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東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儀器發(fā)出滴滴的聲音,緊接著,停止了呼吸。
當(dāng)年的那一幕情節(jié),如潮水般翻滾而來卷襲了慕向晚。
這幾年裡,她再也沒有把慕遠東當(dāng)成自己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是因爲(wèi)他進監(jiān)獄之後,她才一個人慢慢地變得堅強起來。
可現(xiàn)在,就算,她想那樣做,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四周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起來,靜的只能聽到她抽噎的聲音。
沈少庭接到醫(yī)院的通知,才知道慕遠東出了事,也立即趕了過來。
慕向晚半跪在地上,那樣子,看著很揪人心。
他愣了一下,緩緩上前去,“晚晚?!?
慕遠東的病,沈少庭知道,這一年多裡,他也一直在找醫(yī)生,給他弄最好的藥,可是,有些事情,他們沒有辦法阻止,該來的還是會到來。
他自然知道,此時此刻,慕向晚的心情並不好受。
果然,沈少庭剛上前去,就被慕向晚推開了手,“走開……”
沈少庭身體的力氣同樣也很虛弱,慕向晚的推開,讓他倒地,身子往後傾退了幾步。
“節(jié)哀?!?
最後,他只說了兩個這樣的字。
陪伴了一年多,最終,還是離開了人世。
顧景七他們接到消息後,也紛紛趕來了。
這樣的氣氛,讓人連呼吸都難以喘息。
都想安慰慕向晚,但是,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一天下來,慕向晚都不吃不喝的。
她也沒有心思做這些事,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
門外,陸涼城站在那,看著這兩人,忍不住開口問沈少庭,“現(xiàn)在向晚這樣,你還是決定要跟她離婚嗎?”
慕遠東走了,如果,沈少庭還執(zhí)意要離婚,對她的傷害和打擊真的很大。
沈少庭看著慕向晚單薄的身子,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就算離婚!也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難道就真的因爲(wèi)當(dāng)年的事,你無法放下,而要放棄向晚?放棄一個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
夜裡的冷風(fēng)襲來,讓他覺得寒冷,沈少庭將臉別開,掩住了自己內(nèi)心的心事,“這是我和她的事!”
“少庭,我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如果是我,我會想盡辦法,給自己請最好的醫(yī)生,爲(wèi)了她,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嘗試,我知道同,被病魔纏著很痛苦,可是連你自己都放棄了,也許終有一天,相互折磨累了,一直在努力堅持維護的那一方會放手?!?
“我不想你,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又是這樣!”
陸涼城的話,沈少庭都懂。
她又何嘗不想。
沈少庭冷聲一笑,“如果可以,我也想,和她相互折磨到老,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涼城,你不會懂!”
“你什麼事,都一個人藏著,奢望我們懂什麼?”
陸涼城的反駁,讓他重新沉靜了下來。
沈少庭眸光眺望著遠處漆黑的夜,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兩天的時間。
慕向晚整個人消瘦了很多。
沈少庭每天都會回家,雖然兩人之間的話很少,但是,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陪著她。
葬禮的這天。
沈少庭一夜沒睡,慕向晚趴在沙發(fā)上因爲(wèi)傷心過度而睡了會。
她憔悴的連黑眼圈都呈現(xiàn)了出來,睡姿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個孩子,整個人捲縮成一團。
沈少庭想靠近慕向晚,可是這會,血腥的味道再次傳來,他趕緊拿手帕捂住了。
這會,迷迷糊糊裡,慕向晚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這樣的舉動,她愣了一下。
這會,沈少庭已經(jīng)快速的上了樓,進了浴室。
慕向晚想了想,邁著步伐走了上去。
沈少庭剛從浴室出來,一切,又恢復(fù)了原樣。
慕向晚頂著一張憔悴的臉,望著他看,看了幾秒,纔開口,“我那天,看到了沈青青去辦公室找你,一直以來,我都以爲(wèi),她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對她的感情,不過因爲(wèi)她是你的妹妹,但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很多時候,你把她看的比我還重要。”
“爸爸死了,現(xiàn)在,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還是堅持,你的選擇,要和我離婚嗎?”
說話時,慕向晚的聲音沙啞,沈少庭望著她強行掩飾下的那一抹脆弱。
沈少庭上前一步,“現(xiàn)在不說這個!”
他拉住她的手,聲音溫柔的叮囑著,“再睡一會,等時間到了,我再喊你。”
手背上傳來他掌心的溫度,慕向晚低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縮回手。
“少庭。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如果是,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沈少庭俯頭,將她抱住,將她瘦小的身子擁進懷裡。
他也忘了,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她,這種感覺,讓他患得患失,讓他害怕,也讓他欣喜。
慕向晚站在原地,任由他那樣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沈少庭纔開口說了聲,“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裡包含著什麼意思,慕向晚不懂,她擡起頭看他,這會沈少庭已經(jīng)越過她的身子出了房門。
她回頭望去,沈少庭下了樓。
葬禮!
沉痛了兩天的心情,當(dāng)墓碑刻上慕遠東的名字時,她的心,歸於平靜。
終於,爸爸媽媽也可以相聚在一起了。
她手裡棒著兩束花,一身黑色的衣服,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蒼白。
但是,始終,她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靜靜的站在看了好久,纔將花放下。
葬禮結(jié)束後,下了點小雨,當(dāng)晚,慕向晚就感冒了。
回家的路上,她就已經(jīng)昏迷了開始發(fā)燒。
沈少庭哪都沒去,就留在家裡照顧她。
夜裡醒來的時候,慕向晚看到了沈少庭,她小手緩緩伸過去,拉住他的手,聲音沙啞著開口,“以前,我生病的時候,半夜裡醒來,能看到你,現(xiàn)在生病醒來,還是可以看到你。”
她將他的手放在她滾燙的小臉上,“少庭,我現(xiàn)在回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我真的一無所有了,這幾年裡,發(fā)生了很多很多的事,現(xiàn)在在我心裡,唯一能掀起波瀾的三個字是‘沈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