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子卻忽然主動客氣了起來:“請坐下吧。你站立了那麼長時間,實在有些累了。”
說話還不算,他還主動起身來請顧紫重坐下。
臉上也帶著微笑。
這讓顧紫重著實震驚了。
顧紫重方纔錯怪他了。
朱世子心眼也沒有那麼小啊。
她帶著欣喜和驚訝的表情坐了下來,看著朱世子,還有些不好意思。
朱世子親自給她端來涼茶道:“夏日酷熱,你先涼快一下,我去去就來。”
顧紫重就憨厚一聲:“哦。”
朱世子逃也似得離開了。
現(xiàn)在屋子裡就只剩下顧紫重一個人了。
她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朱世子方纔是大方嗎?
顧紫重卻又改回了自己的想法,尋思道:“朱世子還是不放心,這會兒說不定去尋找對策去了。”
說不準(zhǔn)朱世子這會兒正和朱王爺商量著怎麼進(jìn)宮去面聖呢!
去吧去吧,把他們都調(diào)動起來,這樣對顧家也有利。
越是這樣,就越能說明顧家在朝廷當(dāng)中的人脈關(guān)係有多麼廣了。
顧紫重一個人喝著悶茶,忽然一個男子進(jìn)來了。
就是方纔的李會成。
他怎麼又回來了?
顧紫重驚訝之餘,急忙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
李會成卻是不閃躲,反而很是大方地進(jìn)了門來,衝著顧紫重微笑道:“顧郡主,你我今日也算是正式相見了,怎麼你要這樣子躲著我呢?”
誰會躲著你?
你以爲(wèi)你自己是誰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顧紫重滿臉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李將軍功勞甚高,而且功夫厲害,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女子罷了,見了李將軍自然會害羞。”
李會成微笑著,卻顯得很兇狠。
給人一種霸道的感覺!
他想了想,邁步走了進(jìn)來。
顧紫重還指著他道:“這可是主人家,未經(jīng)主人家允許,你便這麼堂而皇之地走進(jìn)來了嗎?”
李會成立刻愣住了。
他在臺海一岸沒少打家劫舍,自然也不會經(jīng)過主人家的同意。
抗倭明軍,表面上是正規(guī)部隊,其實也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朝廷軍餉不足,官兵各個也不都是聖賢人,多數(shù)都是大老粗。
有飯吃還好,沒飯吃就搶。
所以李會成帶的人沒少幹壞事。
他自己也習(xí)慣了,進(jìn)人家的門從來不會敲門。
除非是皇上皇后,或者太后,地位遠(yuǎn)在他之上的人,他纔會對人家以禮相待。
現(xiàn)在朱世子壓根兒就沒有在李會成的眼中。
所以李會成進(jìn)來了,而且是邁著大步子進(jìn)來。
你一個小小的顧郡主居然還敢揭我的短?
李會成心裡憤怒至極。
顧紫重也看出來了,不禁搖頭嘬嘴道:“在你手下當(dāng)兵可不好受啊。方纔還是微笑著,片刻的功夫就變了臉色。人家腦袋掉了都是矇在鼓裡。”
李會成驕傲著道:“那是自然的。我在軍裡沒人敢和我作對。就是隨便殺他一個兩個的,沒有理由。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這就是正規(guī)的明軍嗎?
這樣的明軍如何能與戚繼光戚家軍相提並論?
他李會成說白了也只是一個莽夫而已。
顧紫重越發(fā)瞧不上他。
方纔還是躲著他的眼神,現(xiàn)在乾脆就是不看他。
也不躲避,要是你非要和我正視,我自然要回應(yīng)的。
顧紫重的本色也顯露了出來。
她做皇后,甚至做太后的本性一露出來,便將李會成給嚇到了。
前世裡李會成對著她俯首帖耳的樣子她至今記憶猶新。
這個傢伙的面色和之前可不一樣。
顧紫重忽然輕聲道:“李將軍,你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肯定會將你的功勞記在心裡。可是你畢竟還是你,不是皇族的人,更不是什麼神。皇上對你也只是客氣一下而已。你以爲(wèi)皇上真的會對你百依百順嗎?”
李會成驚訝了,沒想到一個小郡主敢這樣對他說話。
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yīng)。
顧紫重有皇后的範(fàn)兒,能鎮(zhèn)的住大部分人。
就連皇上她都能震得住,更何況你這小小的將軍了。
她不給李會成喘息的機會,接著道:“李將軍可知道皇上最討厭什麼嗎?”
李會成被嚇住了,想了想,輕聲問道:“什麼?”
顧紫重嘴角微微上揚,樣子很是輕佻:“最討厭別人威脅他。”
這幾個字猶如利箭一般深深紮在了他的心上。
李會成不住地瞠目,驚訝萬分,也感嘆著。
忽然他底下了頭。
還是顧紫重方纔的那個氣場把他給鎮(zhèn)住了。
他還真以爲(wèi)自己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卻還是被顧紫重皇后娘娘的氣場給嚇到了。
顧紫重停頓片刻,接著道:“究竟如何,你自己心裡最爲(wèi)清楚。在南方沿海,抗擊倭寇,你是那裡最大的將軍。可是如今到了朝廷,你便只是滄海一粟罷了。你休想把人家給牽制住了。”
李會成心裡慌了神,表面上強裝鎮(zhèn)定。
不過鎮(zhèn)定的模樣卻是漏洞百出。
顧紫重看他哆嗦著的嘴角就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樣的了。
顧紫重其實也不清楚他究竟有什麼事情。
可是顧紫重就這麼一詐,還真把他給詐急了。
這麼說來,他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皇上。
或者他在用皇上的名頭撈黑錢。
顧紫重歪打正著,不如將計就計,接著道:“李將軍。你現(xiàn)在可是大明的棟樑之才,皇上是一個愛惜才能的人,自然會對你另眼相待的。只不過你想要威脅皇上,或者從皇上那裡得利,只怕就是玩火**。”
李會成的額頭上在冒著冷汗。
他哆嗦著問道:“顧郡主怎麼知道的?”
顧紫重抿著嘴脣:“我進(jìn)了慈寧宮不止一次了,我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常客。你說這些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
能是太后的常客,自然也就是皇上那裡的常客了。
顧紫重可是皇上的人,李會成就是再有膽子也不敢對皇上的人下手。
他有些後悔了,向皇上提出的那個要求簡直荒唐。
可是就算是荒唐的請求,皇上怎麼會一口答應(yīng)下來呢?
李會成心裡沒有想明白,也不敢多問了。
他知道,這裡的許多事情還是自己去想明白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