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後，沈少庭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搖下車窗，從煙盒裡取出了一根菸，點燃。
煙霧瀰漫在周身模糊了他的側臉，尼古丁的味道吸入肺中，他才感覺，內心變得安定不少。
之前，他並沒有煙癮，是慕向晚離開後，心煩意亂的時候纔會抽。
那天在地鐵碰到她的情形，至今還瀝瀝在目。
這一個多月裡，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的一個夢，遠遠的望見了她的背影，可是，想上前去，卻又消失了。
每次，都會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後翻開微博。
一根菸的時間，沈少庭回神過來，將菸蒂摁滅，推開車門下了車。
春天即將過去了，兩旁的梧桐樹上抽出不少的嫩芽，偶爾有一兩片落葉飄下從頭頂緩緩旋下。
纔沒走幾步，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
“慕老師。”
走在前方被喚爲慕向晚的人突然收住腳步，她緩緩回過頭。
男子高她半個頭，她站在他面前，個子顯得矮小。
長裙在風中輕輕蕩動著，上身簡約而隨性的白襯衫將她整個人襯托的更加清純。
“是你。”
記得他。
因爲，他第一天帶圓圓來上課的時候，哭的特別厲害，抱著她不上撒手，後來，被她哄住了。
“圓圓最近在學校乖了不少。”
淺笑時，嘴角浮現的梨渦很美，說到孩子，她感覺比較開心，“圓圓本來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只是剛來學校不習慣而已。”
“她媽媽離開的早，所以，比較黏人，最近這段時間託你照顧，辛苦了。”
“陳先生，說哪裡話，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
雖然隔了一條小的馬路，但是，沈少庭一眼望去，視線就捕捉到了這個身影，和那天在地鐵上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只是，男子的靠近，卻是讓他重新收住了腳步。
距離隔的有些遠聽不清對話，只知道，兩人有說有笑。
如若不是她對面站著別人，或許，他會被這個笑容迷住。
可是……
他擰住眉，那個男人是誰？
看到這一幕，沈少庭心裡並沒有沉住氣，但是，可是，他們之間彼此的距離這麼近，她終究還是沒有發現他。
好久不見了，晚晚。
你絲毫都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嗎？
又聊了一會，慕向晚突然邁步過了馬路。
視線正要對上的那一瞬，沈少庭突然扭過頭，回到了車上。
爲什麼……
他還是那麼害怕見到她。
慕向晚踩著高跟鞋他車身路過，依舊沒有發現車內坐的人是他。
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一瞬，胸口被擰緊。
他拿出手機，拍了對面男人的側臉，發給助理，讓他去調查，然後啓動了車子。
慕向晚的住處就在學校的附近，所以，她並沒有乘坐汽車，而沈少庭的車子，一直在身後尾隨著。
想時光過的慢點，再慢點，但是，又心疼她，看到她一個人走著的背影，心疼她。
他沈少庭從來沒有想過，再次相遇，會是這樣的一個場景，兩人擦肩而過，她沒有認出他來。
但是，沈少庭又覺得，能這樣遠遠望著她，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晚晚，你還是瘦了。”
“沒有照顧好自己嗎？”
“離開我，你一個人生活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
“你會不會像我一樣，每天都在嘗試努力去忘記，可是，到最後又被捲入思念的痛苦之中。”
“七個月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想過晚安，有沒有過一次衝動，不顧一切的來找我？”
……
“慕老師。”
最近這一個星期，沈少庭每天下午都會過來，然後開著車跟在她身後，護送她回家。
今天，有個老師和慕向晚一起回家，她卻是發現了身後一輛車子一直尾隨著。
其實，平時，可以抄近路走的，就是因爲發現了車子尾隨，所以，她故意說要買點東西繞遠了，結果發現車子還一直跟著。
慕向晚擡頭。
“你有沒有發現，身後一直有輛車子跟著咱們，好奇怪，而且車上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你說，該不會又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富二代看上你了吧，畢竟，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記得慕向晚來學校的第三天，就收到了玫瑰。
慕向晚是心裡有心事，一直沒去關注這些，而且，自從離開沈家之後，她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空白，沒有心思去關注和尋思那些事情。
慕向晚頭也沒回，只是笑笑，“可能也只是順路而已。”
“不是，你看他開的那個車速，跟我們走路一模一樣，我們又不是擋住他的道不給他開，這麼寬的一條馬路他不走，偏偏跟著我們屁股後面，你就老實交待吧，是不是來追你的，話實，慕老師，你還沒結婚吧，人家開的可是豪車，好像幾百萬，上千萬呢。”
說到結婚這兩個字，慕向晚胸口莫名一痛。
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管是現實生活中，還是結婚證上面，他都保持著一張冷漠的臉，很少見他笑，唯獨能見到的是，他得知她懷孕那段時間。
有多久了。
她不敢去觸碰這段記憶，可是，每次走過一條他們曾經走過的街道，或是聽到和他有關的，就會突然的陷入沉默。
“結婚了。”
“啊？”
因爲慕向晚這段時間消瘦不少，而且，剪了短髮，如果不說年齡的話，看起來像二十出頭這樣。
她五官精緻，皮膚又好，加上跳舞會讓人有著不同的氣質。
“離婚了已經。”
和她站在一起的老師驚住了，“你結過婚的啊，爲什麼要離婚呢。”
慕向晚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和他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一年前離的。”
“對不起，”她帶著歉意開口，“我不知道，我以爲你……”
“沒關係，已經過去了，他在我心裡很重要，所以，我不會再花那樣的時間，去嘗試瞭解一個人，喜歡一個人。”
“瞭解。”
“你一定很喜歡那個男人吧。”
慕向晚想到沈青青對她說的那些話，又想到小晚安的樣子，眼眶突然酸澀了起來，她停下腳步，“喜歡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