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怒不可遏,扇了新兵蛋子一巴掌,還不解氣,又踢了幾腳,麻利地穿好衣服,也不穿盔甲,跨上佩劍,就往外走!
到了門外,擡頭一看,這哪裡是軍營,分明就是市場嘛!
提著褲子逃難的,腦袋上套著褲衩橫衝直撞的,光著身子抓賊的,趁火打劫盜竊財物的,尋機報復(fù)的,甚至有三個賊膽包天正在放火的。這還了得?
韓世忠橫眉立目,“滄啷”一聲拔出佩劍,一個健步躍過去,砍倒那幾個正在放火的傢伙,厲聲喝道:“今夜,何人當(dāng)值!”
中軍都虞候王權(quán)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都虞候王權(quán)當(dāng)值!”
韓世忠面沉似水,道:“傳本帥將令:所有人等不得擅自走動,違令者斬!”
王權(quán)高聲喝道:“當(dāng)值軍隊聽著:傳大帥將令,所有軍兵不得擅自走動,違令者斬!”
這邊聲音剛落,那邊聲音又起,“違令者斬”的喊聲在夜晚傳得很遠很遠!
“上護軍何在?”
徐徽言上前答話!
“命令大營護軍,糾核不法,一併拿問!此令,傳左右二廂,曉諭諸軍!”在火光的照射下,韓世忠猶如巍峨的青山,臉上的傷疤,就如青山山那一抹誘人的嫣紅,今天看起來,別樣風(fēng)情呢!
命令傳達下去,護軍、當(dāng)值的軍隊忙起來,中軍大營慢慢地安靜下來。
韓世忠?guī)е鴥擅H兵,連夜巡城!
左右二廂的情形與中軍差不多,由於措置得當(dāng),並未造成大的損失,軍械保存完好,糧倉失火,撲救及時,損失也在可以承受的範(fàn)圍。
城牆上,靜悄悄的,執(zhí)勤的衛(wèi)兵瞪大了眼睛,望著遠方的黑暗。軍兵們摟著兵器,靠著城牆,睡覺!
“什麼人,站住!口令!”
韓世忠很滿意,剛發(fā)出一點聲音,立即被發(fā)現(xiàn),衛(wèi)兵的警惕性還是很強的。
“北望!”
“燕雲(yún)!”衛(wèi)兵過來,舉起火把一照,慌忙說道,“大帥,竟是大帥呢!”
韓世忠淡淡地道:“本帥就不能來,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城上的人都醒了,有的往前湊,想看得仔細些,有的往後退,看來是怕官的。韓世忠拉拉這個的衣服,抻抻那個的袖子,噓寒問暖,一點也沒有大官的架子。老兵們都習(xí)慣了,新兵卻甚是稀奇:這樣的大帥,就像家中的長兄,真是好呢!
忽然,一名小兵喊道:“不要吵,有人來了!”
說著,俯下身去,貼在地面上仔細傾聽!幾息的光景,起身向韓世忠稟報:“北方二十里,有一隊人馬殺來!”
韓世忠毫不表情,問道:“人數(shù)!”
“三千左右!”
“兵種!”
“有很多馬車,很多,還有騎兵”
韓世忠點頭道:“好,咱們就等等看,你說得對是不對!”
一刻鐘後,北方的夜空被火把照亮,由於方向的關(guān)係,此刻吹的是南風(fēng),倒沒有多大的聲響。一眼望去,隊伍中真有馬車,數(shù)量還不少,少說也有二百輛;騎兵大概在三千左右,剛纔的小兵說的一點都不錯!
金兵嗎?
看著也不像,這個樣子,如何作戰(zhàn)?難道是……
“快放吊橋,我們是天武軍團的,在涿州打了勝仗,把好東西都運回來了!”對面的人喊道!
這個種無傷,莫非拿下了涿州?
派人下城,覈實身份,確定無誤之後,開城放人。
打了勝仗,當(dāng)然是好事,但是,如此一來,女真人吃了大虧,定然兇性大發(fā),相信范陽城一定會有一場惡戰(zhàn)的。
女真人就像草原上的狼:怕狼,狼還要吃了你;打狼,打得太狠,狼兇性發(fā)作起來,也是不勝不休。和女真人打交道,既要把狼打疼,叫它知難而退;又不能下手過狠,這個分寸,實在是不好把握啊!
走出幾步,韓世忠突然回身,看看剛纔那名小兵,道:“叫什麼名字?”
“劉寶!”
“劉寶!”冷不防,韓世忠出手如電,一拳砸在劉寶的前胸,劉寶“噔噔”退了三步,凜然不懼。
韓世忠讚道:“好,身體也算結(jié)實!你就來中軍,做一名副都頭吧!”
劉寶跪倒,道:“謝大帥提拔!”
由一名小兵,一舉升任副都頭,劉寶很是有那麼一點榮辱不驚的意思。嗯,這是塊好材料,稍加錘鍊,可以大用的。
韓世忠心情不錯,下城來看。
好傢伙,足足二百多輛大車,車上的東西種類繁多,要什麼有什麼。莫非,種無傷把涿州城搬空了不成?
領(lǐng)頭的軍指揮使稟報,昨夜亥時三刻,種無傷突襲涿州城,一舉而下。城內(nèi)財物,以及受傷的軍兵都撤了下來,這兩千騎兵也不用回去,就由韓大帥指揮就是!
韓世忠再問,種無傷下一步的行動,對方的腦袋一個勁兒地搖,晃得直眼暈啊!
種無傷小試牛刀,鋒利異常,也許,這小子還會再弄出什麼大動靜來呢!
靖康元年三月二十一,兩萬金兵於范陽城外五里紮營,偵騎四出,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至二十七日,金兵十二萬餘人,將范陽城團團圍住,范陽內(nèi)外隔絕,與後方失去聯(lián)繫。
范陽城內(nèi),輕壯百姓一萬餘人,兵三萬七千,糧草可支四個月,眼下無憂,那麼將來如何呢?
韓世忠冒險進兵,就是想把金兵背在自己身上,爲(wèi)西夏戰(zhàn)役贏得時間,而今目的達到,心情卻是一點也不輕鬆。
圍城金兵在十二萬,已經(jīng)佔了他金國全部兵力的一半,即使還有援兵,相信也不會太多了。此仗,打好了,萬世揚名;打敗了,雲(yún)捷軍團不復(fù)存在,河北兩路,豈能抑制金兵馳騁?
由於不知道金兵主攻方向,兵力配屬不得不面面具到,把情況考慮到最壞,儘可能考慮得細一些纔好!
雲(yún)捷軍團左廂都指揮使嶽超,守東城;右?guī)贾笓]使秦萇守北城;上護軍徐徽言守西城;中軍都指揮使成閔還在養(yǎng)病,擔(dān)子就落在了都虞候王權(quán)身上,守南城。每城配兵六千,三千軍兵負責(zé)各處支應(yīng),留下一萬三千生力軍,以備萬一!百姓被編成四組,負責(zé)向前輸送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