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飛嘿嘿一笑,道:“雪婭粗通音韻,但只是件樂器,不論是那琴簫鼓箏,還是那瑟篌鐘磬皆可,只是咱好歹也算是仙道中人,可不能拿些凡物凡器湊合,若是拿出惹人見笑,豈不是削了我麪皮,也落了師父的名頭?”
老道默然不語,沉吟良久才緩緩搖搖頭,道:“莫說法寶,便是連那音律法器,爲(wèi)師都不曾有。爲(wèi)師剛纔觀那虛空鐲中材料,亦無可以煉製成樂器之物。”
郎飛頓時愁眉不展,失望的道:“那可如何是好?本就答應(yīng)了爲(wèi)雪婭來尋,怎想便連師父都沒有?!?
“確是犯難,爲(wèi)師也是隻知那火雲(yún)子手中有一箜篌,還是會武之時所見,不過觀其珍視之程度,想來另其忍痛割愛定然萬難之極。”老道輕嘆一聲,一時也沒了對策。
“咦,有了。”郎飛一喜,臉上的愁容霎時雲(yún)開霧散。
見老道一臉驚奇,郎飛微微一笑,道:“師父沒有,兩位師叔未必也沒有啊,前時在那會武之時,乃是兩位師叔攛掇師父來商,怎如今只讓師父您老人家掏腰包,做這等吃虧的買賣。不幹,不幹,師父定也要讓他二人心生煩惱。想您那乖徒孫若一路戰(zhàn)下去,莫說王子服,就算是方清寒也未必是其對手,今沒了雪婭參賽,他二人才得了便宜,將這前三均霸了一席,您徒孫做了如此大的犧牲,那兩位師叔說什麼不也應(yīng)該表示表示?”
聽了鬼小子所言,老道驀然一喜,大笑道:“妙啊,妙啊,此事合該他二人操心纔是,我瞎參合個什麼勁,巴巴的去賠那棺材本?!?
郎飛微微一笑,接口道:“此事師父當(dāng)早去與兩位師叔相商,若是動作慢了,兩位師叔或外出遊歷,或閉關(guān)去了,便不好解決了。”
“你這賊小子,竟是些鬼心思?!崩系罌]好氣的看他一眼,道:“快走吧,快走吧,爲(wèi)師知道了,明日趕早去與他二人通氣便是。”
“嗯,如此甚好,師父好好安歇,飛兒告辭去了?!?
說完話,郎飛躬身一禮,轉(zhuǎn)身出得殿門。待與雪婭三人打聲招呼,這才動身經(jīng)初霞別院,往丹府,問明天陣峰傳送陣所在,快步行去。
“……”
身影一閃,郎飛在於傳送陣中顯出身形。
“嗯?師叔祖好。”郎飛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眼前是個大殿,傳送陣外有兩位值守弟子正向自己行禮。
郎飛向二人點點頭,問明此峰主事之處,緩步走往殿門。
才走幾步,眼前突然明光一晃,就見,巒峰巍峨?yún)⑻焖?,疊水盤桓飛銀河。林中鳥鳴生靉霧,山間猿啼騰彩霞。
來到刻有“天陣峰”三字的石刻之前,望著那如衆(zhòng)星拱月一般圍攏主峰的無數(shù)伴峰,以及彎轉(zhuǎn)盤曲逆勢奔流的數(shù)條溪流,郎飛不禁感慨萬千?!扒皶r天符峰,今日天陣峰,果然均是神仙氣象?!?
邊行邊觀,郎飛漸漸來到議事殿,早有那值守弟子認(rèn)得是郎飛,慌忙將其引入內(nèi)堂休息後前去尋主事之人。
過的片刻門廳邁進一個老道,徑直走到郎飛跟前見禮,道:“陣碧子見過師叔祖,聞得弟子相報,特來拜見?!?
見郎飛點點頭,陣碧子起身又道:“但不知師叔今日前來所爲(wèi)何事?”
“你且告知我往雲(yún)羽峰之傳送陣所在,我有事要尋師叔相商?!?
陣碧子不敢怠慢,慌忙答道:“師叔此去便有弟子帶路如何?”
郎飛點點頭,道聲好,遂站起身形,二人一前一後出得殿門,往那雲(yún)羽峰的傳送陣而去。
前行片刻,趕到一方玉臺旁,陣碧子道:“師叔,這玉臺之上便是通往雲(yún)羽峰的傳送陣所在,今已帶到,若無事弟子便告退了。”
郎飛輕點一下頭,揮手示意他離去,轉(zhuǎn)身自行上了玉臺。待陣中站定,擡手打過一道真氣,只見眨眼間青光一閃,驀然不見了蹤影。
“嗯?”同樣的玉臺上人影一閃,郎飛略帶驚異的緩緩走下玉臺,這雲(yún)羽峰上傳送陣所在竟是一空曠石臺,四周靜寂不見一個人影。
環(huán)視四周見並無通往山間之路,這小子心中暗驚,照理說那陣碧子決然不會欺瞞自己,怎傳送過來以後便全無去路了。
郎飛走下玉臺,驚疑之下前行幾步,卻不想眼前突然飄過一團霧氣,鬼小子立刻擺出防禦姿勢,如臨大敵一般,過得片刻不見動靜,待得眼前霧氣消散,鬼小子定神觀卻見竟又回到了玉臺旁邊。
“呃?”這小子一愣,還不信邪,轉(zhuǎn)頭換了個方向跨步而出。剛走幾步,依然一團霧氣飄過,眨眼間竟又回到了遠處。
“呃?消遣小爺呢?!币环e動下來,這小子知道只是個迷蹤陣,便大起膽子到處亂逛,卻不想他繞來繞去,不管是奔是走,轉(zhuǎn)眼間便會又回到原地。
“娘希皮,在家門擺個什麼迷蹤陣,不讓人串門怎地?忒不當(dāng)人子了?!?
他這正漸漸的不耐煩,卻驀然聽到虛空上傳來一個聲音?!皫煹??你怎麼來了?”
“好嘛,正主來了?!边@小子不再亂動,立身靜候。
過得片刻,果然見視線中閃過一個紫色的人影。身形晃動間,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來到郎飛跟前。
“唔,聽得陣鈴示警我便前來巡視,怎想竟是凌雲(yún)師弟到訪,爲(wèi)兄迎接來遲,休怪休怪?!?
看著眼前客客氣氣的紫雲(yún)子,郎飛心中不禁腹誹?!澳銈€不安好心的笑面虎,既是那陣鈴響起之時你便趕來,怎耗得這許久的功夫,想必是看了小爺半天的笑話這才現(xiàn)身的吧?!?
“哪裡,哪裡,師兄言重了?!边@小子心中腹誹,臉上卻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開口道:“師兄,雲(yún)羽師叔的手段當(dāng)真高玄,在這傳送陣周圍竟擺下此等奇陣,端的是心思周全啊”
紫雲(yún)子聽罷,微微一笑,一臉得意的道:“師弟,此話卻是錯了,你是不知,這八步迷蹤陣,甚至那通往天陣峰的傳送陣都不是師父所布,乃是爲(wèi)兄幾個所爲(wèi)。師父他老人家雖然於陣法一道通玄,卻不慣用這傳送陣,若是去其餘各峰,向來都是一劍御空了事。只有爲(wèi)兄幾人又沒那等遁速,嫌御空麻煩,這才合力佈下傳送陣與這八步迷蹤陣?!?
見郎飛不語,只是面露沉思,這道人又接口道:“師弟,這陣可還看的過眼?”
“?。俊崩娠w自沉思中回過神來,猛點頭,道:“看得過去,看得過去,十分看得過去。”
郎飛嘴上客套,心底卻在暗罵:“好你個紫雲(yún)子,消遣了小爺,還逼著小爺誇你,真真的是個缺德玩意兒?!?
“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弟此來可是有事?”紫雲(yún)子非常滿意郎飛的表情,小師妹在他手中吃了個大虧,他這些做師兄的怎會不趁機戲弄他一番。
郎飛嘴角抽動,強壓下心中的邪火,道:“師兄,雲(yún)羽師叔他老人家可在?”
紫雲(yún)子點點頭,道:“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養(yǎng)心,師弟隨爲(wèi)兄來吧?!闭f完紫雲(yún)子一轉(zhuǎn)身,當(dāng)先帶頭而去。郎飛撇撇嘴,未答話,邁開步子,閃身跟上。
左三步,右五步……紫雲(yún)子帶著郎飛左拐右拐,只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走出那八步迷蹤陣來,望著眼前幽靜的山路,以及雕龍刻鳳的玉石臺階,郎飛心中感慨?!皣K,嘖。果然弟子多有弟子多的好處,這一個個用心打理的,直似那人間仙境一般。”
二人其敘且行,不一會的功夫便來到山頂宮羣。同樣如老道那裡一般,放眼望去,盡是些雕廊畫棟,水榭鳳閣。一幢幢五顏六色的宮殿在密林之間隨著微風(fēng)忽隱忽現(xiàn)。
“師弟,前方正中便是師父所在,你自去叩門,爲(wèi)兄還有些事便不陪你了?!弊想?yún)子指了指正殿所在,尋了個由頭躲離。
只剩他自己,這小子對著紫雲(yún)子的背影擠眉弄眼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整理下衣裝,向著玉階頂上的正殿行去。
及至大殿門口,郎飛輕輕釦動門環(huán),恭敬的叫聲?!皫熓澹瑤熤肚笠??!?
稍稍一頓,不見回答,郎飛又提高了幾分音量,道:“雲(yún)羽師叔,郎飛求見。”
少時仍不見動靜,這小子心中忐忑,正待再出聲之際,那門突然“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望著仍然半開的門扉,這小子苦笑著搖搖頭,輕輕推開朱門,邁步走進殿內(nèi)。
“橫,臭小子,所來何事?”
順著聲音來路,郎飛擡眼觀去,就見一道屏風(fēng)前面盤坐一紫袍道人,卻不是那雲(yún)羽子還能是誰。
“師叔在上,小侄郎飛給您問安了?!?
“哼,客套的話免了,直說來意便罷?!?
郎飛訕訕一笑,道:“師叔,小侄此來乃是爲(wèi)向清寒,這個……師妹……致歉而來。”
雲(yún)羽老道斜著眼瞥他一瞥,道:“免了,因你之故,至今清寒都關(guān)在房內(nèi)不出,你若此時去見,豈不是雪山加霜,更給我添亂?”
“這可如何是好?”郎飛焦躁的在殿內(nèi)踱著步子,半晌見那老道不言不語,這小子暗罵他老狐貍,無奈之下只得道:“今日之事郎飛多有過錯,若冒犯了師妹還請師叔代爲(wèi)說幾句好話,那些破損的法器無物以償,不過前時曾在經(jīng)藏閣得知師妹所愛,今有丹丸一枚,望師叔轉(zhuǎn)贈,便言是師侄賠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