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夏琴的時機(jī)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在她圈起胳膊來,腦袋使勁靠在賀景榮胸前的時候,夏棋正好出現(xiàn)在門口了,分毫不差。
夏棋正好看見這一幕,這一幕兩人相擁的場面。一時間,畫面似乎定格,當(dāng)事人三個,加上收銀臺的兩位小姑娘,全部陷入沉寂。
不過,也就一秒鐘的時間,賀景榮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看了門口的人一眼,猛地甩開夏琴,眼中劃過一絲不安,很快又被怒氣取代,瞪了夏琴一眼,他吼道:“你瘋了嗎?”
賀景榮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以至於夏琴一個踉蹌被推到一旁,身子搖搖晃晃撲倒了桌子上的花瓶,只是她的眼神卻始終看著賀景榮。
夏棋站在門口,眼神死灰一片,腳步也不能再往前靠一分。是,她是告訴過夏琴,她跟賀景榮的事,自己就不管了,可是,夏琴你也不用這麼著急的跑來這個地方炫耀吧?她看得分明,是夏琴硬要撲到賀景榮身上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是……
“夏棋!”思量間,賀景榮已經(jīng)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夏棋面前,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你信我對不對?”
他沒有解釋,只問她信不信他。賀景榮的眼神是那麼渴望,那麼真誠,那麼奪人眼目……跟夏棋對視良久,身子緊繃著,沒有說話。
“你要我怎麼信你?”過了半天,夏琴卻冷冷的開口,甩開賀景榮的手,“眼見爲(wèi)實(shí),耳聽爲(wèi)虛。我都看見了,你還讓我信你什麼?”
賀景榮眼中的一點(diǎn)光彩瞬間就被巨大的悲傷和自嘲所代替,“你不信我?我從濱海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只爲(wèi)了確認(rèn)你是否安好,你竟然不信我?”
嗓子裡被酸澀堵得厲害,夏棋張了張嘴,忽的背過身,冷嘲熱諷的開口,“你馬不停蹄的帶著我堂姐趕過來嗎?恩?我是否安好?只要你們兩個人不在我面前,不讓我噁心,我就一切都好!”
原來惡言惡語比利劍都傷人!
賀景榮突然無力的垂了垂肩膀,“從昨晚開始,你便無理取鬧,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也抓著不放,我很氣惱,我氣惱我認(rèn)識的那個夏棋不見了!可即使是這樣,我依然爲(wèi)你開脫,你不回我短信,我以爲(wèi)你在忙,爲(wèi)了求自己心安,特意跑來給你個驚喜,可是這些,竟然換來你的不信任……夏棋,你還想不想跟我結(jié)婚?”
此話一出,夏棋都愣了,背對著賀景榮,第一次感覺他用這麼陌生冷淡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裡像被丟進(jìn)一塊冰,瞬間讓自己的血液凝固,腦袋裡頓時嗡鳴一片,耳邊是嘈雜的各種聲音聽不清,眼前有些花花綠綠的細(xì)紋……
“不結(jié)婚……也罷。”咬著牙吐出這個幾個字,夏棋感覺自己好像又要暈倒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轉(zhuǎn)過身,直直的往自己的房間衝去,指甲嵌進(jìn)肉裡都不覺得疼。她只是不想在賀景榮面前倒下,至少不要現(xiàn)在倒下……房間就在二樓,很快就上去了,很快……
賀景榮的身子被夏棋輕輕一撞,看著她跑遠(yuǎn),後知後
覺的伸出手。不結(jié)婚,不想結(jié)婚了嗎?
看著夏棋跑起來也不穩(wěn)的樣子,看她拐過樓梯消失不見,賀景榮才別開臉,走到前臺兩個小姑娘那裡,繼續(xù)剛剛的話,“房間還有嗎?”
“啊?”其中一個小姑娘明顯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還是另一個連忙開口,“哎喲,房間!房間還有!不過只有一間單人的了,在夏小姐房間右側(cè)。”
“就給我那間吧。”賀景榮面無表情。
“好的。”小姑娘將賀景榮的證件接過去,麻利的辦理入住,“2305。”
“謝謝。”賀景榮說完,沒理夏琴,直接往樓梯那邊走去。夏琴本想叫住賀景榮,又一想,踩著高跟鞋走到收銀臺前,“給我一間房,就要剛剛賀景榮旁邊的。”
兩個小姑娘傻眼般的連忙查起房間來,過了一會兒說道:“旁邊沒有了。”
“那就對面!”
“對面……對面也沒有了。”
“對面也沒有了?我不信!再給我找!總之,離得近就對了!”夏琴大吼。
“樓,樓上行嗎?”還沒回過神來的小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夏琴一聽,伸手在桌子上一拍,“你在逗我嗎?!看我的笑話嗎!”
“沒,沒有……”
“斜對面有!斜對面有!”另一個小姑娘連忙開口解圍,將房間很快給夏琴開好了。夏琴又瞪了那兩個小姑娘一眼,這才上了樓。
夏棋撐著最後一口氣上了樓,一進(jìn)門,把門鎖死,眼前驀然一片黑,四肢開始發(fā)麻。夏琴一咬脣,搖晃著往牀邊走,可這僅有的幾步距離對她來說,好像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咚——
還沒邁開步子,身子卻飄飄乎乎的往前趴去,不受控制的‘咚’的一聲跌在地上,可夏棋卻感覺不到疼了,連意識都慢慢飄遠(yuǎn)。
昏倒之前,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夏棋自嘲又悲涼的心想,不會,就要這麼死了吧?那她可太虧了。
賀景榮隨後來到樓上,經(jīng)過夏棋的房間,一點(diǎn)動靜都沒聽到,心中不免對剛剛說出的話懊悔,不結(jié)婚這樣的話,他怎麼能說出口!走到夏棋門前,他微微彎著手,輕輕釦了扣門。
敲了兩聲不見動靜,賀景榮剛要開口叫,卻聽見樓梯上又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眼中滿是厭惡,賀景榮一哼聲,轉(zhuǎn)身離開。相比起跟夏琴說個明白,現(xiàn)在還是先躲一躲比較好,這個女人,只怕是說不聽的,又要讓夏棋誤會……
夏琴剛上樓梯就見賀景榮關(guān)門而進(jìn)的半個身影,眼中失望濃濃。夏琴嘆了口氣,走到夏棋房間門口,也敲了敲門,“棋棋,我是堂姐,開開門好嗎?”
叩叩叩——
“棋棋,我有話跟你說。”夏琴不死心的敲著,敲了半天,始終沒有得到迴應(yīng),不禁嘆了口氣,“那……棋棋,你消消氣的時候,我再來找你。”說完,一臉落寞的轉(zhuǎn)身離開,走到賀景榮房間門口,腳步頓了頓。
房間
裡,夏棋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臉色煞白,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生氣。
日落月升,眼看著月亮都升了起來,夏棋的房間裡還是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賀景榮站在陽臺,將自己口袋裡的大半盒煙抽的一乾二淨(jìng),可心中的煩悶不見絲毫消退。
他跟夏棋怎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了?
想到這裡,賀景榮將手中的煙掐滅,一陣風(fēng)似的轉(zhuǎn)身出了門。
砰砰砰——
賀景榮走到夏棋房門口,揮起拳頭來砸門,一邊砸門一邊打電話給夏棋,“夏棋,快出來!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電話鈴聲和敲門聲震耳欲聾,地板上的夏棋終於嚶嚀一聲,睫毛顫了顫。
“夏棋,快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撞門進(jìn)去了!”賀景榮的聲音帶了些咆哮的感覺,明顯是怒了。
“賀景榮!”夏琴聽到聲音跑出房間,站在賀景榮身後,“你,你要幹什麼啊!”
賀景榮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繼續(xù)用力捶門,身子也開始往門上撞,“夏棋,快出來!”
夏棋連忙撐著痠痛的胳膊坐起來,使勁揉了揉眼,來不及弄清眼前的狀況,只聽到撞門的聲音,連忙站起來,忙不迭的打開門。
賀景榮正用身子抵在門上,剛要再撞,夏棋卻無聲無息的突然把門打開,將他閃了一下子,朝著夏棋就撲了過去。
夏棋連忙倒退了好幾步,誰知道賀景榮卻順勢將她一撈,將她撈進(jìn)懷裡,緊緊抱了起來。
賀景榮的懷抱還是那麼暖,這一瞬間,夏棋都覺得死也值了。
“你身上怎麼這麼涼?”賀景榮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手臂也微微收攏。
“放開我……”夏棋使勁推了推賀景榮,“放開我!”
“你都幹嘛了?現(xiàn)在都晚上九點(diǎn)了,你四個多小時在房間,都幹嘛了!”賀景榮有些咬牙切齒,“還在生我的氣嗎?”
四個多小時……她竟然暈了四個多小時?
夏棋心裡翻江倒海,可身子還在掙扎,驀然感受到對面的目光,擡眼看去,只見夏琴羨慕又妒恨的盯著他們,一時間也忘了動,五味雜陳。她還是捨不得,捨不得將賀景榮推給夏琴……可是不捨得歸不捨得,她還有什麼辦法……
就算她可以活命,她身上的病帶有遺傳性,難道要將這病繼續(xù)傳給她的孩子嗎?自己已經(jīng)遭受了這麼大的痛苦,不想再禍害誰了。就到她這裡結(jié)束吧!
“堂姐。”輕輕喚了夏琴一句,夏棋故意擾亂賀景榮的視聽,誰知道賀景榮一聽,攬著夏棋,伸手將房門一關(guān),‘砰’的一聲,將夏琴阻隔在門外。
“你做什麼!”夏棋怒吼,猛地一推賀景榮,“放開我!”
賀景榮的身子晃了晃,撤離一點(diǎn),正當(dāng)夏棋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忽的靠近,捧著她的臉,吻上她的脣。淡淡菸草味在兩人身邊流轉(zhuǎn),賀景榮的聲音不知何時在耳邊響起,“夏棋,跟我回去,我還是要跟你結(jié)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