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董事不要忘記了,《城市森林》一直是由我出面接洽,陡然之間換了人,恐這個項目進(jìn)行是否能夠順利?”
盛鋒咬牙敲打。
這份企劃案出自盛鳶之手又如何,卻是他盛鋒拿到的上頭批準(zhǔn)文書。
可待盛鋒說完,卻無一人被他的話所動容,皆冷漠臉瞧他。
會議末尾。
盛鋒被要求儘快騰出董事長辦公室,他幾乎是鐵青著臉色從會議室中走出來的。
路過會客廳時,他看見沙發(fā)上坐著位氣質(zhì)從容的女生,一愣。
“祝小姐?”
祝淼卻一個眼神都未給盛鋒,看向盛鋒身後,站起身,嘴角揚起一個笑。
盛鋒跟著轉(zhuǎn)頭。
盛鳶:“你怎麼來了?”
祝淼走到盛鳶面前:“當(dāng)然是來問問,你答應(yīng)請我吃的那頓飯什麼時候能夠兌現(xiàn)啊?”
盛鳶挑眉:“td局一把手的千金還會缺請吃飯的人?”
“可是怎麼辦呢。”祝淼笑:“我就是想吃你盛大小姐請的。”
盛鋒萬般詫異。
盛鳶,什麼時候和祝家小姐認(rèn)識了?!從未聽說過她們有過什麼交集啊?!
可二人話之間那種熟稔……
盛鋒之前聽孫女盛伊說起過,祝淼高冷,盛伊都是需要放低架子,去討好祝淼的,可此刻眼前,祝淼面對盛鳶,沒有半點高冷的樣子。
這哪裡是從未接觸過,這分明還是交情匪淺!
盛鋒立即想到方纔他在會議室中敲打董事們的那些話,難怪他們會不爲(wèi)所動。
明白過來,他又被盛鳶給矇騙了!
盛鋒擡手捂住胸口,一副要被氣暈的樣子。
*
祝淼知道盛鳶時比盛鳶認(rèn)識自己時要早很多。
“看見沒,那位,就是盛家大小姐,盛氏地產(chǎn)千金,盛家最受寵的小女兒,你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最好是能交上朋友。”
某次宴會上,繼母低聲在祝淼耳邊吩咐。
祝淼雙手忐忑地攥緊有些褶皺的禮服裙襬,她身上的裙子是繼母帶過來女兒穿剩下的,她搖搖頭:“莉姨,我能不能不去?”
先前她每次按照吩咐去宴會上結(jié)交同齡人,最終都會被人羞辱一頓。
她不想了。
繼母眉目溫柔,說出的話卻有些殘忍:“哎,這麼點小事你都不願意去做,看來又是存心想惹你父親不高興了。”
“不、不是的!”
“那你還磨蹭什麼,還不趕緊去。”
經(jīng)過痛苦的思想掙扎,祝淼最終屈服,朝著衆(zhòng)星捧月的少女走過去,剛停下,身後的嘲弄聲傳來,很多人在對準(zhǔn)她指指點點。
祝淼回頭,看向自己的裙子髒了一塊。
是她例假來了。
祝淼臉色蒼白,慌忙無比捂住裙襬,在人羣中無地自容得如同一隻手足無措的雛鳥,緊緊閉上眼,想要隔絕掉周圍人犀利的視線。
這時。
有一陣清香靠近,旋即肩膀一輕,有人用什麼東西蓋住了祝淼。
祝淼睜開眼,看到自己肩膀上寬大的披肩,她旋即擡頭,對上了一雙漂亮的杏眼。
“我有備用的衣服,要去休息室裡換一下嗎?”
杏眼的主人朝她伸出細(xì)白細(xì)膩的手,通透的瞳孔裡情緒純和,沒有半點往日她見慣了的那種世家子弟居高臨下的鄙夷感。
祝淼看得出神,然後愣愣地就牽了上去。
休息室裡。
祝淼換好乾淨(jìng)的衣服。
茶幾上放有一杯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和暖寶寶。
“這間房間不會有其他人進(jìn)來,你可以一直待到宴會結(jié)束。”
見祝淼出來,少女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等,等一下。”
祝淼問:“你的衣服……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
“不用了。”
祝淼又說:“那個,我叫祝淼。”
少女耐心聽祝淼說完,彎脣:“好的,祝淼。”
頓了頓,她說:“我是盛鳶。”
祝淼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她捧著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掉紅糖水,喝著喝著忍不住掉眼淚,想到自從母親去世後再沒有人這樣對待過自己。
…
祝淼沒有想到,下次與盛鳶的見面,她會比上一次還要狼狽。
“喝啊,怎麼不喝了,這麼廢物還想進(jìn)我們的圈子和我們一起玩兒呢?”
周圍譏笑四起,不斷有酒杯貼到祝淼的嘴邊。
喝不下的酒全部灑在了祝淼的身上,打溼了她的衣服。
“你們在幹什麼?”
有道微凜的女音響起,現(xiàn)場頓時噤聲。
祝淼感覺自己被人從地板上扶起來,她擡頭,以爲(wèi)是幻覺,她看到了盛鳶。
盛鳶起身,掃了眼周圍,沒等說什麼,立馬有人認(rèn)慫:“不怪我們,是這個祝淼的繼姐說祝淼表面上想和我們交朋友,實際背地罵我們酒囊飯袋的。”
盛鳶:“你們不是嗎?”
衆(zhòng)人:“……”不敢怒也不敢言,誰敢惹這小祖宗啊,別的先不說,她上頭隨便一個護(hù)短護(hù)得要死的哥哥動動手指都能整得他們生不如死,偏偏,她也沒說錯,這位世家圈所有同齡子弟的“陰影”,就算是罵他們一句廢物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盛鳶擡眸朝那位繼姐看去,後者驚慌失措,心虛得根本不敢對視。
盛鳶:“你是自己說,還是我?guī)湍阋话眩俊?
“……”祝淼繼姐臉色煞白,手不自覺哆嗦:“祝淼從來沒說過那些話,是……是我騙你們的。”
衆(zhòng)人譁然。
帶祝淼離開前,盛鳶說:“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之後不會在外面聽到。”
“那肯定的!我們絕對守口如瓶,通通忘掉!”
祝淼第二次穿盛鳶遞過來的衣服。
但這一次,盛鳶卻沒有上一次時情緒溫和,她看著祝淼瘦骨嶙峋的手臂與腳踝,便知道她在家受的欺負(fù)也並不少。
“你確定,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她繼姐那麼拙劣的手段也能壓得她翻不了身。
祝淼怔住,明白盛鳶指的是什麼後,不自覺低下頭,聲如蚊吶:“我父親並不重視我,家裡都是阿姨在說話,。”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重視你,你繼續(xù)窩囊就等著繼續(xù)挨欺負(fù),永遠(yuǎn)做等著被別人拯救的那一個。”盛鳶皺眉,嘴上說著不太溫柔的話,手上拿過手帕遞給祝淼讓她擦頭髮。
“我,我真的行麼……”
…
自那之後。
祝父發(fā)現(xiàn)自己那個原本總是默默無言的女兒忽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不再畏畏縮縮,開朗大方,甚至對於很多實事都能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