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十八章 金笛芙蓉

尤其歡喜法王雙掌連環,出手快速絕倫,紫雲道長一劍復一劍的推出,雖在身前身後數尺方圓,布成了一個太極之勢,對方不易攻得進來,但自己好像是在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四面巨浪滔天,風雨飄搖,每一掌都像巨浪擊在船頭一般,自然十分吃力。

這樣一攻一拒,雙方又僵持了一刻工夫之久,歡喜法王已是漸漸不耐,口中洪笑一道:

“道兄再接貧僧三掌試試!”

笑聲未落,突然雙掌一收,腳下後退半步,兩手一拍,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之聲!

紫雲道長忽見對方無故後撤,急忙舉目瞧去,只見歡喜法王高舉雙手,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在這瞬息之間,幾乎粗脹了一倍,掌指隱泛金光,大步逼來,心頭不由猛吃一驚,暗道:“金剛大手印!”

急忙凝神聚氣,振腕一掄,長劍嘶風,連續劈出了三劍,這三劍劍光綿密,幻起一片光幕,緊護全身。

“哈哈!”

歡喜法王狂笑聲中,右掌在前,左掌在後,朝他劍光中直劈過來!

“鐺!”“鐺!”兩聲金鐵狂震,他手掌竟然比鐵板還要緊硬,擊在劍上,直把紫雲道長連劍帶人震退了五步之多,一片護身劍網,也全被震散!

歡喜法王大笑道:“還有一掌!”

金黃右掌凌空揚處,又是一掌劈擊過來。

紫雲道長連退了五步,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一見對方又舉掌劈來,心頭大吃一驚,急忙舉劍,一劍橫掃出去。

“鐺!”又是一聲金鐵大震,紫雲道長長劍雖未脫手,但覺肩頭被一股強猛力道掃上,如中巨杵,一個人踉蹌連退。

這真是快速已極之事,步真子、玉真子一看師叔負傷,雙雙從旁掠出。

歡喜法王卻因他七把金刀被卓少華“穿雲箭”所破,怒哼一聲,凌空朝卓少華面前飛落。

卻說歡喜法王搶手一掌朝卓少華迎面擊來!

卓少華朗笑一聲:“在下正想領教。”

右手一擡,正待凝功擊出!

突見人影閃動,一下搶上兩個人來,大聲道:“卓少俠請退,讓咱們兩個來會會他!”

這搶出來的兩人,正是擅長掌功的血手煞神田無忌和翻天印陸浩!

歡喜法王雙目一注,竟然右手一擡,把劈出的掌力,收了回去,目中精芒閃動,瞥了兩人一眼,徐徐問道:

“爾兩人叫什麼名字?”

血手煞神田無忌右手一伸,一隻手掌登時腥紅似血,冷聲道:“咱叫血手煞神田無忌便是。”

翻天印陸浩同樣右掌伸出,掌指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接口道:“咱叫翻天印陸浩。”

歡喜法王朝兩人手掌看了一眼,點頭道:“血手印,翻天印。”

田無忌道:“咱們可以和你大和尚對上幾掌吧?”

歡喜法王仰天洪笑道:“就憑你們兩個這點火候,敢來跟佛爺叫陣了麼?”

翻天手吉鴻飛和翻天印陸浩,同出崆峒門下,練的也是“翻天印”,聞言大笑道:“那就再加一個在下好了。”

他話聲甫落,只聽廳外有人接口道:“不夠的話,再加一個雷某。”

接著又有一人接口道:“還有孟某。”

隨著話聲走進來的是淮南鷹爪門掌門人雷東平,和孟氏三雄的老大孟居禮。

這兩人的出現,大家就知道第五批的人已經趕到了,但進來的只有雷東平和孟居禮,可見其餘的人均在外面了。(第五批是由石開天領頭,計有孟氏三雄、陸鴻藻、劉寄生、雷東平、邵竹君、馮子材等九人)。

他們兩人的突然出現,是因雷東平精擅“大力鷹爪功”,孟居禮精擅“龍爪手”,都是徒手搏鬥中,別具威力的功夫,是以搶著進來,要會會使掌的歡喜法王。

隨著兩人身後走進來的還有一個,那是武功門掌門人陸鴻藻,武功門以“百步神拳”馳譽江湖,但他卻沒開口,只是隨著兩人身後走入。

這分明是三人計議好的“百步神拳”,施展出來,最具威力的距離,約在十步左右,(百步當然是誇張之詞)

兩人(雷東平、孟居禮)參加戰團,他就不用參加,覷空可以施展“百步神拳”,使敵不備,措手不及,才能克敵。

歡喜法王大笑道:“看來你們都是使掌的了?”

吉鴻飛道:“不錯。”

歡喜法王道:“好極,佛爺和人動手,多多益善,你們上吧!”

血手煞神田無忌回頭一笑道:“咱們那就不用客氣了!”

五人(田無忌、陸浩、吉鴻飛、雷東平、孟居禮)下場之時,早就分別圍著歡喜法王四周,佔了五行方位,陸鴻藻則站在和歡喜法王八九步距離,凝神以待。

田無忌話聲方落,突然一個僕步,矮身欺進,一下到了歡喜法王左側,一隻腥紅如血的手掌,疾快無倫,由下翻起,朝對方腰脅揮去。

其餘四人,早就各自凝足了功力,等待時機,在田無忌話聲出口之際,幾乎是同時出手,朝歡喜法王急襲過去。

這剎那之間,血手印、翻天印、大力鷹爪功、龍爪手一起出籠,掌風、爪影,交匯成一道無比的巨流,罡風迥旋,勁氣飛卷,聲勢之盛,當真凌厲之極!

“哈哈哈!”

歡喜法王口中發出一聲洪鐘的長笑,雙呈金黃的手掌,凝聚了“金剛大印手”神功,雙手一合,同時發出像兩塊鐵板拍擊般的金鐵之聲,再雙手一開,朝攻來的五人橫揮出去。

五人知他功力深厚,不願和他硬接,但因五人站的五行方位,並不在一起,你掌勢掃到之時,第一個人立時躍退,但等你掌風掃過,他卻又一退即上,掄掌便攻,五個人依次躍退,這一掌豈非白掃了?

尤其在第一個人躍退之時,露出了空隙,站在外圍的陸鴻藻就趁機發出一記“百步神拳”,一團拳風,乘隙而入,擊向歡喜法王的右脅。

這第一招上,歡喜法王根本沒占上半點便宜!

要知他練的雖是“大手印”中最厲害的“金剛大手印”;但田無忌的“血手印”,陸浩、吉鴻飛的“翻天印”也同屬於“大手印”功夫,各有所長,雖然歡喜法土的功夫比他們要深厚得多,也不無顧慮!

何況雷東平的“大力鷹爪功”和孟居禮的“龍爪手”,也是武林一絕,陸鴻藻的“百步神拳”,專震內腑,爲外門橫練功夫的剋星,這幾個人湊在一起,此進彼退,任歡喜法王功力蓋世,也大傷腦筋,雙掌揮舞,不時發出金鐵擊撞之聲,不但傷不了對方一人,有時幾乎還被鬧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古瑤仙被顧總管激怒,口中一聲清叱,身形一個急旋,長劍連揮三揮,一道劍光像匹練般飛起,化作數丈長虹,繞著顧總管飛旋而來,一丈方圓全被她劍光所籠罩。

顧總管自然知道厲害,口中狂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揮動長劍,拼命攻拒,但是,她的劍上造詣差人家太多,對方劍勢像鐵桶般把她裹在裡面,你就像壅中之鱉,左衝右突,還是休想衝得開人家劍幕半分。

古瑤仙冷笑道:“老虔婆,你此時棄去長劍,跪下來給我磕上三個響頭,跟姑娘救饒告罪,姑娘殺你污了寶劍,就可饒你一命了。”

顧總管被她劍尖刺耳截牙,氣怒已極,這時也橫上了心,厲聲道:“老婆子技不如人你儘管出手,老婆子死而無怨,要我老婆子跪下來求饒,你丫頭當得起麼?”

“什麼?你還敢嘴硬?”

古瑤仙聽得嬌軀一陣顫抖,哼道:“那就莫怪我要開殺戒了!”

喝聲中,右手長劍突然一翻,“叮”的一聲把顧總管的長劍壓住。

不,顧總管的長劍被她劍光黏住,竟然半點動彈不得,連想抽回都辦不到。

不,右腕驟然一麻,好像通上了電流,整條右臂都使不出力來。

古瑤仙緊繃一張春花般嬌臉,一雙盈盈秋水射出懾人的殺機,右手一擡,長劍猛然朝上一昂,雪亮的劍尖,閃電般刺向顧總管咽喉。

就在此時,從廳外飄然閃進來一個清瘦的老人,他來勢不快,出手也並不迅速,並不像一般人那樣身法快到人影一閃即至,是以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行來有如行雲流水,步履從容,然後擡手一劍,“叮”的一聲,就把古瑤仙要點上顧總管咽喉的劍尖,一下蕩了開去。

卓少華、嚴文蘭、曾玉蘭,在破去歡喜法王七柄金刀之後,歡喜法王被田無忌等五人接了過去,堪堪退下,自然也看到了古瑤仙的劍尖直刺顧總管咽喉,他們和顧總管相距還有五六丈距離,雖然看到顧總管危急,正待縱身撲救,卻沒有這清瘦老者來得快速,才一現身,就把顧總管救了下來。

曾玉蘭喜道:“爹來了!”

是的,這清瘦老人正是曾玉蘭的生父曾子玖!

曾子玖的出現,可見第四撥人也已到了!(第四撥由獨行叟爲首,計有勝鎮山、曾子玖、高天祥、九眺先生、董仲萱、許瑞仙和高美雲等八人。)

這一來,幾撥人已經全到齊了。

古瑤仙劍尖刺出之時,纔看到廳外有一個穿青布長袍的人走入,朝自己這邊走來,但沒想到自己劍尖還未刺到,這人已經到了面前,擡手一劍,了無奇處,卻把自己長劍蕩了開去,心頭不禁一怔,睜大雙目,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出手攔我!”

曾子玖朝她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老夫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練劍修心,練劍不是殺人的。”

古瑤仙盛氣的道:“你這是教訓我?哼,憑你也配麼?”

曾子玖居然含笑道:“老夫只是阻攔你傷人,何況姑娘又幫了魔教,行走江湖,應該辨是非,明邪正,魔教……”

“不用說了。”古瑤仙冷哼一聲道:“我幫助魔教怎樣?你也管得著嗎,你既然會使劍,那就接姑娘幾劍試試!”

她是個急性子的人,也是自恃落花島劍法天下無雙,那會把曾子玖放在眼裡?話聲甫出,長劍一點,朝曾子玖就刺。

她因心中有氣,這一劍就使了全力,劍鋒刺出,手腕輕輕一轉,一支長劍漾起了九支劍影,居然分刺曾子玖身前九處大穴。

一個練劍的人,能在一劍之中,漾起九支劍影,在武林中已屬罕見!但一般來說,就算漾起九支劍影,真正刺出的,依然只有一劍,其餘八支,全是虛張罷了!

劍術精湛的人,能在這一實八虛九支劍影中,虛虛實實互爲連用,使你摸不清究竟那一支是真正刺出的一劍?

能練到這一境界,已是劍術的頂尖高手了。

但說來容易,真正要練到這一步就非有數十年勤修苦練不爲功,古瑤仙看去卻不過只有十八九歲,尤其她這一劍,也並不是像上面所說的八慮一實!

因爲曾子玖發現她分刺自己九處要害的九支劍影,竟然並無一支是幻影!

既非幻影,自然九支全是實質了!

一劍之中,九劍同發,武林中幾乎從未聽人說過,曾子玖心頭不禁暗暗稱奇,隨手揮出一劍,但聽一陣珠落玉盤的鐺鐺鐺九聲清響,把對方九劍一齊架開,口中喝道:“姑娘請住手。”

古瑤仙做夢也想不到對方隨手一揮,看去毫不起眼的一劍,居然能把她一招九劍,全化解了,心中更是不解,暗道:“爹明明說過,落花島‘九九劍法’,無人能識,無人能破,他方纔一劍,根本攔不住自己劍勢,如何被他化解的呢?”一面哼道:“你幹嘛叫停?”

曾子玖含笑問道:“姑娘一發九劍,武林中已是不可得見,不知姑娘尊師是誰?”

“我沒有師傅。”

古瑤仙一招九劍被他化解,心頭自然並不服氣,哼道:“看劍!”

右腕一轉,又是九支劍影,密集刺出。

這回出手當然比方纔第一劍更爲凌厲,九劍甫發,手腕再轉,又是九支劍影,飛射而至,根本使人無法接應得下來,因爲任何人都沒有這麼快速的封解之方。

曾子玖喝道:“姑娘小小年紀,有此造詣,已是難得,但也不可過份逞強!”口中說著,又隨手揮出了一劍。這一劍劍勢更見古拙,看去幾乎連她一劍都封不住!

只聽“鐺”的一聲金鐵大震,他果然只擋住了一劍,但擋住了一劍就夠了,先後兩排劍影同時消散,古瑤仙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了三四步。

曾子玖緩緩說道:“姑娘現在總該知道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可徒逞意氣,魔教爲惡武林,覆敗在即,姑娘有此身手,必然系出名門,不可助紂爲虐……”

“好個老賊!”

古瑤仙未受過挫折,不禁柳眉倒豎,叱道:“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雙足一點,身形急撲而起,手腕一振,又閃出九道劍光,連人帶劍一起撞了過來。

曾子玖喝道:“姑娘,老夫一再手下留情,你莫要不知進退。”

長劍輕輕往上揮起,又是“鐺“的一聲,把古瑤仙一個人震得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斗,摔出一丈以外。

古瑤仙站定下來胸口起伏,長髮披散,一張臉更氣得通紅,大聲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和你拼了。”

一面回頭道:“姐姐,你看我被老賊欺負,還不來幫我,把他殺了?”

古瓊仙一把把她拉偏,低聲說道:“這位老丈,劍術勝過我們甚多,他幾次出手,都是留了分寸,我們和婆婆(九盤婆婆)雖是素識,但對他們雙方都知道得不詳細,不過據我看,雙方人中,還是他們這一方的人較爲正派,我們不該聽信婆婆一面之詞,瞞著爹跟她來的,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古瑤仙道:“旁的我不管,我今天非殺了這老頭不可,他欺負我,你一定要幫我把他除去。”

古瓊仙道:“妹子,你不可任性。”

古瑤仙道:“你不幫我,我一個人也要和他拼,我不回去了。”

“好妹子!”

古瓊仙道:“我就是幫你,也不是人家對手呀!”

古瑤仙道:“爹不是傳了你‘落英指’麼,我們可以雜在劍陣中使呀!”

“啊!”古瓊仙道:“那不成,爹說……”

“我不管!”

古瑤仙道:“我們就使劍陣。”

古瓊仙道:“這樣好不?我們先使劍陣,因爲人家沒有傷到你,我們也不能傷了他,我只幫你髮指把他長劍震斷,就適可而止,你看如何?”

“好!”古瑤仙道:“就這樣。”

曾子玖眼看兩人附耳細語,不知商量什麼?心中暗道:“這兩個姑娘,英華內斂,身上不帶絲毫邪氣,不知究竟是何來歷?”

古瑤仙忽然轉身道:“喂,老頭,我們姐妹聯手,你敢不敢和我們打?”

曾子玖看她臉上猶有稚氣,不覺正容道:“二位姑娘有如明珠玉露,絕非沒有來歷之人,依老朽相勸,不宜淌這場渾水,但二位姑娘既然有意賜教,老朽倒有一個主意,不知二位同不同意?”

古瑤仙道:“你有什麼主意?”

曾子玖道:“咱們不妨賭上一賭,二位姑娘依然勝不了老朽,就聽老朽相勸,退出這場是非如何?”

古瑤仙道:“我們若是勝了呢?”

曾子玖一呆道:“老朽爲武林除害而來,自然不能退出了。”

古瑤仙道:“你輸了,我要你自斷一條右臂,你可敢答應?”

曾子玖嘿了一聲道:“好,老朽答應。”

曾玉蘭道:“爹,還是由女兒來和她們分個高低。”

“不!”曾子玖道:“爲父已經答應她們,一言既出,豈可反悔?”

九盤婆婆白髮飛揚,她施展的竟是魔教“潛形挪移大法”,白髮晃動,可以化作一片輕雲,一個人影也隨著時隱時現,正因她身形飄忽不定,一柄彎刀也就隨著變幻無常。

芙蓉城主和她打過數十招之後,已經漸漸明白魔教使的只是藉著白髮作幌子的幻術而已,其實對方身形飄忽,但並不是隱身法,依然有跡可求,一個人不是朝左閃,便是朝右閃,自己只要以不變,可以應萬變,因此她不論九盤婆婆身形忽隱忽現,只是澄心淨慮,耳目並用,一意運劍。

這一來,果然生效,要知九盤婆婆縱然施展魔教“潛形挪移大法”,但一個人在移動時,總不會像封神榜上一樣,化作一道清風,就算真的化作一道清風,也還是有風,只要有風,就瞞不過芙蓉城主的耳朵。

因爲聽風辨位,仍可察知你人在那裡?往往九盤婆婆堪堪欺近,芙蓉城主的凌厲攻勢已經攻到,每次使得九盤婆婆都措手不及,迫得旋身遊走,封閉不迭。

這一陣工夫,芙蓉城主顯然佔了上風,只聽九盤婆婆厲喝一聲,刀勢倏轉,乘隙而入,一鉤銀光,朝芙蓉城主肩頭劈去。

芙蓉城主眼看這一記刀勢,來得古怪,一時回劍封格不及,足尖一點,斜退了數尺。

九盤婆婆得理不饒人,如影隨形,直欺而上,芙蓉城主一著失機,頓時攻守易勢,九盤婆婆彎刀電閃,一連劈出七劍,把芙蓉城主逼得連連閃避。

芙蓉城主一連退出了五步之多,也是一聲猛喝,長劍忽展絕學,隨著喝聲,劍光左右連閃,身形離地飛起,宛如青鳳展翅,朝九盤婆婆撲來!

這一招非但拆解了九盤婆婆的刀勢,而且劍光籠罩了九盤婆婆全身,劍風嘶然,銳不可擋!

九盤婆婆驚怒交迸,急起彎刀護身,飄身往後疾退,左手悄然拍出一掌。她雖然退得極快,但聽一陣“嗤”然輕響,數尺長的白髮,劍光閃過,幾乎全被截斷!

芙蓉城主早已動了殺機,身形飛起之時,左手蓄勢,掌心暗藏天山三十六飛刺,在劍光截斷她白髮之際,悄悄打出。

這回雙方都暗存機心,芙蓉城主堪堪飛刺出手,突覺一團陰寒之氣撞上了胸口,她身子離地數寸,不是實地,一時避無可避,口中悶哼一聲,不覺跌墮下來,雙腳移動,搖搖欲倒!

九盤婆婆厲笑一聲,正待欺上,同時發出一聲驚“啊”,身上三十六處大穴,全被飛刺刺入!

這天山三十六飛刺,如針中空,專破氣功,九盤婆婆“啊”聲出口,除了雙目閃動,一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雙腳一軟,“砰”然一聲,委頓在地。

雙方的人,急忙涌出,把兩人救護退下。

嚴文蘭心頭大吃一驚,和曾玉蘭二人攙扶著芙蓉城主在大廳角落坐下,一面急著問道:

“娘,你傷在那裡,怎麼了呢?”

芙蓉城主但覺全身陰冷,嘴脣發黑,打著冷噤,說道:“娘中了老妖婆一掌,她使的好像是‘玄冰掌’一類陰功。”

顧總管道:“這該死的老妖婆,屬下去殺了她!”

話聲一落,轉身欲走!

芙蓉城主笑了笑道:“顧總管別忙,她已中了老身三十六支天山飛刺,破去一身武功,最多也挨不過十二個時辰……”

嚴文蘭道:“娘,快別說話了,先運功要緊!”

芙蓉城主果然沒再說話,盤膝坐好,徐徐納氣。

嚴文蘭、曾玉蘭、顧總管、賈嬤嬤、秋月、釧兒、杜鵑、畫眉等人全部長劍出鞘,緊護在她身邊防人襲擊。

但芙蓉城主練的是旁門“玄陰真氣”,比起九盤婆婆的“玄冰掌”來,自然還要遜上一籌,何況九盤婆婆在內功修爲上,也比她深厚得多,以旁門陰功,治療旁門陰功,以不如對方功力的人,想運功療治比她功力高的人的掌傷,自然不可有結果。

芙蓉城主越運功,越覺得全身發冷,身軀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冷顫,只是她乃心高氣傲之人,縱然自知運功無濟於事,依然緊咬著牙關,沒有作聲。

她縱然不說,嚴文蘭也自看得出來,轉身朝卓少華悄聲道:“華弟,我看娘傷勢不輕,只怕憑娘自己運功療傷,一時不易奏效呢!”

卓少華道:“伯母被老妖婆‘玄冰掌’所傷,小弟練的‘九陽神功’正是這類旁門陰功的剋星,待小弟給伯母運氣試試。”

曾玉蘭道:“你怎不早說,那就快去給娘運氣呀!”

嚴文蘭道:“只怕不成呢!”

卓少華道:“爲什麼?”

嚴文蘭道:“娘練的是玄陰門功夫,也是屬於陰功,你‘九陽神功’可以剋制‘玄冰掌’,不是連娘練的真氣都要被剋制了麼?”

卓少華一呆道:“那怎麼辦?”

嚴文蘭道:“娘內腑負傷,功力大減,依我看確需有人相助,才能把‘玄冰掌’寒氣練化,大概除了你,只要修爲深厚的人都可以,你出去找找,像獨行叟、和石開天二位老前輩,有一位就夠了。”

卓少華點頭道:“我立時就去。”

立即轉身舉步朝外行去。

大殿上雖然雙方旗鼓相當,已經打得十分激烈,廊下守著芙蓉城二十四名紅衣少女,和二十名黑衣劍士,還有武當派二十五名藍袍弟子,因爲沒有得到命令,依然各自抱劍肅立,沒看到一個魔教弟子和茅山門人。

除了殿上傳出來的激戰拼搏之聲,殿外居然一片靜寂。

卓少華心中暗暗感到奇怪,照說,曾子玖、孟老大(孟居禮)、陸鴻藻、雷東平,已經來了,獨行叟老前輩率領的第四拔人,和石開天老前輩率領的第五拔人,都該到了,怎會一個不見的呢?莫非他們隱藏在觀外不成?

心念這一動,不覺迅快掠出觀門,凝目四顧,還是一個人也不見,正在趑趄之際!

突聽有人低喝了聲:“快隨我來!”

卓少華方自一怔,不知這說話的是誰?瞥見十餘丈外,飛起一道灰影,快得如同浮矢驚空,往北激射而去!

卓少華有此發現,豈肯錯過,急忙雙足一點,長身掠起,劃空追了下去。

他在百丈巖跟老哥哥練功之時,就要學老哥哥會飛的本領,老哥哥號稱飛天神魔,就是以輕功冠絕武林,也就是“天龍馭風身法”。

卓少華這一展開身法,雖然沒有老哥哥的功力;但身形之快,並不在前面那條灰影之下,只是前面那人比他起步得早,因此縱然你快得如同流星追月,也只能保持不被前面灰影逃出視線,卻永遠有十數丈距離,無法拉近。

不過一陣工夫,已經從通天觀前面,繞過通天觀左側,追上一條曲折山徑,轉過山腰。

卓少華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此人敵友未分,莫要是誘敵之計?”

腳下方自一停,前面灰影也忽然住足,轉過身來,伸手朝山坳間指了指,又朝前奔去。

他這舉動,甚是奇特,卓少華心頭泛疑,忍不住又縱身追蹤下去。

這回只追了一箭來遠,前面灰影忽然不見,卓少華不覺又停下步來,就在此時,他突聽頭頂響起一陣風聲,似有飛鳥掠過,舉頭望去,只見一道灰影,疾若流星,朝自己來路方向投去,身法之快,眨眼之間,就已飛出老遠。

這道灰影,不就是方纔一路把自己引來的那人麼?一時不禁呆得一呆,心想:“除了老哥哥,還有什麼人有這高的身手?啊!莫非會是醉道長不成?他把自己引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用意呢?”

心念還未轉完,耳中忽然聽到一聲咳嘹的長笑,傳了過來!

這聲長笑,聲音蒼勁有如老龍吟聲!

卓少華心頭猛然一緊,暗道:“這是獨行叟老前輩的聲音!”

細辨笑聲來處,正在山坳之間,這回那還猶豫,雙足一點地,身形隨即騰空而起,朝山坳間飛掠過去。

山坳四周,都是從山上延伸下來的密林,但山坳中間,卻是一片青草的盆地。

這片草地上,此時正有許多人嚴陣以待!

不,有許多人圍成了一圈,中間只有幾個人似已被對方的一種陣勢困住了。

卓少華掠近山坳,一閃身到了林邊,藉著樹林,隱住身子,他必須先了解情況,才能現身出去。

目光一注,發現被陣勢困住的,正是獨行叟、勝鎮山、掌門人(高天祥)、師傅(九眺先生)、四師叔(董仲萱)、五師叔(許瑞仙)、和高美雲等人。

對方人數較多,爲首一人,是發綰白玉簪,身穿白葛道袍的老道人,只見他手持白鵝毛扇,生得臉色紅潤,又白又嫩,滿頭白髮如銀,頦下三尺拂胸銀髯,當真童顏鶴髮,仙風道骨,望去像圖畫中人,有誰知道他就是在江湖上作惡多端的魔教教主一元子。

四周,按五行方位,各有一隊人,一字排開,每隊十人,站在前面的一人,則是一元子的五個紅衣弟子,計爲大弟子天殺星羅錫九、二弟子地殺星簡世昌、三弟子惡狗星尚澤甫、四弟子喪門星盛子瑞、五弟子天魔星花信風。

獨行叟對面是一元子,其餘五人,也各自面對一個紅衣弟子,(勝鎮山面對羅錫九、高天祥面對簡世昌、九眺先生面對尚澤甫、董仲萱面對盛子瑞、許瑞仙面對花信風)

雙方劍拔努張,已有一觸即發之勢。

但這形勢,顯然是魔教方面佔了極大優勢,被困的一方,終究人單勢孤,戰事雖未爆發,就已屈居下風。

只見一元子手搖鵝毛扇,一臉笑容,緩緩說道:“獨行叟,你統率過義軍,名揚天下,在武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怎可相信芙蓉城主一個女流之輩的話?魔教就是明教,供奉的太陽道君和太陰星君,雙懸日月照乾坤,教中門徒,鹹以恢復社稷、驅逐異族爲職志,這和你老兄當年……”

“住口!”

獨行叟雙目之中,精光暴射,斷喝一聲道:“神扇子,老夫不許你用反清復明這四個字欺騙天下英雄,和無知愚民……”

他話聲還沒說完,一元子搖著羽扇,打斷了他的話頭,含笑道:“你莫忘了,反清復明,是天下人共有的職志,並不是少數人專有的,難道你昔年領導的就是義師,魔教做了,就是欺騙天下英雄和無知愚民了?”

獨行叟嗔目道:“魔教作惡多端,人所共棄,你們不配。”

“你配麼?”

一元子冷冷的說道:“你早已失敗了,敗軍之將不言勇,你自己沒有成功,所以要阻撓別人揭竿起義,要率人來和魔教作對,要剷除這一點點正義的幼苗,但你自問辦得到麼?”

他口氣微微一頓,接著道:“老夫尊敬你,纔要他們把你引來,希望你深明大義,共同爲正義而合作……”

“哈哈!”獨行叟仰首大笑道:“正義?魔教荼毒武林,魚肉人民,還有正義?”

一元子臉上微有不悅之色,怫然道:“獨行叟,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回頭朝高天祥道:“高掌門人,你是六合門一門之長,總該明辨是非,只要高掌門人答應和敝教合作,事成之後,六合門不但名揚天下,還可列土封茅,名垂青史……”

高天祥冷喝道:“原來你在武林中到處作亂還不夠,還是倡亂天下,荼毒百姓?”

一元子依然含笑道:“高掌門人,今日之局,已只有兩條路容你選擇了,一是和本教挽手合作,一是你們六合門全數被消滅於此。”

高天祥大笑道:“就憑你這點陣仗?”

他對面的地殺星簡世昌陰沉一笑道:“對付你們幾個,還不夠麼?”

卓少華一聽他的口音,正是假冒父親的那個惡賊,不覺心頭大怒,雙足一點,身形凌空飛起,施展“天龍馭風身法”,相距還有十餘丈距離,矯若神龍,劃空飛撲過去,瀉落到簡世昌的身前。

地殺星簡世昌驟睹一道人影,飛撲而來,身手奇高,一時不知來了何方高人,連人影還沒看清,急急後退了一步。

卓少華瀉落地上,立即朝高天祥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掌門人,這姓簡的就是假冒先父,率領第—路人馬的惡賊,也就是殺害先父的兇手,弟子要手刃此賊,爲先父報仇,請掌門人恩準,由弟子和他一決勝負。”

高天祥自然也聽出來了,再說自己雖是六合門的掌門人;若論武功,卓少華已得他老哥哥的傳授,功力還勝過他甚多,對付地殺雖簡世昌,自無問題,於是就頷首道:“父仇不共戴天,自該向他索還血債。”一面又以“傳音入密”說道:“不過此人武功甚是了得,你可要小心。”

卓少華躬身道:“弟子省得。”直起身,目中精芒暴射,直注簡世昌,右手金笛一指,喝道:“姓簡的惡賊,你過來納命。”

“且慢。”一元子羽扇一搖,看著卓少華,臉含微笑,回首問道:“此子就是卓清華的兒子?”

簡世昌躬身道:“是的。”

一元子道:“他是謝長鳳的小兄弟麼?”

簡世昌又躬身應“是”。

一元子目光閃動,打量著卓少華,頷首笑嘻嘻的道:“謝長風把他仗以成名的七煞金笛都傳了給你,小兄弟果然不凡,老夫昔年和謝長風也算是老朋友……”

卓少華凜然道:“我老哥哥沒有你這種江湖敗類的朋友。”

一元子怫然道:“小兄弟怎可對老夫如此說話?”

簡世昌道:“師傅,這小子狂妄已極,弟子先把他廢了!”

一元子手搖白鵝毛扇,徐徐說道:“看在謝長風的面上,把他拿下就好,不可傷他性命。”

這話,就是說他不願得罪了謝長風。

地殺星簡世昌嗆的一聲,掣出長劍,深沉的道:“小子,你發招。”

卓少華冷冷的道:“卓某爲父報仇,非手刃你這惡賊不可,你有多少本領,只管使出來,不用講什麼江湖過節了,接招!”

右手一擡,金笛“嘶”的一聲,挾著一縷勁風,直送出去。

簡世昌長劍直豎,向右封出!

卓少華點出金笛,忽然一動,竟而一下就把他劍尖壓住,金笛隨勢滑進,點向他右肩。

簡世昌沒想他變招會有如此神速,急忙撤劍後退半步,他武功精純,尤其在劍法上,造詣極深,雖然出手半招,就被卓少華逼得後退半步,但他在一退之際,劍尖推動,勢如浪涌,人也隨著又逼上了半步,一剎那之間,連用黏、絞、擊、刺幾種手法,著著進逼,但見他劍尖所指,到處都是錯落劍花,亂灑如雨。

卓少華一開始就不想用“金笛七絕”,使的只是“長風子十三破”中的“破劍七式”,見招拆招,把簡世昌一陣疾風暴雨的劍法,每一式都破解了。

兩人這一場決鬥,一個劍光飛閃,連綿不絕,一個金笛東指西點,不時的封拆對方劍招。

雙方觀戰的人,看起來,還是簡世昌的劍勢凌厲,卓少華好像攻少守多。

這是因爲他劍招甫出,就受到卓少華的破解,不得不迅速變招,但變招後的劍招,依然受制,只得再換,故而乍看起來,變化繁多,劍勢快捷。

卓少華使的“破劍七式”,專破劍招,變化是隱藏在金笛轉動之間,外人不明就裡,自然覺得不如簡世昌的凌厲了。

這一點只有簡世昌心裡清楚,他一口氣連發二三十劍,幾乎全在人家計算中,心頭不禁勃然大怒,口中厲喝一聲,劍法突變,只見他運劍如風,光華連閃,一柄劍就似乎化成了十幾柄一樣,十幾道劍光,展開了盤空匝地的攻擊。

卓少華暗道:“是時候了。”

心念一轉,立即功運全身,右臂向空連揮,使出了“金笛七絕”。但聽一陣笛音嘯聲起處,從他身邊飛起七道金光,夭矯如龍,迎著十幾道劍光截去。

高天祥、九眺先生、董仲萱、許瑞仙等人,都沒見過卓少華施展過“金笛七絕”,心中還暗自替他擔心。

各人心中都在想:“這孩子也太以逞強了,對方既已發出十幾道劍光,你就應該避實就虛,怎好使出七道笛影,去和人家硬接?”

因爲你笛影只有七道,對方劍光有十數道之多,縱然讓你接住了七道,豈非還有七八道劍光,沒有接住?這一來,你身上豈非就得被刺上七八劍了?

但是,此時雙方招式已發,再待阻攔已是不及,董仲萱、許瑞仙不自覺的一緊手中長劍,正待縱身而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只聽一陣急驟如雨的“鐺”

“鐺”劍鳴,劍光如火星四濺,倏歸消失!簡世昌長劍脫手,腳下連退了七步,一個人就好像大病虛脫,一下往後跌坐下去!

卓少華人影一閃,劍光乍亮,一柄青光耀目的長劍脫手飛出,插入簡世昌的胸口,把他釘死在地上。

原來卓少華磕飛他長劍之時,金笛已連點了他七處大穴,才左手拔劍,抖手朝他擲了過去。

這一下幾乎連一元子也驟不及防,要待援手,都已不及,何況他對面站著一個獨行叟,雙掌當胸,凝聚了全身功力,蓄勢以待,只要他稍有異動,獨行叟就會乘機出手。

卓少華長劍出手,(他這柄劍是芙蓉城主所賜,一直懸在腰間的),人也跟著欺進,左手拔出長劍,順勢一揮,把地剎星簡世昌一顆人頭,砍離頭頸,骨碌碌地滾出老遠,目光一注,沉聲道:“姓簡的,你終於惡貫滿盈了吧!”

接著仰首向天,喃喃的道:“爹,孩兒替你老人家報了仇了。”

一元子眼看門下二弟子慘遭殺戮,心頭不禁大怒,沉笑道:“好哇,你年紀輕輕,手段倒是毒辣得很!”右手白鵝毛扇,忽然朝卓少華扇了一扇。

獨行叟大喝一聲,右手一記“劈空掌”從橫裡截去,一道掌風嘯聲如濤,硬把一元子扇出的一陣陰風擋個正著。

一元子大笑道:“獨行叟,你想和老夫較量了?”

獨行叟雙目如電,冷哼道:“好個妖道,卓小兄弟爲父報仇,各憑武功取勝,你身爲一教之主,怎可出手偷襲?”

一元子道:“這是你先出手的,老夫那就算不得偷襲了。”

話聲未落,居然說動手,就動手,白鵝毛扇一揮,朝獨行叟當胸揮來。

“哈哈!”獨行叟大笑一聲道:“魔教果然無信義,連你身爲教主,還是欺詐取巧的小人。”

猛然雙掌一翻,朝前推出。

本來魔教教主一元子看住的是獨行叟,魔教門下五大弟子看住了六合門高天祥等五人,不僅是一對一,而且還有列下陣勢的魔教門徒五十個人,圍堵在外,原是佔了絕對優勢,但卓少華的出現,和地殺星的伏誅,只剩下天殺星等四人,形勢就起了極大變化。

此時四大弟子看師傅已經出手,那還怠慢,各人口中暴喝一聲,長劍揮動,各自出手朝對面的敵人發動搶攻。

五十名魔教門徒也在他們師傅長劍一揮之際,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吶喊,在外圍揮劍遊走,把六合門的人圍的像鐵桶一般!

高天祥因地殺星簡世昌已死,沒了對手,就悄悄朝卓少華叮囑道:“少華,一元子身爲魔教教主,爲人陰險,獨行叟前輩武功修爲,雖然已臻上乘,但魔教武功,又有許多怪異之處,今日一戰,絕不能再讓他有逃走的機會,你練的是謝前輩的‘九陽神功’,對魔教武功,有剋制之功,就看住他,別讓他跑了,必要時只管出手,不用再和他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卓少華躬身道:“弟子遵命。”

高天祥然後又一把拉過女兒,囑咐道:“你師傅正在和妖女(天魔星花信風)動手,你到爲父身邊來,跟隨爲父,暫時且莫出手,但可機動接應所有的人。”

高美雲道:“那些魔教爪牙呢?”

高天祥笑道:“只要把幾個首惡除去,這些人不足爲惡了。”

那知他話聲甫落,五十名魔教門徒,突然間從團團圍住的鐵桶陣勢,變成了一條穿花長龍,在動手的人羣中,穿插遊走起來。

這一遊走,也影響了正在動手的人。

因爲他們共有五十個人之多,第一對勝鎮山本來只和天殺星羅錫九獨鬥,但五十個人一經遊走,從第一個人閃過之時,攻出第一劍開始,第二、第三,直到第五十個,每人依次而上,朝他攻出了一劍,這就等於連綿不斷的攻了他五十劍之多。

這時第一個人早已轉到第二對九眺先生和惡狗星尚澤甫那裡,於是九眺先生也遭到了連綿不斷五十劍的攻擊。

那第一個人又繞到第三對董仲萱和喪門星盛子瑞那裡,董仲萱同樣受到接連不斷五十劍的攻擊。

第一個人又繞到第四對許瑞仙和天魔星花信風那裡,許瑞仙也同樣受到接連不斷五十劍的攻擊。

這不過是他們繞場的第一轉而已,勝鎮山剛捱到第五十劍攻擊之後,魔教五十門徒領頭的第一個人,正好又穿行回來了,於是第五十一劍的攻擊又接連而上。

總之,他們一經遊走,就川流不息的源源攻上,在他們陣中的敵人,同時都會遭到一個接一個的無休止的攻擊。

不僅如此,連高天祥、卓少華、高美雲三人也在內,因爲三人也是站在他們的陣中間,人影一個個的從你身邊閃過,雪亮的長劍也就一支支的朝你刺到,永無休止!

不用說,勝鎮山等人每人都有一個功力悉故的對手,就算沒有對手,這五十個人輪流發劍攻來,也會使你接應不暇?

高天祥看出形勢不對,立即掣劍在手,大喝一聲:“少華、美雲,快些動手,先制住他們。”

長劍一揮,一道銀虹,當先飛劃而出。

卓少華更不怠慢,右手金笛連揮,身形閃動,像一陣風般朝人叢劍影中衝去,金笛指處,接連不斷的響起一片“鐺”“鐺”金鐵擊撞之聲,魔教門徒如何是他的對手,一柄柄長劍,被震得滿天飛舞,他左手同時使出“穿雲箭”

指功,頃刻之間,就被他點倒了十幾個人。

高美雲早就看得手癢,她爹喝聲甫出,她也使出了醉道人的“迷仙步”,左轉右轉,劍光打閃,左手打出師傅的“六合劍”,一下就傷了七八人。

高天祥“六合劍”出手,人隨劍走,劍勢有如行雲流水,劍光綿密,阻住了穿行遊走的人潮,他身爲一派掌門,宅心仁厚,不願傷人,但左手施展“三指功”,凡是衝到他身邊的人,都被他用擒拿手法拿住了關節,奪下了長劍。

是以不過轉眼工夫,五十名魔教門徒,就被制住了一半。

穿行遊走的陣勢,頓告癱瘓,剩下二十來人,駭然後撤!

卓少華豈肯容他們後退,口中大喝一聲,笛指同施,又點倒了五六個人。

餘下已不到二十個人,自然驚惶失措,倉皇后退出去一二丈外。

卓少華口中又是一聲大喝,神威凜凜,左臂一振,凌空點出三指,但聽“嗤”“嗤”連響,又有三人應指倒下。

剩下的人幾乎心膽俱碎,分頭逃竄,奔出去十丈開外,才稍敢喘息。

這時獨行叟也顯出了他深厚無比的功力,雙掌掄飛,有如開山巨斧,記記都含蘊千鈞真力,掌風呼嘯,如潮似濤,好不威猛?

一元子又號神扇子,他一柄白鵝毛扇上,揮灑生風,雖然沒有獨行叟的雄猛氣勢;但他練的原是旁門陰功,以陰柔爲主,扇出一記又一記陰寒扇風,柔中有剛,一丈方圓,森寒凜烈。

若非獨行叟功力精湛,武功稍差的人,就受不了這種刺骨的陰寒之氣!

這兩人此刻各以本身真力相拼,全憑各人數十年修爲,優勝劣敗,絲毫沒有半點可以取巧,但經過這一陣拼搏,還看不出誰能佔到絕對的優勢。

勝鎮山的對手是魔教教主門下的大弟子天殺星羅錫九。

勝鎮山是武當俗家名宿,武當派號稱內家,太極拳、劍,都走的以靜制動,以柔克剛的路子;但他這對日月雙環,重逾四十斤,卻純走剛猛路數。

太極動而生兩儀,日月雙環,也叫太極圈,太極要動,才能生兩儀,他練的就是個“動”字,敵未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這是他雙環克敵的要訣。

天殺星羅錫九,使的是一對判官筆,凡是使判官筆的人,一定精於打穴,精於打穴的人,多半總是以小巧功夫擅長,而拙於力氣。

但天殺星是一元子門下的大弟子,在魔教中,可說是除了教主,已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不但在一對筆上,功力精湛,而且還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兩人這一動上手,當真功力悉敵,雙環、雙筆,各擅勝場,一個是雙環貫風,強攻猛撲,一個是筆若寒星,打穴神奇,輾轉惡鬥,各不相讓。

方纔魔教門徒發動陣勢之時,確實把勝鎮山忙得應接不暇,雙環迥轉盤舞,僅足保身,被對方逼落了下風,但魔教門徒的遊走陣勢,只如曇花—現,瞬即消滅!

勝鎮山雙環左右一分,口中突然大喝一聲,分擊羅錫九的雙臂肘彎。

羅錫九一轉身形,左筆橫打,“鐺”的一聲,搭住了勝鎮山的右環,跟著一個盤龍繞步,右筆從下翻上,點向勝鎮山的左脅。

勝鎮山勃然大怒,身形疾快一個急旋,右環反手一記“鐵鎖橫舟”,猛向敵人右肩砸落,左環一沉掃向對方雙膝。

羅錫九口中狂笑一聲,身子忽然凌空飛起,雙筆使了一招“雙龍搶珠”,兩點寒光,急如閃電,朝勝鎮山左右“太陽穴”攻來。

但他怎知卓少華連發三指,點倒三個魔教門徒之後,正好轉過身來、瞥見天殺星身子凌空,雙臂一環,朝勝鎮山撲攻而下,毫不思索的振腕一指,凌空點去。

他練的“穿雲箭”是以“九陽神功”爲基礎,正是魔教中人的剋星,天殺星做夢也想不到身子堪堪撲起,突覺“氣海“穴上,如中雷火,全身真氣驟泄,一個人從空中直墮下來。

勝鎮山還不知道他已經中了一指,眼看機不可失,右手鋼環閃電擊落,羅錫九口中大叫一聲,登時腦漿迸出,半個頭顱,被砸得粉碎。

九眺先生的對手是惡狗星尚澤甫。

九眺先生六合名家,使的是一支六合劍,尚澤甫是魔教教主三弟子,手中使的是一條九節鞭,這兩人也是棋逢敵手,劍、鞭交鋒,各有精到之處。

九眺先生不但精於劍術,更以六合門的“三指功擒拿手”馳譽武林,劍勢迥旋,橫彌六合,而且在劍光飛舞之中,左手大、食、中三指,如啄如撮,如抓如鉗,尋暇抵隙,專向尚澤甫要穴關節下手,劍既凌厲,指更難防。

惡狗星尚澤甫一支九節鞭也使得有似靈蛇一般,上下閃動,攻勢不定,左右上下,攻守兼備,但如論功力,他就比九眺先生稍遜一籌。

因此在九眺先生的劍、指交擊之下,既要擋架劍勢,又防他擒拿,額頭已見汗水,只是把長鞭舞得風雨不透,勉強還可支持而已!

高天祥縱觀全局,暗以“傳音入密”朝卓少華道:“對付魔教除惡務盡,你不用再顧慮江湖過節,只管出手,先把一元子幾個弟子除去,然後要注意一元子,絕不能讓他逃走。”

卓少華躬身應“是“,他奉了掌門人的令諭,那還客氣,眼看惡狗星尚澤甫被師傅長劍逼得招架不迭,一聲不作,左腕振處,又是一記“穿雲箭”,朝他後心“靈臺穴”

點出。

尚澤甫口中悶哼一聲,往前撲倒下去。

九眺先生手起劍落,劍尖在他後腦“腦戶穴”上點落,結束了性命。

董仲萱的對手是一元子的四弟子喪門星盛子瑞。

兩人使的同樣是劍,但董仲萱劍上造詣,可勝過喪門星盛子瑞甚多,因此兩人一動上手,盛子瑞就落了下風。

許瑞仙的對手是天魔星花信風。

這魔女除了會一些魔教中的幻術、媚功一類的功夫,武功劍術,只是平平,她使的一柄繡鸞刀,自然比許瑞仙一支長劍差得多了。

此時被許瑞仙展開“六合劍法”,劍光在她身外交織如網,困在裡面,她身上縱然有些魔教的小玩意,但連招架都來不及,也沒有時間讓她騰得出手來。

卓少華點倒惡狗星尚澤甫之後,就轉過身去,連發了兩指,喪門星盛子瑞、天魔星花信風如何躲閃得開?

不,他們根本一無防範,就應指而倒。

董仲萱、許瑞仙順勢一劍,結束了兩人性命。

魔教教主五大門徒.一齊授首,高天祥早已分別以“傳音入密”知會了九眺先生和董仲萱、許瑞仙三人,要他們除去魔教五大弟子之後,迅速朝中間圍住,不可讓一元子走脫。

這誅殺魔教五大弟子,除了地殺星簡世昌死在卓少華劍下,時間較早,其餘四人,差不多就在魔教五十門徒陣勢被破之後,不到盞茶光景,高天祥、勝鎮山、九眺先生、董仲萱、許瑞仙、卓少華、高美雲等人,一齊向中間圍了上來。

這一瞬工夫,那十幾個魔教門徒,眼看大勢已去,早已腳底抹油,走得一個不剩。

獨行叟看得精神陡振,洪笑一聲道:“好哇,你們竟然這麼快就把一些魔子魔孫全解決了,這麼看來,老夫當真老了,連一個老魔崽子都還沒擺平呢!”說到這裡,突然大喝一聲道:“咱們也該分個高下了。”

喝聲中,雙掌貫注全力,呼呼劈出兩掌,掌風如怒海翻瀾,波瀾壯闊,勢道奇猛絕倫!

一元子不敢硬攖其鋒,身形輕飄飄的避開了正面,側身發扇,白鵝毛扇斜斜扇出,發出一股陰柔勁風,從中間把獨行叟的兩記掌風,順勢推開,口中喝道:“住手。”

獨行叟鬚髮如戟,雙掌作勢,停在胸前,嗔目喝道:“老魔崽子,今日你是惡貫滿盈之期,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元子門下五個弟子全數受戮,五十個門徒,全數盡沒,他居然毫不動心,依然滿臉春風,笑嘻嘻的搖著白鵝毛扇,目光一掄,說道:“老夫真想不到這個筋斗,會栽在區區一個六合門的手裡,看來你們圍住老夫,是想羣毆了?”

高天祥大喝一聲道:“一元子,你可是瞧不起六合門麼?”

一元子大笑道:“六合門如若不出一個卓少華,沒跟謝長風練‘九陽神功’,六合門早已在我二弟子的手下,還有出頭之日麼?老夫這一敗塗地,應該說是敗在謝長風手下的了。”

說到這裡,忽然長嘆一聲道:“六十年前,先師兵解之日,曾說過四句偈語‘花甲一週,以魔制魔,一魔飛天,一魔乘火’,如今看來,先師以魔得道,早知有今日一劫,現在果然應驗了。”

獨行叟道:“應驗了又如何?”

一元子搖著白鵝毛扇,微微一笑道:“獨行叟,憑諸位的武功,還無法制得住我一元子,這點諸位心裡應該明白。”

獨行叟洪笑道:“你還想突圍麼?”

“突圍易如反掌!”

一元子白鵝毛扇向大家指了指,又道:“數十年來,老夫一心希望光大魔教,這也算是逆天行事,但魔教絕不會被消滅的,五百年後,仍有魔教再興之時,今日老夫已不想突圍了。”

獨行叟道:“那你是準備束手成擒?”

“那也不然。”

一元子道:“老夫拜師之日,先師已經算定老夫不該兵解,老夫之事,不用諸位操心。”

說完,舉扇朝地上劃了一個圓圈。

他舉動怪異,獨行叟、卓少華、勝鎮山,以及九眺先生等不覺兵刃一緊,嚴密戒備。

只見一元子大笑一聲,朝大家拱拱手道:“有勞諸位相送。”

白鵝毛扇忽然朝地上連扇三扇。只聽“烘”的一聲,一丈方圓,他方纔白鵝毛扇劃過的一圈之內,忽然冒起一片熊熊烈火,火勢之中,一元子笑容可掬,羽扇輕搖,神色自若!

獨行叟大聲道:“大家注意,別讓老魔崽子玩什麼魔術!”

但火勢之中,一元子的一襲白色道袍,已經燃燒起來,大家不知他究竟在使什麼手法,和有什麼企圖?

只聽一元子朗聲道:“老夫這是火解,歷此一劫,也許可得成正果,也許永不超生,老夫去了!”

話聲中,他整個人已經化作一幢烈火,熊熊燃燒。

大家因魔教有許多怪異的障眼術,可以借物遁形,依然全神戒備,目不稍睫,圍在火圈之外。

這一團火足足燃燒了一頓飯的工夫,火勢才漸漸小了下來,大家清楚的可以看到一元子一個人雖已燒成了焦炭,卻依然直立在火堆之中。

又過了一刻工夫,火勢才行熄滅,一元子骸骨燒成了焦炭,猶直立不倒!

獨行叟心中猶未全信,從地上拾起一支長劍,朝一元子身上點去,這一點那段焦炭應手而倒,果然變成了灰燼,不覺側臉道:“火解,這老魔頭果然有些魔道!”

高天祥點頭道:“魔教一向流傳著許多怪異傳說,看來確實邪門得很!”

獨行叟道:“不論他成道成魔,這老魔頭一死,魔教總算無形消滅了。”

高天祥道:“這些被制的魔教門徒,前輩該如何發落呢?”

獨行叟道:“他們只是盲從之人,蛇無頭不行,諒他們再也不敢興風作浪了,各人廢去武功,放他們回去,就讓他們重新做人,改惡向善,也就是了。”

當下各人一齊動手,把三十幾個魔教門徒,一一廢去武功,告誡了一番,要他們立下誓言,改過向善,重新做人,讓他們下山而去。

獨行叟朝卓少華問道:“卓老弟,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後山來的?哈哈,今日之事,如果沒有你老弟趕來,此刻形勢,只怕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卓少華道:“晚輩是因城主負了傷,出觀來找前輩的……”

他把自己追到後山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獨行叟大笑道:“原來是醉道長把老弟引來的,城主既然傷勢不輕,那就快些走吧!”

話聲一落,立即當先朝外行去。

一行人加快腳步出了山坳,剛到通天觀,只見石開天率同孟居義、盂居廉、劉寄生、邵竹君、馮子材等人,也剛行到觀前。

獨行叟含笑道:“石老哥,你們怎麼剛來?”

石開天搖搖頭道:“不用提了,兄弟一行,其實早就到了,孟老大不是也進去了麼?兄弟等人,是奉你老哥將令,繞向後山佈防的,那知竟落在他們預先佈置的‘分光劍陣’之中,五十名茅山道士把咱們這幾個人困得像鐵桶一般,嗨,陣勢這撈什子也不知是誰創出來的,兄弟只聽說過少林羅漢陣,武當派五行劍陣,卻沒想到茅山的‘分光劍陣’也厲害得緊,憑咱們這幾個人的一身修爲,居然只能自保而已……”

獨行叟聽得微微一笑道:“後來呢?”

石開天道:“衝了半天,直到後來,才知道活靈官清玄站在高處,用一面三角杏黃旗在指揮著,咱們衝到西,他旗指向西,咱們衝到南,他旗指向南,這就無怪衝來衝去,也休想衝得出重圍。”

獨行叟道:“你們不是出來了麼?”

石開天道:“那是醉道長突然出現,逼著清玄收陣的。”

“走!”獨行叟道:“一元子已死,魔教已滅,咱們進去再說。”

石開天驚喜的道:“你老哥說什麼?一元子已經死了?”

“沒錯,是他眼看大勢已去,舉火自焚的。”

獨行叟道:“現在只剩下一個魔教大法王了。”

魔教大法王就是歡喜法王色空禪師。

他以一雙鐵板般的手掌,獨斗六大高手,五大神功(田無忌的“血手印”,陸浩、吉鴻飛的“翻天印”,雷東平的“大力鷹爪功”,孟居禮的“龍爪手”,陸鴻藻的“百步神拳”),居然還縱橫排闔。不時的把五人逼得像走馬燈一般(陸鴻藻並未加入戰圍,只是站在數丈之外,乘隙出手,或是發拳支援某一個人,因此場中還是隻有以五對一。

歡喜法王雖是略佔上風,但也只是仗著修爲功深,他的“金剛大手印”,無人敢和他硬接而已,這六個對手,五種神功,也各有專精,每一種都具有無與倫比的威力,被擊中了,他也一樣受不了。

因此這一戰,差不多打了三五百個回合,兀自難分勝負。

尤其田無忌等五人,本來各使各的,名雖聯手,實則無手可聯(各人的武功路數不同),但經過這三數百招下來,這五人都是成名數十年的高手,對敵經驗,何等豐富,時間一長,對其他四人的武功也漸漸摸熟了。

這一來,五人在進退攻守之間,就漸漸有了默契,時而兩攻三守,時而三攻兩守,大家已可互相配合,相輔相成,前面二三百招,還有被歡喜法王逐個擊破的危險,到了後面一百招,六人(連陸鴻藻在內),已能真正的聯手攻敵和聯手拒敵。

歡喜法王先前的優勢,已經逐漸消失,和他們打成了平手。

另外一邊,是曾子玖和落花雙仙古瑤仙、古瓊仙,也已動上了手。

落花雙仙使的是兩柄細長長劍,她們雖然只有十八九歲,但劍上造詣,可著實超過她們的年齡,就是練劍數十年的劍術名家,也沒有她們的火候,方纔古瑤仙獨鬥曾子玖,已大爲可觀,現在加上了一個古瓊仙,兩支劍的威勢,就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她們使的是落花島的絕藝“落花劍法”,劍勢展開,點點劍芒,漫天飄飛,就像片片落花,繽紛如雨,把曾子玖一個人淹沒在落花之中。

姐妹兩人人影迷離,花影迷離,只有曾子玖一道青虹,依然在中間徐徐的劃來劃去。

每當青虹劃過,片片飛花,就立時幻滅,但等你劍光劃過之後,這空隙又隨即被生生不息的繽紛花雨補滿了!

曾子玖就站在一片迷離飛花之間,依然氣定神閒,緩緩說道:“兩位姑娘已經連使了一十九劍,應該知道你們劍法雖然巧妙,但自古以來,巧不勝拙,二位可以罷手了吧?”

罷手,就是要她們知難而退!

看來,落花島的“落花劍陣”,依然傷不了他,也困不住他了!

古瑤仙一張晶瑩如玉的臉上,已經氣得通紅,大聲道:“姐姐,你此時還不肯使出指法來麼?”

“落英指”專破真氣,一指可以洞穿金石,但“落英指”一出手就有三十六指,無人能躲閃得開,是落花島主獨門武功中威力最強的功夫。也只有大女兒古瓊仙會使。

練習指法之初,落花島主曾一再告誡,非到危急之時,不準輕易施展,他之不傳二女兒,就是因古瑤仙逞強好勝,不宜練習。

古瓊仙聽到妹妹催她儘快施展指法,不覺爲難的說道:“妹子,我們和他打成平手就算了,這指法爹……”

古瑤仙大聲道:“我不管,我這口氣咽不下,你再不使,我就橫劍自絕於此!”

“唉,妹子……”

古瓊仙拗不過她,她口中輕輕嘆了口氣道:“好吧!”

話聲出口,左手徐徐揚起,只見她玉筍似的纖秀五指凌空連振,這一剎那,但聽一陣“嗤”“嗤”輕響,三十六縷指風,勁急如矢,朝曾子玖身前激射過去。

曾子玖耳中聽到指風有異,不覺神色一正,冷然道:“這是二位姑娘逼老朽的了,老朽劍光發出,一個收勢不住,就會傷人,二位姑娘小心了!”

話聲未落,長劍已經凌空橫推而出!

這一推之勢,依然十分緩慢,但劍勢才一推動,青虹登時暴漲,光芒四射,奇亮耀目,奇寒澈骨,勁急指風給劍光一逼,就銷聲匿跡,蹤影全無。

就在此時,只聽觀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道兄劍下留情!”

一道凜然風聲,從斜刺裡捲到,把古瓊仙姐妹兩人,推出去兩丈有餘!

曾子玖聞聲連忙收劍,但青虹掃過之處,兩丈來遠地上鋪著的青石板,業已變成了石粉!

青虹倏斂,古瓊仙姐妹雖被一陣風推出去兩丈來遠,卻依然原式不動站在那裡,看去只是被移開了兩丈而已!

在曾子玖面前不遠處,卻多了一個青衫飄忽,豐神俊朗的中年文士,這人生得臉色白嫩晶瑩,修眉朗月,有如圖畫中人,他朝曾子玖拱拱手道:“多謝道兄劍下留情,小女冒犯之處,兄弟深感抱歉,務望道兄海涵。”

曾子玖連忙還禮道:“兄弟只有這一劍才能破解令援指功,出於自衛,但這一記劍勢,一發難收,兄弟也無法駕馭,若非道兄及時趕到,兄弟真要愧對道兄了。”

古瑤仙噘著小嘴,叫道:“爹,難道你老人家來了,還破不了他的劍勢麼?”

中年文士臉色一沉,叱道:“無知丫頭,這位道兄方纔使的乃是‘天地一劍’,系廣成子遺傳下來的一招劍法,普天之下,無人能解,你們真不知天地高厚!”

古瑤仙漲紅著粉臉,盈盈欲涕,說道:“爹……”

“不用說了。”

中年文士道:“方纔爲父遇到鬆雲道友,他都已經告訴爲父了,你們隨我走吧!”

大袖一拂,人已走得無影無蹤,二女不敢違拗,只得雙雙縱身掠起,跟了出去。

曾子玖心中暗道:“此人大概就是落花島主了,看他一身所學,中原武林,只怕沒有一個人能和他相拼了。”

就在此時,獨行叟、石開天、卓少華等人也一齊走了進來。

獨行叟目光一注,朝卓少華道:“卓老弟,你和曾老弟兩人,過去看住那老魔頭,別讓他逃跑了。”

石開天道:“老哥哥且慢發號使令,也讓兄弟去活動活動筋骨呢!”

他不待獨行叟再說,雙手一拂大袖,舉步朝場中走去,大笑道:“魔教大法王身手不錯,錯過今天就找不到這樣邪魔外道的高手了,來,來,兄弟也湊一腳!”

說話聲中,雙手揚處,呼呼兩掌,直劈過去。

要知他乃是形意門的名宿,輩份極尊,修爲功深,這兩掌之中,真有開天闢地之力,兩道掌風,勢如席捲,聲若奔雷,勢道奇猛無匹!

田無忌等人眼看石開天加入陣來,不由精神大振,六個人同聲大喝,一齊出手,六道掌風、拳風,像潮水般匯合,一齊攻到。

歡喜法王眼看石開天掌勢奇猛,一時不由激發了他的雄心,洪笑一聲道:“來得好!”

兩隻蒲扇般手掌,突然朝前直豎,迎著推出。

雙方掌勢乍接,發出蓬然一聲巨響,石開天但覺自己掌力有如撞在鐵板上一般,震力奇強,直把他震得雙腳浮動,身不由己後退出三步。

歡喜法王同樣上身晃了兩晃,也後退了一步,雙目一瞪,洪笑道:“老小子,真有你的……”

喝聲未落,田無忌等六人,六股拳掌爪印勁風,像江水匯流,一齊朝中間撞了上去。

歡喜法王不覺勃然大怒,洪喝一聲:“好!”

雙掌一分,橫掃而出!

這一下,雙方掌風交擊,接連響起六聲蓬然大震!

大家拼鬥了數百個回合,唯有這一下,才真正和他硬碰上了。這一記也真正顯出歡喜法王“金剛大手印”的威力來!

一招交接,血手印、翻天印、大力鷹爪功、龍爪手、百步神拳,不是威力不足,而是六人本身功力,不如他的深厚,六個人全被震得立足不住,同時往後連退出去。

歡喜法王雙目金芒連閃,仰首洪笑道:“你們人數雖多,又能把佛爺如何?”

石開天心中暗暗震驚,忖道:“這老魔頭果然了得!”

一面也大笑道:“你還誇什麼口?一元子舉火自焚,魔教業已煙消雲散,餘下的就是你一個了,你還能逃得出去麼?”

歡喜法王道:“你說什麼?”

石開天道:“老夫說什麼,你沒聽清楚嗎?魔教倡亂,在江湖上已有百餘年之久,如今剩下的已只有你一個人了,你還想逃上天麼?”

“哈哈!”歡喜法王大笑一聲道:“佛爺那就先劈了你!”雙手開闔,朝石開天直撲過來。

這一記他含怒出手,志在一舉克敵,威勢奇強,雙掌有如泰山壓頂般劈落,可說使出了全力。

石開天豈肯示弱,同時斷喝一聲,雙手排山運掌,當胸推出。

他名爲石開天,雙掌確有開天之力,但聽蓬然一聲,雙方內力相較,聲震屋宇,這是以中原內家練氣功夫的掌力(形意門)和西域佛門魔道的“金剛大手印”掌力作全力之搏!

但到底歡喜法王在修爲上勝過石開天,雙方掌力接實,歡喜法王上身晃動,只後退了一步。石開天但覺雙肩欲裂,胸頭一窒,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腳下再也站不住樁,登登的連退了三步之多,一個人鬚髮戟張,老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珠,胸頭只是不住的起伏!

田無忌等人看他和石開天全力拼搏,也同聲斷喝,六個人同時掌、拳、爪齊發,朝他撲攻而上。

歡喜法王洪喝一聲道:“佛爺今天要你們識得厲害。”

全身骨骼一陣格格作響,身子驀地向右扭轉,右手揮掌硬接田無忌一記“血手印”,再橫掃過去,接住了陸浩的一記“翻天印”,左手揚掌後撥,也接住了吉鴻飛的一記“翻天印”。

這三個人在江湖上固然算得是一流高手,但和歡喜法王相比,功力自然差得多了,田無忌、吉鴻飛登時被震得連退七八步,陸浩是因歡喜法王接了田無忌一掌,再接他一掌,是以佔了便宜,只被震退了兩步。

在這同時,歡喜法王的左肩也被雷東平“大力鷹爪功”擊上,右背被孟居禮“龍抓手”

狠狠抓落,左胸也被陸鴻藻“百步神拳”擊中。

這是他功運全身,存心硬挨一記的,這三個人一擊中的,但都被他護身“金剛罩氣功”

反彈,逼得後退了一步。

這不過眨眼工夫之事,歡喜法王洪笑一聲,舉步朝石開天逼去,喝道:“姓石的,你還敢再接佛爺兩掌麼?”

石開天怒聲道:“石某有何不敢?”

曾子玖手仗長劍,一閃而出,欠身說道:“石前輩,今日機會難得,可否讓在下也和這位昔年魔教大法王,過上一招,庶幾不虛此生了。”

口中說著,人已朝前迎了上去。卓少華擔心他不是歡喜法王的對手,手持金笛,隨著他身後走上。

歡喜法王那會把曾子玖放在眼裡,目光一溜,問道:“你們兩個聯手上麼?”

曾子玖道:“卓老弟替在下掠陣的,在下向大和尚討教,自然只有在下一人出手了。”

“哈哈!”歡喜法王洪笑一聲道:“好,好,你且使來,佛爺就接你幾劍好了。”

曾子玖道:“在下能和魔教大法王動手,深感榮幸,只要試上一劍,於願已足!”

歡喜法王是個喜歡奉承的人,看他說話對自己頗爲推祟,不覺洪笑道:“好,一劍就一劍,你發劍吧,佛爺不傷你就是了。”

曾子玖道:“在下那就有僭了,大和尚看劍!”

手中長劍直豎,緩緩朝前推出。

他這一劍,推出之時,看去平淡無奇,不但沒有招式可言,劍勢也十分緩慢,只要是練劍的人,都會訕笑他這種劍招,豈能傷人?但這一劍,正是方纔落花島主說的是廣成子遺傳下來的一招曠世無匹的古劍——“天地一劍”!

劍招甫出,歡喜法王便已感到不對!這一瞬間,準都看得出來,因爲劍勢才一推出,就青虹暴漲,光芒四射,劍氣瀰漫,發出嘶然輕嘯!

歡喜法王真沒想到對方古拙的一劍,竟有這般聲勢,沒待劍光捲到,口中發出悶雷般一聲洪喝,兩隻鐵板似的手掌,貫注“金剛大手印”,全力迎擊而出。

落花島主說過:“天地一劍,普天之下,無人能解,”

又豈是“金剛大手印”能夠擋得住的?

奇亮的劍光,像天空閃電般劃過,萬物歸於靜寂!

曾子玖依然手抱長劍,淵然卓立!

他對面的歡喜法王卻臉孔扭曲,兩眼睜得像銅鈴一般,一雙蒲扇似的手掌,已經齊肘削落,但不見一點血跡,張口撓舌,望著曾子玖,駭異的道:“好厲害的一劍……”

話聲甫出,上身一晃,一個人就往後倒下,原來他已被劍光攔腰截成了兩段。

“哈哈!”石開天大笑一聲道:“曾老弟,老朽活了偌大一把年紀,今天總算開了眼界了!”

這時獨行叟以本身功力,助芙蓉城主把“玄冰掌”寒氣逼出體外。

紫雲道長被歡喜法王“金剛大手印”露傷內腑,但差幸他本身修爲功深,經過一陣運氣調息,傷勢也逐漸恢復,此時緩緩睜開眼來,起身稽首道:“善哉善哉,咱們此行,總算大功告成了。”

只有通天觀觀主清虛道人眼看魔教全盤覆滅,他木立在大殿上,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只見從大門外走進一個腳步踉蹌,一手提著一個大紅酒葫蘆的白髮白鬚的老道人來,他身後隨著身材高大的連鬢須道人,就是活靈官清玄道人。

獨行叟、石開天一眼看到白髮白鬚老道,不覺喜道:“醉道長來了。”

醉道長嘻嘻一笑道:“貧道比你們還早來了半天呢!”

說到這裡,朝清虛道人瞪了一眼,喝道:“兀那小道士,你連我老道都不認識了麼!”

清虛道人一怔,急忙趨前一步,拜了下去道:“弟子叩請師叔金安。”

“哼!我當你魔迷心竅,不認識我這酒糊塗師叔了呢!”

醉道人朝卓少華招招手道:“小兄弟,你身邊不是還有‘無憂散’解藥麼?快拿兩顆來,這種解藥善解天下迷藥,對魔教使的迷藥,也一樣有效,讓他們師兄弟服了,可以恢復清明。”

卓少華應了聲“是”,要秋月取出解藥,雙手送到醉道人跟前。

醉道人把兩顆解藥交給清虛、清玄二人,說道:“快服下。”

兩人躬身接過,各自吞了下去。

醉道長笑嘻嘻朝高天祥招招手道:“高掌門人,你過來。”

高天祥急忙垂手應“是”,走了過去。

醉道人道:“貧道和令師也算得是方外至交了,貴門事,貧道可不可以作個一半主張?”

高天祥躬身道:“道長言重,敝門之事,悉憑吩咐。”

“好,好!哈哈!”

醉道人笑道:“有一件事,你身爲掌門人,卻遲遲不替他們作主,耽誤了一二十年啦,如今只好由貧道出面了!”他忽然低低的道:“你四師弟,五師妹的事兒,貧道討杯喜酒喝,你不反對吧?”

高天祥聽得恍然大悟,自己身爲掌門師兄,不替他們作主,四師弟和五師妹自然不好開口,果然耽誤了佳期!

這就朝董仲萱、許瑞仙二人招手道:“四師弟、五師妹,醉道長替你們二人作伐,愚兄以掌門人的身份,替你們作主,你們還不趕快向醉道長致謝?”

董仲萱、許瑞仙自小同門學藝,早已心心相印,只是同門師兄妹,沒人提起,自己兩人羞於啓齒,以致蹉跎迄今,此時給掌門人當衆宣佈,兩人心頭鳳願得償,自然暗暗高興,但兩人臉上卻飛起了一片紅暈,朝醉道長雙雙躬身道:“謝謝道長。”

醉道人呵呵一笑,又道:“還有呢,嚴夫人(芙蓉城主)、曾老弟,貧道受長風子之託,要替他小兄弟作個大媒,姐妹二人同效娥皇,將來也可兼祧嚴、曾二家香火,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芙蓉城主、曾子玖聽得大喜,忙道:“但憑道長吩咐。”

“哈哈!”

醉道人大笑道:“這樣就好,就一言爲定,俟卓老弟父喪期滿,再行嘉禮。”

嚴文蘭、曾玉蘭二位姑娘聽得芳心暗喜,卻嬌羞滿臉,急忙躲了出去。

許瑞仙目光一動,只見徒兒高美雲站在一旁,神色木然,目中似有淚光,一付受了委屈的模樣,不禁想到徒兒本來和卓少華是天生一對,卻不料給外人憑空把卓師侄搶走了,這就接著道:“掌門人,二師兄,小妹也有一個小小意見,小徒高美雲,是掌門人的掌上明珠,從小和卓賢侄在一起,也算得是青梅竹馬的小伴侶,掌門人膝下無兒,何不也效嚴、曾二家一樣,讓她同歸卓賢侄,將來有了孩子,不是也可以繼承高家的香火嗎,不知掌門人和二師兄是不是同意?”

高天祥早有此意,只是醉道人提出了嚴、曾兩家姻事,自己就不好說了,此時經五師妹一說,只好望望九眺先生說道:“二師兄意見呢?”

九眺先生道:“這樣未免太委屈美雲了吧,這件事,還得問問美雲自己纔好。”

高天祥點點頭,問道:“美雲,你自己說吧!”

高美雲心裡自然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她雙頰紅得像大紅緞子一般,一頭鑽進師傅懷裡,口中說道:“女兒不知道,女兒聽爹、聽師傅作主。”

聽師傅作主,自然是同意了。

九眺先生含笑點頭。

高天祥也含笑道:“那就這樣決定了。”

獨行叟、石開天、紫雲道長等人,也紛紛向芙蓉城主、高天祥、九眺先生、曾子玖等道賀。

清虛、清玄服下解藥,此時已經完全清明過來,自從神志受迷,直到此刻,恍如一夢,趕緊向醉道人和紫雲道長、芙蓉城主等人謝罪。

一行人眼看此間事了,也就離開通天觀。

秋月自然還是追隨卓少華和大家一同下山而去。

(全書完)——

綠晨掃校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三章 夜圍武當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九章 芙蓉城中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九章 芙蓉城中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九章 芙蓉城中
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三章 夜圍武當第十六章 奼女大陣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九章 芙蓉城中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八章 有女同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第九章 芙蓉城中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一章 忘年之交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章 受命令主第二章 蘭赤山莊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五章 絕頂練功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三章 驚人發現第十二章 江南嚴家第十七章 茅山拜山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七章 追問解藥第十五章 父女重逢第四章 迷失心神第六章 魔教復出第九章 芙蓉城中
主站蜘蛛池模板: 论坛| 舞钢市| 土默特左旗| 永泰县| 那坡县| 寿阳县| 麻江县| 双鸭山市| 启东市| 原平市| 都匀市| 宜兰市| 乡城县| 晋州市| 舞阳县| 昆明市| 白玉县| 和田县| 曲麻莱县| 辛集市| 霍城县| 邻水| 商洛市| 迭部县| 刚察县| 张家界市| 揭阳市| 小金县| 河曲县| 黄陵县| 余庆县| 紫阳县| 玉山县| 和硕县| 莆田市| 如皋市| 宜城市| 申扎县| 乳源| 建平县| 揭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