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顧宅書房的燈來亮著,顧明暖趴伏在書桌上,寫寫畫畫,一邊放著幾枚銅錢,旁人都爲(wèi)她的婚事忙裡往外,她卻時(shí)常窩在書房,即便姜太夫人都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東西。
寧靜的夜晚讓她的腦子格外清晰,跳躍的燭火映出她脣邊的甜笑。
一陣陣喧譁聲音打碎了這份寧靜,顧明暖繼續(xù)測算著方位,外面的喧譁腳步聲餘來越大,“怎麼回事兒?”
“郡主,出事了?!?
“嗯?我爹不是早就上牀歇息了?”
臨近女兒出嫁,顧衍幾乎不出門了,恨不得時(shí)刻陪伴在顧明暖身邊,顧明暖待在書房,顧衍就在一旁捧著書本睡大覺……她好不容易纔把顧衍哄到牀上去睡。
如今顧家除了父親愛鬧事外,還有誰會惹事?
暫且居住在顧家的安樂王?
她給安樂王佈置了足夠多的課業(yè),他還有精力出去玩鬧?
“……是誠二爺?!辨九D了頓,通稟道:“誠二爺在畫舫同靜北侯大打出手,聽侍奉誠二爺?shù)娜苏f,他指責(zé)靜北侯不顧殷夫人,在外談話好色??ぶ髂矔缘?,燕京才子和名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畫舫,明日只怕是消息傳得滿天飛。”
顧明暖想過顧誠會爲(wèi)殷茹不平,但萬沒想到他當(dāng)衆(zhòng)同蕭越交手,他難道不知這麼做對殷茹沒有定點(diǎn)的好處?
“他喝醉了?今日在他身邊的都是誰?”
顧明暖放下毛筆,打開房門,問道:“那些人可曾同他說過什麼?”
“都是些進(jìn)燕京趕考的才子,誠二爺是被人擡回來的,同他一起去飲酒的人大多一鬨而散,沒見到他們?!?
“也是,除了我們蕭家男人外,誰敢出手打靜北侯?”
得罪了蕭家,還想著趕考?
顧明暖隱隱覺得事情只怕不似表面那麼簡單,不過眼見殷茹在前夫和蕭越之間掙扎,她還是挺開心的,“糟了!”
她趕忙向前院落趕過去,蕭越和顧誠身手功夫都很好,以前顧誠的內(nèi)勁要比蕭越更好,顧誠上次受過很重的傷口,在牀上養(yǎng)了半年多,聽蕭陽的話說對他的內(nèi)勁有所影響,他們很有可能誰都奈何不了誰。
既然顧誠被人擡回來,想來蕭越也好不到,可蕭越是靜北侯,被蕭陽教訓(xùn),他的屬下不敢說什麼,顧誠一介白丁,蕭家的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沒等顧明暖走到前院,聽見父親囂張的聲音:“敢圍困顧家,誰給你們的膽子?就靜北侯敢調(diào)兵?”
“顧衍,打他們,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打出去!”
安樂王屁顛屁顛的跟著顧衍,對著上門討公道的蕭越屬下叫囂,“都是壞人,會吵到妹妹歇息的。”
“伯祖母,我去勸勸我爹?!?
顧明暖同姜氏碰到一起,兩人同時(shí)露出一絲無奈,姜氏按著額頭,“我是教不好你父親了,哎,他就不能成熟一點(diǎn)?過幾年都是抱孫子的人,怎麼還像個(gè)孩子???”
“沒事,沒事,我都習(xí)慣了。”
顧明暖毫不在意的趕過去爲(wèi)顧衍收拾殘局,姜氏遙遙望著顧衍和顧明暖,以前她以爲(wèi)衍兒在外受盡苦難,總想著多多補(bǔ)償他一些,可眼下看顧衍根本就被至親‘寵溺’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真正受苦的反倒是小暖和……趙皇后吧。
“嘉寧郡主?!?
蕭越的屬下躬身行禮,“並非我等打擾郡主清靜,侯爺被顧誠所傷,我等奉太夫人之命來顧家問一問,毆打朝廷命官是何罪?”
“打不過顧誠,他還好意思來問罪?”
“爹!”
顧衍感覺到顧明暖警告的目光,摸了摸鼻子,似泄氣的皮球一般拉著同樣耷拉著腦袋的安樂王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顧明暖,不敢再多話了。
顧明暖轉(zhuǎn)過身面對蕭家人,淡然的說道:“他們打架不是因爲(wèi)爭風(fēng)吃醋嗎?在畫舫那個(gè)地方,牽扯不到毆打朝廷命官上去吧,那裡除了歌姬舞姬,就是男人,他們又都喝了酒,難免一時(shí)血?dú)馍项^,靜北侯延請大夫和湯藥費(fèi),誠二爺自會一力承擔(dān),等他養(yǎng)好傷口,自當(dāng)上門親自向侯爺?shù)狼浮!?
“勞煩你給靜北侯帶句話,就說以後誠二爺再不敢多管閒事,再不敢同靜北侯爭風(fēng)吃醋了?!?
“我伯祖母會狠狠教訓(xùn)他的?!?
顧明暖輕言慢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打架一事說成是爭風(fēng)吃醋,吃醋……吃誰得醋?哪個(gè)女子能讓靜北侯和顧誠如此?
“嘉寧郡主,這事……”
“你們儘管把我的話轉(zhuǎn)告給靜北侯和貴府的太夫人,誠二爺是怎樣的性情,想來曾是誠二爺?shù)暮糜眩苓^誠二爺救命之恩的靜北侯一清二楚,如今只怕外面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誠二爺只是個(gè)白丁,如同瓦礫,靜北侯以及殷夫人是珍貴的瓷器,他們也不願意總是同瓦礫較勁?!?
顧明暖話音剛落,從外面衝進(jìn)來兩名蕭家的侍衛(wèi),他們一臉的冷漠,應(yīng)該是保護(hù)蕭越的死士,在畫舫時(shí),蕭越忙著拉攏文人明士,自然不會帶死士,畢竟名義上唯有楚帝才能圈養(yǎng)死士。
“主人讓你們回去!”
他們過來並非是同顧家交手,冷冷看了顧明暖一眼,“主人還說,今日的事他就當(dāng)成是顧誠喝多了,往後還請郡主和姜太夫人管束好顧誠,少插手侯府的事兒?!?
顧明暖扯了扯嘴角,玩味的說道:“我一定盡力,只是……誠二伯,哎,有些事我也沒辦法呢?!?
倘若蕭越聽見她說話的語氣,非被氣個(gè)好歹不可。
蕭家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去。
顧衍納悶的問道:“這就走了?”
“蕭家的太夫人啊?!鳖櫭髋B上笑容無比燦爛,“挺有意思的一個(gè)人,坑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點(diǎn)都不手軟?!?
鬧出這樣的事兒,壓都亞不過來,還敢讓人來顧家討公道?
看來蕭越被顧誠傷得很重,可能昏迷纔沒能阻止生母。
而把一切看得明白的殷茹,在這個(gè)時(shí)候她說的話,太夫人肯聽嗎?
顧明暖攏了攏頭髮,“準(zhǔn)備些禮物,我得去向左鄰右舍賠罪,大半夜的吵得他們都跟著歇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