男人永遠的港灣？
到了晚上下班時間，衆人都下班了，陳決把銷售部的第十八層所有人都留了下來，開個銷售部內部會議。這是他銷售部的慣例，自從陳決晉升銷售部經理後就一直是這樣，每年周總生日宴會前的一晚大家開會。第十八層是銷售部高層聚集地，加上陳決和楊牧，一共有四個人。被陳決稱作銷售部的指揮部。
銷售部的會議廳裡此時是燈光全開，陳決坐高席，其餘衆人分坐兩邊。這次楊牧不再坐陳決身邊，跟其他人一樣坐一側。由於是內部會議，楊牧是銷售部二把手，自然也是重要人員，並不像七部總會議的時候，是陳決這個陳經理的從屬身份。
陳決掃了眼其他三位指揮官，忽然現諾大的會議室就只有四個人，感覺有點冷清。不禁說道：“我們銷售部的高層還是差著一個人。”其餘三人都瞄了眼陳決，想起去年的會議上還座的叛逃人員，都沒敢接話。陳決見他們不做聲，笑笑說，年會時我就說過了，汪鐵玉的離開，責任都我。今天我不妨告訴大家，我希望他離開，因爲他的人品我實不敢恭維。我可以跟一個窮人做朋友，但無法跟小人做朋友！
除了楊牧，其他兩位指揮官不禁各自捏了把汗。他們是第一次聽陳決這麼說，之前公司年會上，陳決雖然也檢討了部下跳槽這件事，但當時只說是自己監管不當，卻沒說是自己趕汪鐵玉走的。
“我贊同你說的。”指揮官之一秦朗附和道。他比陳決要大上幾歲，但顯得很年輕，就像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他見楊牧和另一位指揮官都不做聲，心想這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就看不慣那個汪鐵玉。
陳決知道這個秦朗是屬於有一說一的直性子人，笑說也就你敢附和，這種話要是傳到上面，要是讓別人知道汪鐵玉是我趕走的，周總非得整死我。
汪鐵玉原本是‘恆遠’總部的人，後來調入銷售部，陳決明裡暗裡跟他一直較著勁。其實汪鐵玉跟陳決本沒什麼過節，只不過他的爲人方面有點陰暗，手段狠辣且不留餘地。陳決很討厭他這種人，跟王天宇的手段倒有三分相似。
所以陳決或明或暗的用計，把汪鐵玉就這麼給擠走了，汪鐵玉臨走時並沒有像他平時那樣，放出‘小子，你等著’之類的狠話，而是平靜沉默的離去了，跟楊牧都道別了，唯獨沒來跟陳決道別。陳決估計他要麼是心裡有恨，要麼就是虧心事做多了，心裡沒底氣。
“陳經理你放心，楊助理自然不用說，我跟老黎兩個也絕對不會亂說。”秦朗拍拍胸口保證道。
老黎名叫黎江，五十多歲的一個男人，性格屬於那種謹小慎微的人。聽秦朗這麼一說，也附和道：“一定、一定的，經理你放心，別人再怎麼說，我老黎都是打死也不會亂說的。”言下之意卻是就算傳出去了，也一定跟我無關。這是一種習慣性的行爲，不利己的事先撇清關係再說。
陳決已經習慣這位恆遠老人員的圓滑狡詐，只是微微一笑，轉過話頭說起別的事。著重說了下明天的宴會都要到，再有就是紅包都只是個意思，幾塊錢就行了，別都搞個一兩萬，這種風氣要不得。你們一兩萬無所謂，但不要跟下面的人說，下面人沒我們掙錢多，別要讓周總的宴會變成他們的負擔。
餘人都不禁點頭，對此深以爲然。每次周總的宴會上，總有人包很多錢的紅包，幾萬甚至還有十幾萬的，這些人大都是各部門的高層。周總自己不好說，因爲他們畢竟是一片心意，所以周總內部總會議上跟七位部門經理都說過，讓他們回去說說，不必每次包那麼豐厚的紅包，與其包紅包給他周恆遠，不如給下面員工做獎金。只要下面員工都稍微賣力一點，給‘恆遠’帶來的收益何止千萬啊。
開完會，陳決跟楊牧一起來到停車場，準備各回各家。正好手機響了，接通，是春水。春水電話那頭問今晚有時間來我這嗎，我學了幾樣菜，來嚐嚐？陳決說不了，明天是周總宴會，今晚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要精神倍的現場維持。春水哼哼唧唧了一會，捨不得掛電話。陳決正無奈間，楊牧輕聲問是不是春水，陳決點頭。楊牧伸出手示意把手機給她，陳決皺了皺眉對春水說，楊牧想跟你說話。春水一下就停止哼唧，說行。楊牧接過手機，說春水你好，我是楊牧，明天我們周總宴會，我想邀請你來，給面子嗎？
陳決點根菸，非常惆悵的靠柱子上，聽她二人打電話。
只聽春水說，我去不好，以什麼身份？楊牧一秒都沒猶豫，說你是陳決的女朋友，還有就是我的朋友，這兩個身份足夠了。春水又沉默了一會，說你們現哪？楊牧笑笑，說我跟陳決我們銷售部的停車場，正準備各回各家。你剛剛說你學了做菜，能邀請我去嚐嚐嗎？
於是春水就答應了，也沒有猶豫。陳決真的搞不清她倆的心思，特別是楊牧，竟然還要去春水家吃飯，而春水這小妮子竟然也真答應了。
雖然不知道二女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但陳決還是硬著頭皮上了。跟楊牧兩人各開各車，陳決前面領路。不一會兒就到了玫瑰城。由於陳決已經來過這很多次，所以保安們都已經認識他了。再加上陳決沒事喜歡丟給他們幾包煙，一來二去，保安對這個常客很尊敬，見是他帶的人來，不加細問就放行了。
站春水家門外，楊牧嘆道這是她家？我懷疑我穿越到古代了。陳決哈哈一笑說少見多怪，作家都這癖好，喜歡復古。說著他敲敲門，十幾秒鐘後門開了，春水探出頭，朝楊牧笑笑。陳決一點不客氣，徑自走進門，大老爺似得一屁股坐沙上看電視。倒是楊牧客客氣氣的跟春水寒暄幾句，大違他平素冷淡對人的態。
春水給陳決倒咖啡的時候問楊牧喝什麼，楊牧說白開水。喝完一杯白開水後楊牧跟春水一前一後去了廚房，留陳決這個大老爺看電視。陳決感覺很孤獨，無聊的抽菸，電視裡動物世界正放動物間的繁衍，看的他直想打瞌睡。不過他沒打瞌睡，他思考楊牧的反常。從方纔倆女人的交流來看，楊牧說話的語氣和內容跟平時差太多了，就像換了個人似得。
這是陳決認識楊牧以來，第一次見她這樣。事實上陳決並不知道，上次兩個人女人的見面也是這樣。那次楊牧不讓他去，理由是有他，她倆說話不方便。可這次楊牧又不這樣說了，算是跟陳決屁股後面來拜訪春水。能讓楊牧主動拜訪的人不多，甚至是有些大客戶都沒有這種待遇。
陳決心裡一直覺得，對楊牧這種商場上的絕對英才來說，除了利益，其他都是浮雲。但今天晚上楊牧讓他刮目相看了，也許，另一些時候，楊牧做的一些事情，與追求利益並無關係。
半個多小時後，飯菜端上來了，陳決忙碌一天，早就餓的前胸後背。立刻趴到桌上狼吞虎嚥吃起來。吃了幾口菜他就現，菜還是原來那種味道，不好吃也不難吃，跟春水煮粥做湯的功夫千差萬別。他不禁問楊牧，你旁邊光看？楊牧對春水笑笑，說春水不讓我幫忙，只準我旁邊看，我也就沒自作多情了。
春水卻也是一改往日風格，不再多笑，淡淡說，楊牧做菜肯定很好吃了。陳決立刻接口道，那是，絕對比你這好吃一倍，你應該跟她多學學。
“我就不學，愛吃不吃。”春水白他一眼，狠狠道。陳決吃了個癟，不敢再多說，埋頭苦吃。
楊牧看看他倆，吃口菜，品味了一會說道：“挺好吃的，跟我做的差不多，春水你別聽他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