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再和你說一句話。”洛子夜起身出去時，又回頭來看她。
楚微涼手中的杯子微微一凝，隨即道：“你說。”
“藥玄那老傢伙看起來慎重老成，其實是個娃娃心腸，你如果想過幾日清靜日子，最好不要和他說太多話！”
說完，洛子夜衝楚微涼眨巴一下眼睛，踱著步子離開了這裡，到他的專屬院子去了。
楚微涼走到牀邊，手指輕輕拂過白團子的臉蛋，紅撲撲的小臉看起來像是一個剛出籠的包子，真是讓人覺得可愛。
想到這孩子命途多舛，才五歲大，竟然中了毒，還經歷了這麼多變故，如果不是因爲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執念，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守護他到最後。
好在，她當時真的救下了他。
楚微涼的嘆氣聲很輕，輕到若是不注意聽，肯定聽不見，但她剛嘆完氣，門外便多了一道風聲。
“藥谷主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到這裡來做什麼？”楚微涼輕輕道，給白團子掖好被角，走到了那邊的臺子上，取下早已準備好的茶葉。
“哈哈，你這小丫頭肯定早就知道我在這裡了吧？”門外的人心情似乎很好，一陣風便閃到了楚微涼身後的桌旁坐下了。
楚微涼沒有回頭看他，而是認認真真給他煮茶。
儘管不看，也知道這是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實則骨子玩心正濃的老頭子。
藥玄穿著一身純白的衣服，烏黑的頭髮箭，偶爾能夠現出一兩根銀白，英俊的臉上一點兒鬍子都沒有，一雙眼睛雖然佈滿滄桑，但若是不注意看，還以爲這是一個尚未婚配的成熟男子，而不是一個玲瓏少女的父親了。
饒是心中已經有了些準備，但是當楚微涼端著茶壺回頭時，也還是狠狠震驚了一把。
這似乎與她想象中的人不一樣啊。
“怎麼，嚇著你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是藥玄？”藥玄甩了甩衣袖，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人，讓楚微涼著實很難把這個魅力難擋的中年男子與那個可愛單純的素素姑娘聯繫在一起。
楚微涼乾咳了一聲，然後給藥玄倒好熱茶，這才道：“也沒什麼，是我少見多怪了。”
藥玄滿意地看著她，點頭，“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唔，這心性，真是沉穩淡定。”
“哧——”楚微涼差點兒被那熱茶給燙傷了喉嚨，她擦去嘴角的水跡，斂下心底的震驚，淡淡看向了一旁的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似乎很喜歡看別人出糗，因此看到楚微涼的動作時，眼睛都彎了起來。
“很吃驚？”
楚微涼白了他一眼，“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不認識我，我也不瞭解你，並且，我並沒有想做你的徒弟。”
楚微涼的話很傷藥玄的自尊，他蹙眉，委屈道：“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真的是太傷人了，如果我藥玄放出話去要收徒弟的話，這整個大陸至少有一打的精英要來拜師，可你……”
“你可以放出話說你要收徒。”楚微涼淡淡道，繼續淡定地喝茶。
這傢伙就算不老，但也不年輕了吧，怎麼這把年紀了還學小孩子撒嬌？
真是有夠起雞皮疙瘩的。
“唉，你真是太不可愛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成爲我藥玄的弟子之後有什麼好處嗎？”藥玄誘惑道。
這丫頭是子夜小子看上的女人，不能威逼，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利誘了。
“對不起，我不感興趣，並且，看到穆青的樣子，我似乎能夠想象成爲你徒弟的好處。”楚微涼放下茶盞，認真看著右側的藥玄，道：“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讓你早日治好糰子。”
“你就這麼點要求？”藥玄不自覺地鄙視楚微涼，明明看著很有天賦很聰明的一個女娃，怎麼就這麼點兒要求？
“絕殤的毒，你現在可以解？”楚微涼很不給面子道。
藥玄英俊的臉一黑，“咱能不能不提絕殤，你明明知道現在是解不了的，至少也得等冰靈草成熟，況且解這毒，我至少要耗損三分之一的功力，你就不能讓我過兩年好日子嗎？”
“耗損三分之一的功力？”楚微涼有些驚詫地看著藥玄，“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所以這十一年來我並不是單單給人治病而已，我還時不時閉關，爲的就是讓我這身功力趕緊恢復。”藥玄自言自語道，一臉的無奈。
“如果你治好了糰子，我欠你一個大恩。”楚微涼嚴肅道。
藥玄的眼睛一轉，隨即故作爲難，“那到時候我功力耗費了七七八八，我這身精深武功該傳給誰呢？”
楚微涼貌似已經明白他的心思了。
她冷笑，哼哼兩聲，“穆青的資質不錯，藥谷主大可把一身本領全都授給他，加上素素的醫術也不錯，所以……”
不必考慮我！
藥玄當然明白楚微涼的意思了，不過他假裝不知道，爲難道：“素素是個女孩子，況且她的身體素質不適合練武功，至於穆青麼，只適合我教給他的輪轉訣，卻不適合我新創的這套流雲訣，如果能有一個天賦極高的人願意繼承我的武功的話，我給誰解毒都不覺得遺憾了，不然的話……”
他欲言又止，神情莫名地看向了楚微涼。
楚微涼精緻的臉蛋上緩緩布上了一層陰鬱。
“爲什麼是我？”她冷聲問道。
藥玄打著哈哈，道：“就是突然看見你了，覺得你合適。”
“我不信！”
“爲什麼不信？”
“你說呢？”
面對楚微涼咄咄逼人的目光，藥玄的老臉都快擱不住了，不由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的月色，咋舌道：“你這丫頭心思玲瓏，加上本身的造詣很不錯，我難得遇見你這麼好的苗子，這麼完美的璞玉，自然忍不住想要出手雕琢一番。”
“況且，我又不會害你，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藥玄不解地看著楚微涼，真是難以相信有一天他藥玄拉下面子來求旁人做他的徒弟？
這不是應該徒弟求師父的嗎？
“我不喜歡和旁人有太多牽扯。”楚微涼一本正經道。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牽扯越多，煩惱和責任越多，也就意味著弱點越多，而一個合格的特工，不該存在任何弱點。
“可你已經和這個孩子牽扯上了，與他一個人牽扯，就相當於與整個天下牽扯！”藥玄摩挲著茶盞的邊緣，高深莫測道。
楚微涼的心神一動，道：“是，所以我現在不想再和無關的人牽扯。”
“洛子夜是無關的人？”藥玄問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楚微涼沒說話，只是目光不自覺地開始遊移。
“我與洛子夜的師父是至交，與他們洛王府而是至交。”藥玄莫名道。
“與我何干？”
“當然與你有關了，如果你將來……咳咳，這個咱們就不提了，你這麼想，如果你學會了我的本事，就算你醫術敵不過素素和穆青，好歹在武功上也能得到很大的提高，你現在還不是很能瞭解武功上的高深，一旦你接觸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瞭解？”楚微涼突然轉眼，目光晦澀地看著藥玄。
藥玄趕緊捂脣咳嗽了兩聲。
“那個，我就是在半路的時候順道去看了一下你和子夜小子，見過你出手的樣子。”
楚微涼了然了，“原來我的感應沒錯，真的有一個人跟著我們。”
“你已經知道了？”
“只是猜測而已。”
“那麼，你到底答不答應做我的徒弟呢？如果你做了我徒弟，好處可多了，你可以……”
“停！”楚微涼擡手，乾脆地打斷了藥玄的喋喋不休。
“我答應，只有一個條件。”楚微涼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好，你說。”藥玄高興地幾乎忍不住想要起身轉兩圈，總算是圓了一個心願了，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高興的。
這麼想著，此刻哪怕是楚微涼提出再多過分的要求，他也一定會答應的。
當然，楚微涼沒那麼貪心。
“我可以拜你爲師，也可以學你教給我的一切，我唯一的條件就是，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解糰子的毒，哪怕兩年後我帶不回冰靈草，也請你……”
“爲他續命！”藥玄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看向楚微涼的目光也變得十分晦暗。
這個丫頭，爲什麼會對那娃娃這麼好？
“不錯。”楚微涼站起身來，恭敬地看著藥玄，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跪了下去。
翌日，清晨，素素拎著一個食盒興奮地跑到了院子裡。
楚微涼正在練功，聽到腳步聲立即起身，當她剛剛擦去額間的汗，素素已經自己打開了門。
“楚姐姐，我剛剛聽到一個驚天的大消息，一定要親自找你確認一下才能相信！”素素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激動地抓住了楚微涼的袖子。
楚微涼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袖子的小手，眉頭微微一皺，但還是習慣下來，點頭，“是真的。”
“我還沒問呢，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素素眨巴著眼睛，疑惑道。
“我的確拜了你爹爹爲師，這個消息想必洛子夜和穆青都已經知道了吧？”楚微涼道。
“是啊，可是他們現在忙著見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八卦地跑來問你了，但是我看清楚子夜哥哥的神情了哦，他當時的樣子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什麼樣子？”提到某個妖孽男人，楚微涼不自覺多問了一句。
“就是被雷劈了的樣子啊。”素素毫無心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