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坐在穆天爵身側，身子微微向他傾斜，而穆天爵的身子原本直立著，亦是稍稍後仰，兩人原本有一定距離，此時也親近了些。
而且，是很自然地親近。
就是在無意識間，兩人便靠近了。
不會顯得刻意，也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而且，穆天爵把那麼重要的資料，就那麼隨意地交給她，可以看出，他們相互之間絕對的信任。
黑子突然有些羨慕。
“既然如此，就都交給你了。”穆天爵的聲音也漸柔了些。
“好。”黑子站起身，低頭頷首，“那我先離開了。”
凌若適時進來，“唐明瑞要過來了……”
黑子已走到了門口，兩人相互微微頷首，凌若側身進來，爲他讓了路。
“黑子很忠心啊。”顧晚感嘆。
“恩，他迫不得已跟著唐明瑞，是爲了報恩，但即便如此，跟著唐明瑞期間也很忠誠，這樣的人，若是能帶他脫離苦海，爲己所用，也肯定會忠誠。”
“哎……他對江寧夏，也是一往情深。難得啊，我還以爲江寧夏要跟唐明瑞耗一輩子了呢。“
“恩。”穆天爵煞有其事地點頭，“她應該感謝，有這麼一個人帶她脫離苦海。”
“哈哈！”
一本正經地說笑話，顧晚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門口，黑子剛出門，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個人。
“江……小姐……”
黑子有些愣。
她怎麼在這兒？
江寧夏微微側頭，眸光閃爍著迷惑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他，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失望，或是詫異。
“裡面……是穆天爵嗎？”
“……”
黑子微頓，“是。”
不想欺騙，不必隱瞞。
“爲什麼？”一聲質問。
江寧夏向前一步逼近，仰著頭，似乎在審視，“你不是說，你還在爲唐明瑞辦事嗎？你……”
黑子打斷她的話，“江小姐，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今天，就當我們沒遇到過，若是沒事，我先走了。”
繞過江寧夏，他向前走。
“站住！”
江寧夏吼道，快速轉身繞到他面前，“不行，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我想幫你擺脫唐明瑞，你卻不答應，我就納悶了，你那麼願意跟著唐明瑞做那些事情嗎？可你明明是好人……”
“我不是什麼好人。”黑子蹙眉。
心臟卻隱隱地顫動。
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你是好人。
他從來沒認爲自己是一個好人，相反，他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非法交易，或是不同程度的的鮮血的壞人。
就算是道上，許多人聽聞“黑子”二字都要抖一抖。
很多人害怕唐明瑞，還不如說其實是害怕黑子。
唐明瑞只負責下命令，具體的行動措施，都是由黑子負責，可以說，他在道上的威望，早已超越了唐明瑞。
他從來都不是好人……
“我說是就是！”江寧夏固執地攔下他，“如果你不是，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幫助我。還有，顧晚勸我離婚，你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你和唐明瑞所做的事情，難道不是因爲……”
“不是。”
黑子果斷地否認。
“那爲什麼？”
“因爲你是少夫人。”
江寧夏的動作頓了頓，不得不說，黑子這一句話，打消了她所有的幻想，心臟隱隱有些發疼。
臉色也低沉下來，原本的光彩不復存在。
倏爾，她想到了什麼，脣角勾了勾，“唐明瑞還是你少爺呢，你就爲了少夫人，就這麼出賣了他，是不是說明少夫人對你比少爺重要？”
黑子一愣，耳根突然開始發紅，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調笑的眼神，無意間好像就把人給調戲了。
顧晚趴在門口，饒有趣味地看著場面，轉頭看向穆天爵，笑道，“江寧夏挺有意思的啊，我看她對黑子也有意思，她向來敢愛敢恨，我看這黑子就是太老實，肯定逃不出江寧夏的魔爪！”
“魔爪？”
“不是嗎？”
“恩，是。”穆天爵毫無節操地完全肯定自家老婆的話。
“我去，完了……”
顧晚低聲驚呼，穆天爵循聲望去，也挑了挑眉。
那迎面走來的，不是唐明瑞又是誰。
他的眸光也瞟了過來，似乎看見了顧晚，轉而又放在了黑子和江寧夏身上。
黑子很慶幸，自己沒有接話。
兩人一陣沉默，唐明瑞恰好走上來，他視線轉移，“唐少。”
江寧夏聞聲轉頭，恰好對上唐明瑞打量的眸子，透著半分的疑惑，還有……欣賞？
不過，在他看到江寧夏臉的那一刻，瞬間轉變，只剩下厭煩。
“你怎麼在這兒？”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南城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吃飯睡覺都在這兒，不行嗎？江家有錢，隨我揮霍咯！”
江寧夏踏著高跟鞋，雙腿交叉，雙手抱胸而立，仰著頭，驕傲的小模樣，讓人看著還有些找打。
可不知爲何，顧晚倒是突然開始有些欣賞她了。
唐明瑞蹙眉，臉色明顯變得黑如鍋底。
原本他遠遠望過來，看到了黑子，還有一個頗爲誘人的背影，沒想到，是江寧夏。
話鋒轉而指向黑子，“黑子，怎麼回事？”
質問聲，表達了他的不滿。
黑子低下頭，閉口不言，沒有解釋。
“我說唐明瑞，在外你就別囂張了，真以爲自己算根蔥似的，還問別人呢，那我問你怎麼在這兒，還讓我遇見了，怎麼回事啊，就不能躲過我的視線嗎？我寧願跟你的手下偶遇都不想跟你偶遇好嗎？”
江寧夏妙語連珠，整個走廊裡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
不算尖銳的聲音，卻刺進唐明瑞的耳朵。
“江寧夏，你在囂張什麼？”
唐明瑞一步靠近，狠惡的眼神，似乎想要將她燒燬，“別以爲你回了江家，就有人要你了！”
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甚至有些後悔，放這個女人自由了。
剛纔背影看上去，一身淑女連衣裙的她，更像是一個二八少女。
而林暖，因爲懷孕和生子，窩在家裡總是素顏朝天，倒不如如今的淡妝的江寧夏，別有一番滋味。
一句話，戳中了江寧夏的痛處。
眼眸倏地瞇起。
唐明瑞卻不鬆口，“你們倆在這兒，江寧夏，你不會……”看上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