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夫人病了讓方纔瀰漫在蕭陽和顧明暖之間的曖昧徹底冷卻。

蕭陽長嘆一聲，失望之色很濃。

顧明暖這次推搡他的力量大了不少，“趕快去看看，找個妥當(dāng)?shù)拇蠓蚪o她仔細(xì)瞧病，替我問太上夫人安。”

她此時不適合去探病，而且對蕭陽的生母，顧明暖始終有所保留。

只是這些話顯然不好痛蕭陽直說。

蕭陽點頭離去。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顧明暖才慢慢向回走去。

狩獵節(jié)將近，就算她騎射稀鬆尋常，總會有一些人來挑戰(zhàn)她。

得提前做好準(zhǔn)備，她不是輸不起的人，人無完人，她從來就不是萬能毫無缺點的。

她只求不留遺憾，明知是輸也要拼盡全力。

顧衍和姜氏早早給她準(zhǔn)備了一些騎射用品。

顧衍帶回來的名駒重新訓(xùn)練過，在保留些許野性同時溫良了不少。

再也不會像在馬場上哪般突然失控。

按照顧衍私下傳授的經(jīng)驗，顧明暖每天都會挪出半個時辰同紅馬相處，藉此加深紅馬對她的認(rèn)同和忠誠。

如今，紅馬能憑著腳步聲判斷出主人。

顧明暖喜歡聰明有靈氣的動物，同紅馬相處的極好。

來到馬圈，她先撫摸紅馬的鬃毛，又餵了它的水草料。

最後騎著紅馬在馬圈四周轉(zhuǎn)悠兩圈，漫步在夕陽下，馬步平緩，別有一分韻味。

顧明暖喜歡慢悠悠的柑橘，一向追求速度的紅馬對此有所不滿。

“你彆著急，總會有讓你盡興的時候。”

她撫著鬃毛，好言好語的安慰著紅馬。

紅馬瞪大馬眼，彷彿在詢問盡興是什麼時候？

顧明暖順勢捏了它的耳朵，“狡猾的小東西，我保證還不成？”

紅馬用嘶鳴迴應(yīng)顧明暖，一人一馬宛若朋友般交談。

“你說，我是不是給殷茹找點事？省得她總是想著算計二姐姐。”

殷茹忌憚顧明暖，沒有萬全必勝的把握，斷然不敢再同顧明暖起衝突。

她謹(jǐn)慎小心，很少有短處被人抓住。

“我該怎麼做呢？”

“此事不能告訴蕭陽，也不能告訴娘娘。”

他們都很忙，顧明暖不願意用這些事煩他們。

遛完馬，顧明暖迴轉(zhuǎn)自己的屋子，婢女們正忙裡忙外的收拾東西。

大包小包的擺了一堆。

馮招娣上前道：“姜太夫人發(fā)話，明日要搬出北苑，搬回顧家去。”

顧明暖這纔想起來姜氏早就有心搬離北苑。

“你先不必收拾東西。”顧明暖對馮招娣道：“去打聽打聽，殷夫人給誠二爺?shù)臅诺降讓懥诵┦颤N。”

馮招娣本就不喜歡收拾東西，做不好丫鬟們的事兒，“我這就去。”

顧明暖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隔絕外面丫鬟們的聲音，皺著眉頭在紙上寫下來一連串的人名。

殷茹。

蕭越。

楚帝。

謝玨。

安樂王。

最後一個人名自然是皇后娘娘。

她兩世爲(wèi)人，本該很清楚歷史的進程。

本該能更好的幫助蕭陽，可因爲(wèi)趙皇后成了她親孃，她做不到無法偏幫他們?nèi)魏我蝗恕?

何況今生痛前生的改變太大，她拿不準(zhǔn)的事情太多，貿(mào)貿(mào)然向蕭陽透露一些消息，反而會讓蕭陽失去進準(zhǔn)的判斷。

圍繞在蕭陽身上的謎團並不少。

顧明暖手中的毛筆尖端落在安樂王名子旁邊。

來到北地，顧衍也沒同安樂王疏遠(yuǎn)了，時常能接到安樂王託人帶來的書信。

顧衍也時常送些北地的特產(chǎn)給安樂王。

那個會叫她壞妹妹的安樂王會不會繼續(xù)自在逍遙的過日子？

以前楚帝能容忍安樂王安享富貴，如今一旦楚帝威望掃地，他還會繼續(xù)縱容安樂王？

摔壞腦袋自然有摔壞腦袋的好處，他纔是先帝英宗唯一的皇子。

沒來北地之前，顧明暖也不知先帝在北地百姓心目中如此重要。

蕭陽曾說過，蕭家的忠心的對象是先帝。

安樂王會不會重新成爲(wèi)各方爭奪的傀儡？

這又是一件和前生不同的事兒。

顧明暖篤定安樂王起碼現(xiàn)在和七八歲孩童無異，以後他會不會清醒過來，顧明暖不得而知。

她不希望有人破壞安樂王平靜富貴的日子。

無法看安樂王成爲(wèi)野心家們的傀儡。

顧衍也不會在一旁袖手旁觀。

顧明暖安了安額頭，需要格外注意的是蕭越是否會對安樂王出手。

同時還有娘娘，顧明暖脣邊苦笑，千萬不能讓娘娘同父親對上。

這比娘娘和蕭陽對上還要恐怖。

蕭陽的自控力比父親要很多很。

來到北地後，謝玨就沉寂了下來，整日閉門讀書，一不參加文會，二沒有錦繡文章流傳。

謝玨彷彿隱形了一般，顧明暖知道謝玨斷然不會一心都鋪在讀書上。

她不信謝家在北地所有的勢力煙消雲(yún)散了。

謝玨只怕是已經(jīng)投靠娘娘了。

有前生經(jīng)歷的人，趨利避害是本能，投靠前生成功的人，也是本能。

莫非前生蕭陽最後敗在趙太后手中？

顧明暖突然心有刺痛，抽出一張信紙，懸腕在紙上寫了起來。

寫到最後，顧明暖停住了毛筆，把寫好的書信撕碎。

她有何資格去見謝玨？

憑著前生她給謝玨的一點點幫助？

再次攤開寫了人名的紙張，這些人不是同她有情，就是有恨。

她顧不上謝玨，還是先保住安樂王吧。

再次提起毛筆，顧明暖給安樂王身邊的太監(jiān)寫信，叮囑他盯緊安樂王。

倘若安樂王不再是英宗唯一健在皇子呢？

顧明暖目光極爲(wèi)複雜，愛書架上藏著一本書卷，裡面夾雜著英宗親筆寫給未來皇子的隻言片語。

她也是在閱讀英宗留在北苑的註解後總結(jié)出來的。

才華橫溢英宗皇帝用了奇特的密語，顧明暖費了很大功夫才漸漸看出一絲端倪。

東方，在東方！

顧明暖最後推斷出這名皇子已經(jīng)被送到了東邊去了。

她唯一想不透的是英宗明明很在意皇子的母親，字裡行間流露出對她的喜歡，爲(wèi)何不肯在她懷有龍種後冊妃子？

突然，顧明暖聽到書房門開啓的聲音，蕭陽面色冷峻，負(fù)手從外走進來。

他不是回去見太上夫人了嗎？

蕭陽周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漠，他坐在顧明暖對面，“我心情不好，你不必理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