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保看著衝過來的常遇春，癲狂地笑了。
衝吧，盡情的衝吧。
槍口再次被緩緩擡起，對準了常遇春。
張秋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砰，槍響。”
幾乎是同時，常遇春的拳頭隨之而來，一拳擊中胸膛，將空保釘到了他背後的門上。
那一槍，沒打中？
白人空保被打的吐血，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張秋恢復了呼吸，放鬆下來。
但是，下一秒，張秋再次睜大了眼睛。
和空保一起倒下的，還有常遇春。
那麼近距離的一槍，又怎麼可能打不到？
張秋的眼角溼潤了。
翡翠夢境之前給張秋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虛擬現實的遊戲。
但在這一次，這個印象徹底被打破了。
這並非一個遊戲。
眼前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們也會哭也會笑。
他們有真實的作爲人的感情，他們或許有人自私有人高尚。
他們也有妻子兒女啊！
當嬰兒停止啼哭，當母親變得癲狂，當許盧爲了撲倒常遇春而中彈，當常遇春和空保一起倒下。
張秋再也無法將這些當成一個簡單的遊戲了。
這一刻，常遇春再也不是那個永遠都沒有表情的大叔。
因爲失血，他原本紅潤的臉開始變得蒼白，嘴脣漸漸有些發紫。
張秋好想爬過去看看他，但張秋此刻整個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啪”
從張秋的懷裡，一聲細微的碎裂聲傳來。
張秋趕緊從懷裡摸索著找到了那枚勾玉。
勾玉再也沒有了水潤和光澤，像是一塊長了青苔的破石頭，並且，這石頭上還充滿了爆裂的裂紋，隨時都要裂開的樣子。
張秋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她伸出雙手，此刻雙手甚至變得有些虛幻，皮膚的表面散發出點點熒光。
張秋感覺自己的腿被碰了碰。
轉頭，是面色同樣慘白的許盧。
許盧此刻，狀態相當不對。
許盧此刻，本就蒼老的臉上的褶皺在看著更加令人心疼，胸膛輕微的起伏著，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活不成了。
許盧本就垂垂老矣，平時又久坐不動缺乏鍛鍊，雖然沒被擊中要害，但失血過多的情況依舊令他岌岌可危。
許盧捏住張秋的手掌，輕輕地交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說漢語，也不清楚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保護我，但是現在你可能是我唯一有可能信任的人了，我死後，將我的遺體送回華夏，東西被我吃下去了。”
“另外，行李箱裡有我給家中親人寫的信，本來也沒指望能有用，沒想到還真的有這一天。”
短暫猶豫了一下，許盧看著張秋，道：“文件密碼98215，是我上次出國的時間。”
許盧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肚子，輕微顫抖著，一句話分了好幾口氣才堪堪說完。
張秋看著他，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他說的東西，應該就是他的取死之道。
人之將死，他想的竟然還是他要帶回去的東西，其次纔是他的妻兒父母。
張秋不禁肅然起敬。
夏國的民族復興，靠的絕對不只是歷史的底蘊。
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是面對每一件事、做出每一次抉擇的方法，而是方法，論。
夏國的祖祖輩輩用千載的時間，身體力行的教導著後人究竟該如何處世爲人。
母親選擇保護孩子，可敬！
科學家選擇報效祖國，可敬！
淚水模糊了張秋的雙眼，眼前的一切變得縹緲而又虛幻。
他看到了在一旁的地上，悽慘的常遇春對著手裡的一張全家福照片傻笑，也看到了許盧逐漸失去意識，腦袋漸漸歪到了一旁。
機組的人員再也顧不上禮儀，開始呼喊著尋找醫生。
劫後重生的人們面面相覷。
兩秒後，一個頗爲年輕的白人小哥站了起來。
“Maybe I can try it.”
語氣裡有些不確定。
母親靜靜地躺在地上，手指微微活動了一下。
“別睡過去，別睡過去！”
有人注意到了這一絲絲的動作，趕緊上千搖晃著那女人。
躺在一邊座位上的嬰兒，卻是依舊沒有動靜。
張秋的眼前，似是出現了螢火蟲在飛舞。
起初還是幾隻。
漸漸地，螢火的數量越來越多，從虛空中沒來由地產生，飛舞，幻滅。
有水汽朦朧住螢火，光亮朦朧，籠罩住張秋眼前的一切，一切都變得虛幻。
張秋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被風一吹，就飄到了風尖上。
風尖上，張秋聽到了風聲在自己耳旁呼嘯而過，隱約間，一聲響亮的嬰兒的啼哭聲在張秋的耳邊出現。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張秋睜開了雙眼。
他，出生了？
陽光照在潔白的牆壁上，有些刺眼。
他還是那個他。
至於嬰兒的啼哭，或許是夢境中的那個嬰兒，也可能是系統的什麼奇怪的設定？
張秋擡起了握成拳頭的手，手心向上，緩緩攤開。
是那枚龜裂的不像樣子的勾玉形狀的翡翠。
手掌稍微動了動，翡翠碎成了粉末，化作飛灰消散而去。
勾玉形的翡翠消散而去，但手掌上的重量感卻沒有消失。
張秋定睛看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枚U盤，純銀色的U盤，和之前的一樣。
張秋握住了U盤，搖了搖頭，清空了下頭緒。
翡翠夢境裡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已經成爲了不可修改的歷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張秋將U盤插到了電腦上。
點開文件，看到標題的那一刻，張秋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被吊了起來。
他總算知道爲什麼會有飛機上的那些事情，也明白了許盧爲什麼要大費周章的裝瘋賣傻坐飛機回國。
U盤裡的東西，關係到能源！
不是張秋研究的電池，比這要宏偉的多。
螢火的光亮，豈能和太陽爭輝？
裡面的課題，第一個文件的前四個字——人造太陽。
五個大字出現在張秋的心頭，張秋的心臟猛烈的收縮了一下。
可控核聚變！
許盧掌握的選擇，竟然有可能影響到整個夏國的國運和未來！
就像當年學森歸國的抉擇一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