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察這些年，什麼樣的人肖晃都見過，如果你覺得你聰明，你覺得你有個性，肖晃就專門能修理你的毛病。
他再不說話了，好像突然失憶了似的，站起身離開詢問室，連個理由都沒留下。
警察之間都有默契，詢問室裡其他的警察明白肖晃的意思，一個個都幸災樂禍，斜眼盯著米妍和她的律師。
“哎，這是什麼意思？你們到底還問不問了？”米妍的律師十分詫異。
“什麼意思？呵呵，不好意思。我們公安局的工作也挺忙，你們等一會兒吧！”一個年輕小的警察叼起菸捲，不慌不忙抽起來。
肖晃幹什麼去了？他找人聊天去了。很久沒回公安局了，這裡很多熟人，他要是逐一敘舊的話，少說能聊到明天早晨。
米妍和她律師就在詢問室裡傻等，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勉強還可以，不喝水可受不了，就算也可以不喝水，人總要大小便，十一點半左右的時候，米妍有點受不了了。
她律師脾氣還挺大，嘟嘟囔囔抱怨中天市的警察太過份了，太不講人權了，沒有一點時間觀念。
“咳，呵呵，警察同志，那個……肖所去哪了啊？”米妍非常客氣，笑著問詢問室裡的警察。
“不知道。”警察只有這三個字，心想你們不是脾氣大嗎？到下午還不讓你吃飯喝水上廁所，看你脾氣還大不大。
“你們公安局的領導在哪裡，我要投訴你們。”米妍的律師怒了，大聲喊叫。
“咣！”剛纔那個年輕的警察猛地一巴掌拍在詢問桌上，眼睛瞪得跟燈泡似的，“你喊什麼喊，這是公安局，不是你們家，再喊我就拘留你。”
“好了好了，海濤，不要吵！”米妍比較機靈，知道不能和警察硬碰硬，先軟言安慰自己的律師，“我們再等等吧！”
肖晃好不容易回到老單位，幾個以前和他熟的同事請他吃飯，大家一起去公安局旁邊吃火鍋，還喝了點酒。吃飽喝足，他們回到公安局裡，別人有工作，肖晃就自己去休息室裡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快點了，他點了一支菸，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再次來到詢問室裡。
米妍臉都憋紅了，兩條腿夾在一起，如果再不去廁所，就要出大事了。她的律師也急得亂蹦，又不敢亂說話，只能在心裡問候這些警察的家中女性。
“肖所，你纔回來……”看見肖晃，米妍忍不住站了起來。
“嗯，剛纔局長找我開會，市裡有一些工作要安排嘛！怎麼樣，想起來沒有啊，x月xx日晚上你到底幹什麼了？”肖晃像舊社會土地主，大刺刺坐在詢問桌後面。
“我……我……”米妍臉色越來越紅。
“你什麼你，到底想起來沒有？”肖晃心裡要笑翻天了。
“我……要去洗手間……”米妍聲音小小的，目光裡充滿怨意。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你大點聲。”肖晃是全世界最壞的人。
“唉！”米妍嘆了口氣，看來得用絕招了，“肖所，我想出去打個電話，我在朝陽鎮東街的一個鋪面裡有重要的生意。”
“快去！”肖晃一揮手，又變得相當通人情。東街的鋪面，肖晃在這個案子裡費這麼多勁，就是爲了東街的鋪面，不然他管米妍死不死呢？
“小妍，你等我！”米妍的律師也早就憋不住，急忙跟著米妍一起跑出詢問室，直奔公安局洗手間。
等他們解決了生陳代謝的問題，回到詢問室裡，肖晃重新對米妍展開案情詢問，基本上也就是走個形式。
米妍的律師學乖了，而且米妍也經常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在肖晃和米妍心有靈犀的配合下，一問一答，很快就做完了詢問筆錄。在米妍的解釋裡，她那天確實去了招待所，但她將許長志扶進房間後就離開了，以後生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
招待所裡沒有監控錄像，也沒有智能門鎖，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許長志死的時候，米妍也在客房裡面。就算客房裡有米妍的指紋，也沒個屁用，再加上肖晃暗中幫忙，米妍在天黑之前，就和律師一起離開了公安局。
米妍走了，肖晃可走不了，郝萬春把他留下了。許長志的案子破不了可不行，現在殺人兇手仍然在逃，上級又逼得急，搞不好郝萬春都要跟著吃鍋烙。
肖晃坐在他辦公室裡，看著他急得火冒三丈，心裡暗暗好笑，早知今日，當初何必把他踢去朝陽鎮。
“咳，郝隊，你別急了。其實呢……辦法也不是沒有……”肖晃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什麼辦法？”郝萬春愣住了。
肖晃警惕地左右看看，辦公室裡除了他和郝萬春沒有別人，他站起身湊到郝萬春耳邊，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郝萬春臉色閃爍著陰晴不定，肖晃告訴他一個有點危險的辦法，雖然是個好辦法，但他對肖晃有點不放心了。
“小肖……你這樣……不合適吧！我們是警察，怎麼能知法犯，遮蓋真相呢？”郝萬春貌似嚴厲批評肖晃。
“呵呵呵，郝隊，現在上頭逼得緊，我們也是沒辦法，是不是？至於真相，我們以後慢慢查，等真破了案，再推翻以前的結論，也是一樣的嘛！”肖晃暗自鄙視郝萬春想當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他就索性當回奸臣。
“唉！”郝萬春一聲長嘆，右拳擊左掌，“也只能這樣了。小肖，我一直沒當你是外人，這件事……我們以後可千萬不能亂說。”郝萬春猶豫很久，決定再信任肖晃一次。
兩天後，許長志的案子在公安局內部進行通報，案情已經成功告破，殺死許長志的兇手叫郭金友，是個隱性精神病患者。恰好在案那天，郭金友犯病，就跑到許長志客房裡殺了他，兩天後，郭金友再次犯病，在招待所門外撞水泥桿自殺。
肖晃坐在朝陽鎮派出所辦公室裡，看著這份通報，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