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咋樣,一路波折,跋山涉水,歷時一個多月,到底是回了家。
看見溫然等人,大隊長一行人,都覺著自己的眼睛花了。
“乖乖!還、還真的是你啊!”
大隊長激動的,眼睛都紅了。
蕭父也是感慨居多,望著自己這個土生土長的地方,他剛要眼含熱淚,跟大隊長稍微寒暄兩句,那頭,大隊長已經撒開手,撤退了。
老頭子有啥好看的?
還是得去看大車。
要不說都是男人麼,啥稀罕玩意在他們的眼裡,都沒有一車,來的招人稀罕。、
溫然跳下車,還沒來得及欣喜,就看見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嘶啞,吼叫著,衝著她衝了過來。
溫然想躲的,只是,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死活挪不開。
就這麼釘在了地上,根本動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瘋女人,把一個磨的鋥光瓦亮的匕首,毫不遲疑的捅進了她的小腹。
溫然眨了眨眼,垂下頭,看著她的小腹,涌出了紅色的血液。
再擡起頭,她看見了蕭辰野目眥欲裂的神情,還有蕭母的眼淚,還有……
眼前一黑,溫然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的意識,在緩慢的下沉。
好沉,好重啊!
“喂!你幹啥呢?”
溫然猛地睜開眼,大口的喘息著,看著面前的人,她幾乎是神經質一樣。
“你、你……”
“咋了啊?”
小姑娘蹲在溫然的身邊,不解的,“你把自家的房子奪了回來,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可是,我看著你,咋……”
溫然咳嗽了一下,目光飛速在高樓大廈中徘徊。
不對,這不對。
這裡,不是七十年代末。
她……
溫然忍不住的瞳孔震顫。
又回來了嗎?
溫然覺著,自己應該開心的。
七十年代太落後了,吃的、喝的、用的,樣樣都沒有現在來的舒坦。
曾經,她也曾在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想著,要是能回到現在,就好了。
手裡有錢,還有房子,往後不做牛馬,就當個快快樂樂的小富婆。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吃,旅旅遊,小日子不知道多爽狂。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蕭家人,慢慢的走到了她的心裡。
還有她的大寶、小寶……
溫然:“……”
格老子的。
現在,就是很想罵娘。
早前想回來的時候,死活不給回,現在她不想回來了,就想在那邊踏踏實實過日子。
這他孃的,一腳又給自己踹回來了。
“草!”深吸一口氣,溫然咬牙切齒的接了下半句,“是一種植物。”
“咋了啊?”小姑娘看著面前的溫然,突然就覺著很奇怪。
嗯。
面前的人,還是那個,只是,感覺不一樣了。
她有些茫然的,只是睡了一覺,至於變化這麼大嗎?
“沒咋,”溫然的腦子,已經退化的快要忘記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了。
思索再三,發現對她還是沒啥印象。
垂下眼,溫然謝過了小姑娘,三言兩語把她打發走,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慢騰騰的回了家。
路上。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可溫然卻覺著彆扭,空洞,她發現,自己跟這裡有些格格不入了。
回到了房子,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發現她曾經拼了命要爭取的東西,好像……
沒有蕭家那羣人重要。
深吸一口氣,溫然下定了決心。
她沿著自己小時候成長的軌跡,重新走了一圈,福利院裡,沒有留下什麼好的回憶。
可,到底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
簽署了捐贈協議,溫然溜達到了她爹媽的墓前。
“唉,算起來,我也是不孝順,”墓地裡不允許出現明火,溫然沒給燒紙錢,拿了兩束鮮花,放在了墓碑前。而後,盤腿坐下了。
絮絮叨叨的開始說自己的事兒,“結婚、生娃這麼大的事兒,也沒跟您二老說一聲。”
微風拂過,吹動了溫然額前的髮絲,“哎呀,有時候,我都覺著,發生的一切,跟一場夢似的。
我回來了,按理說不該走,可是,我不走的話,孩子就太可憐了。在這個世上,我也沒啥留戀和牽掛了。”
說罷,溫然微微起身,歪在了墓碑上,低聲呢喃的,“爹媽,我給你們繳了一百年的墓地管理費。
放心吧,往後每年都會有人給你們掃墓的……”
然後呢?
溫然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啥了。
靠在爹媽的墓碑前,沉默良久,垂眸道:“你們說,我該選一個啥樣的死法,比較好呢?”
死了,應該就能回去了吧?
溫然有些不大確定。
當然,回不去,也無所謂,在這俗世,她也沒啥眷戀了。
又陪了爹孃半個小時,溫然站起身,打算給自己尋摸一個比較體面的死法,至少,別死的太難看。
站起身的那一瞬間,溫然只覺著眼前一黑,原地晃了兩下。
再回神的時候,就聽見面前哭聲一片。
溫然迷濛著睜開眼,望著眼前那破洞的天花板,簡陋的醫院環境,咧嘴一笑。,
嘿嘿。
回來了。
“大夫!大夫!”
望著溫然的傻笑,蕭母的心,都涼了半截。
“嗚嗚嗚嗚,媳婦你醒了啊?我以爲你要死了……”
比較起蕭辰野的喜極而泣,蕭母更多的是癲狂,“救命啊,我兒媳婦腦子壞了!
大夫!大夫!”
溫然:“?”
不是。
剛死裡逃生,咋還罵人呢?
醫生來了一檢查,純純烏龍一場。
大寶、小寶依偎在懷裡,溫然擡頭看了一眼蕭辰野。
咋說呢。
人生如此。
知足啦!
“媳婦。”
“嗯?”
“你得陪我走一輩子。”
“好!”
她想,應該是她上輩子,實在是太苦了。
這輩子,才遇見蕭辰野的吧?
溫然展顏一笑,溫和道:“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好!”
就在蕭辰野淚眼婆娑,想要拉著溫然的手,再訴衷腸的時候,溫然臉色一變,咬牙道:“你等會兒再給老孃整貓尿。
說,那個捅了老孃一刀的死娘們呢?”
此仇不報非君子。
溫然要是不把這個仇報了,她半夜睡覺都不帶踏實的。
提到那人,蕭辰野也是滿臉複雜,“媳婦兒,我知道,關於她的下場,你聽了,肯定心裡不舒坦。”
溫然:“?”
不是,你說這話,她就不愛聽了。
“咋滴?”溫然一臉納罕的,“還能她捅了我一刀,全身而退了?”
“那倒沒有,”蕭辰野撓撓頭,低聲道:“死透了。”
溫然:“?”
她驚恐,“你宰的?”
蕭辰野:“……她自己抹脖子的。”
說實在的,蕭辰野也想不明白,那老孃們的腦瓜子裡,到底裝的啥玩意兒。
好好活著,不香嗎?
非得自尋死路。
溫然:“……哦。”
那沒別的事兒了。
死都死透了。
溫然安詳的躺下了。
睡覺!
——全文完——
寫完了,心裡空蕩蕩的,姐妹們,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