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始終微微淡笑著的臉終究是僵住了。
從她知道所謂的投資人是白老開始,她就猜到了今晚是場鴻門宴。
她甚至能猜到白老的目的就是讓她離開墨時謙,畢竟這是他女兒喜歡的男人。
如願看到池歡意料中變了的臉色,白老方不緊不慢的繼續(xù)道,“可他沒有,是不是?”
池歡沒說話,逐漸的面無表情起來。
“他有這個能力,可是他沒有替你做任何事……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媒體罵,被網(wǎng)友罵,被取消代言,被撤廣告,接不到新戲……”
白老看著她已經(jīng)繃不住的表情,眼底掠過淡淡的笑,雖然比想象中的聰明冷靜,但終歸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
“你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如果是沒辦法幫你,那也就算了,可他明明可以幫,卻袖手旁觀……池xiǎojiě,聽說檢察院的人查你名下的財產(chǎn)時,全都是你自己賺的,跟父親關(guān)係不好,所以早早的經(jīng)濟獨立……這一點說起來,我還挺欣賞你的,但是……既然你認(rèn)爲(wèi)親爹都靠不住,難道你覺得男人可以?”
池歡始終保持著沉默。
一開始的微笑早已經(jīng)不見了,十指交纏,還沒有完全痊癒的手緊緊的握著。
白老又笑,“不過他雖然不願意出手幫你,但養(yǎng)你是肯定願意的,畢竟他之前跟樑滿月在一起的時候,養(yǎng)了她一家人,只要你願意當(dāng)個被男人豢養(yǎng)的金絲雀。”
…………
安珂沒有陪她一起見投資人,但車停在餐廳的外面,她已經(jīng)在附近吃了午餐。
車子發(fā)動了一會兒後,她從後視鏡裡注意到池歡的情緒不如來時好,靜默不語的看著車窗外,美麗的臉龐是呆呆怔怔的。
她主動的問道,“池xiǎojiě,您見投資人不順利嗎?”
池歡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滿是未愈傷痕的手指,“還行吧,說不上順利不順利。”
“您別太擔(dān)心了。”
池歡勉強的笑了下,忽的問道,“你一直在墨時謙的手下做事嗎?”
安珂一愣,很快回答,“有兩三年了,我家是開跆拳道社的,我從小就跟著我爸學(xué)武術(shù),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家裡欠了很多債,聽朋友說1999的保安薪水很高,我就去應(yīng)聘了,後來墨先生調(diào)我去保護樑xiǎojiě……”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安珂很快頓住了,隨即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池xiǎojiě。”
池歡擱在膝蓋上的手指蜷了蜷,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像是失重般陣陣的沉了沉,但臉上沒表現(xiàn)出什麼,只淡淡的道,“沒關(guān)係。”
靜了一靜,她又問,“既然有你看著樑滿月,她怎麼會被唐越澤追走的?”
“因爲(wèi)樑xiǎojiě大部分的時間在學(xué)校上課,所以墨先生沒讓我24小時都看著她……只是在她跟室友出門旅遊的時候悄悄跟著,的確是我疏忽了。”
何況他只負(fù)責(zé)人生安全,唐越澤的追求她也彙報給了墨時謙,他雖然做了挽救,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他的工作上。
池歡哦了一聲,沒說話了。
她中午雖然是跟投資人談“合作”,也點了餐,但基本只是象徵性的碰了下,沒吃什麼。
肚子餓,但神經(jīng)遲鈍得不覺得餓。
傭人自然只當(dāng)她在外面吃了,沒有詢問,只是照例給她泡了茶。
池歡就坐在書桌前的椅子裡,看著那杯白霧嫋嫋的熱茶,水面再也沒有熱氣。
她是不是真的……太篤定對墨時謙的看法了?
她的事業(yè)低谷,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怎麼不幫她這個問題……
她下意識的,順理成章的認(rèn)爲(wèi),他只是幫不了她。
她問都不曾問過,也根本就沒想過他能幫她卻選擇袖手旁觀。
她甚至抱著他嘀咕過她的委屈。
她太理所當(dāng)然的相信了嗎。
還是……白老騙她,可是這樣的謊言一拆就能破。
…………
晚上六點多,墨時謙跟往常一樣回來吃晚餐。
他用餐的時候不太說話,餐桌上平常都顯得安靜。
池歡夾了一塊玉米燉排骨裡的玉米,慢慢的啃著,幾次想張口卻欲言又止後,還是出聲打破了這安靜,“墨時謙。”
男人擡眸看她,“嗯?”
她低頭看著只被咬了幾粒的玉米,“我今天去見一個投資人了。”
男人俊美的臉上基本沒有呈現(xiàn)任何情緒的浮動,只敷衍般淡淡的問了一句,“談攏了嗎?”
筷子夾著的玉米重新落回了碗裡,池歡戳了戳,“沒有。”
大約是看出她情緒低落,墨時謙又問了一句,“你很想跟他合作?”
池歡繼續(xù)咬著玉米,“沒有。”
他於是不再說話了。
她也沒再主動的開口。
餐桌上又安靜得只剩下了用餐的動靜。
…………
晚上。
池歡洗完澡盤腿坐在單人沙發(fā)裡吹頭髮,男人在浴室裡洗澡,手機擱在放小物件的小桌子上。
有短信進(jìn)來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兩下,屏幕也亮了起來。
池歡純屬是出於本能的擡頭看了一眼,
正好就看到了那條還沒消失的短信內(nèi)容——
還帶著賣萌的顏文字。
墨哥哥?
池歡覺得血氣陣陣的上涌,啪的一下就關(guān)了吹風(fēng)。
起身就扔了吹風(fēng),隨手拿了條披肩去了陽臺。
已經(jīng)是寒冬,冷風(fēng)凜冽的刮來,尤其是剛從溫暖的臥室裡出來,更顯得刺骨的寒。
她看著燈火通明的美麗別墅,耳朵裡聽到臥室裡面開門的動靜,大概是男人洗完澡出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陽臺的門也被推開了。
男人低沉而不悅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池歡,你站在外面做什麼,進(jìn)來。”
她站著沒動,像是沒聽見。
唯有寒風(fēng)將她長長的發(fā)吹起,散在空氣中。
墨時謙看著她的背影,劍眉擰起,長腿邁開,走過去伸手就要抱住她的腰。
池歡像是感覺到了,在前一秒就轉(zhuǎn)過了身,面無表情的從他的身側(cè)走了過去。
讓男人慢了一拍的手頓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