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窗戶格子忽然被人撞得粉碎,接著從破碎的窗戶裡躍進(jìn)兩個人來,一男一女,正是妙手神偷和鄭美珠。
老五一見到鄭美珠,立刻神色大變,剛想偷偷往樓梯口溜,龍應(yīng)才的大刀一伸,攔住了他的去路。
鄭美珠盯著老五大喝一聲:“淫賊,你往哪裡逃?”
瑩瑩道:“鄭姐姐,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這個惡賊,那天早上趁我不備,點(diǎn)了我的要穴,把我弄到一個叫三裡橋的地方,逼問我說出會黨的秘密,還想要非禮我……嗚嗚……”鄭美珠邊說邊淚如雨下。
“那後來怎樣?”瑩瑩道。
“後來,幸虧有兩位大俠趕到,擒住了這惡賊。”鄭美珠說著,眼睛一亮,看見了朱氏兄弟,“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時妙手神偷上前道:“二位,不好意思,在下魯莽了,要不是鄭姑娘說出了實(shí)情,我還真把你們二位看成淫賊了呢,哈哈。”
大頭道:“小意思、小意思。”
這時那老五乘人不備,突然一揚(yáng)手撒出一把喪門釘,同時向窗外魚躍撲去……
“喀嚓!”龍應(yīng)才大刀一揮,老五的身軀斷成兩截,一截落入窗外,一截落回原地。
畫魂刀果然名不虛傳,一刀畫魂!
會武功的人都躲過了喪門釘,不會武功的幾個人雖經(jīng)華軍等人奮力截?fù)酰源蠖贾辛酸敚蛘呱渲惺直郏蛘呱渲醒梗馄鋭t分外的慘,大概是轉(zhuǎn)身想逃,竟被擊中屁股,直沒入肥厚的肉中,疼得是滿地打滾……
龍應(yīng)纔不愧爲(wèi)宗師級人物,只輕描淡寫,便將大多數(shù)人中的喪門釘都取出來了,並及時敷上解藥。
唯有衡其,因喪門釘深入肉中,一時竟取不出來。
龍應(yīng)纔要爲(wèi)衡其劃開皮肉取出釘來,豈料衡其突然害起羞來,怎麼也不肯扒下褲子。
瑩瑩道:“讓我來!”一把按住衡其,利索地扒下他的褲子,露出兩扇雪白的屁股。還未下刀,衡其早殺豬似地嚎叫起來。
“拿毛巾來,把嘴堵上!”瑩瑩叫道。
曾國文衝嚇呆了的店小二喊道:“拿毛巾來!”
小二抖抖索索,拿來了一根烏黑油膩的巾子。
瑩瑩接過塞入衡其口中,手起劍落……包紮好傷口後,曾國文扯出了衡其嘴裡的毛巾。衡其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竟然沒有暈過去。他看見了那條毛巾,叫道:“那是什麼東西?這麼髒?”
曾國文仔細(xì)一看,叫道:“哎呀,這是抹布!”
衡其兩眼一翻,“咕咚”往後栽倒——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
明月山莊。
一劍終於答應(yīng)拜堂。
舉行婚禮前,明月仙子唐菁兒再次來到一劍房中,和他進(jìn)行了一次長談。
唐菁兒看著一劍的眼睛道:“你真的不反悔?”
一劍神色莊重道:“大丈夫一諾千金!”
“好,我相信你的承諾。”唐菁兒微笑道,“菁兒最後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仙子請說。”
“假如有一天,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你的妻子和你的母親一同掉進(jìn)了水裡,她們性命將危,而你只能救起她們中的一個上來,你會救誰?”
“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菁兒希望聽到公子的肺腑之言。”
“我當(dāng)然救我的母親。”一劍肅容道。
“爲(wèi)什麼?”唐菁兒沒想到一劍的回答如此之快,幾乎沒有思考。
“只因爲(wèi)她是我的母親——沒有母親,如何有天下蒼生的誕生?沒有母親含辛茹苦、一湯一羹哺育,凡夫俗子又如何從精血之胎長大成人?正所謂有詩云:‘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仙子是女人,將來自會爲(wèi)人父母,想畢對此自有體會。”
“這樣說來,你的妻子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唐菁兒傷感道。
“在下並無此意。”
“那你爲(wèi)何不救你的妻子?”
“其實(shí)仙子本不應(yīng)問這樣的問題。”
“爲(wèi)什麼?”
“因爲(wèi)天下女人既是妻子又是母親,根本不應(yīng)互相對立,仙子以爲(wèi)如何?”
“但是你還是沒有說明白。”
“不知仙子到底想得到怎樣的答案?”
“爲(wèi)什麼你不先救你的妻子?”
“我前面已經(jīng)說過,當(dāng)你做了母親之後,你一定不會問你兒子這個話題。”
“我會!”唐菁兒倔強(qiáng)道。
“那你希望你的兒子是救你還是救他的妻子?”
“假如他愛他的妻子他可以選擇不救我。”
“不,他一定會救你的,因爲(wèi)你是給他生命、養(yǎng)育他的人,沒有你的存在就不會有他。”
“可是我寧願犧牲我的老邁之軀,換取他的幸福。”
“假設(shè)他的生身之母在他眼前活活淹死,對他來說又還有何種幸福可言?”
“那你的意思是妻子終究是別人家的女兒,生死對於他來說始終只是次要的?”
“不是!妻子永遠(yuǎn)是至愛,妻子的地位永遠(yuǎn)無人可替!萬一他因救了母親而招致他的妻子被淹死,我想,他也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什麼事?”
“死。”
“這就是你的答案?”唐菁兒忽然淚流滿面。隔著面紗,也猶能看見她眼中晶瑩的淚花。
“是。”
“好,很好。”唐菁兒起身離去了。
大堂裡,紅燭高照,喜氣洋洋,女賓相高聲喊道:“良辰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堂成親囉!”
一劍在幾個裝扮成“伴郎”的丫頭的簇?fù)硐聛淼搅舜筇弥小?
女賓相笑盈盈地迎上來道:“請新郎快快前來拜堂,莫誤了時辰。”
一劍的眼光忽然拉得筆直……
原來堂前不是一個而是站了一溜蒙著紅蓋頭的新娘!
一劍納悶道:“這是何故?難道想考我?讓我從中挑選出我的新娘?”
“哪一位是我的新娘?”一劍沉聲問道。
賓相笑問道:“你希望是哪一位?”
一劍放眼望去,只見每一位新娘都個頭一般、身材一般、步履一般、儀態(tài)一般……他實(shí)在猜不出是哪一位。他苦笑著搖搖頭。憑直覺,他感覺每一位都象,每一位又都不象……
難道這又是明月仙子出的難題?
一劍正胡思亂想,忽聽賓相笑道:“不用猜了,她們都是你的新娘!”
一劍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什麼、什麼?她們都是我的新娘?”
“正是如此。”
“這……這個事著實(shí)荒謬,這簡直是荒唐……”一劍語無倫次,只覺渾身汗毛倒豎,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jīng)錯亂了?或許身在夢中?
他象個木頭人一樣呆在那裡,聽?wèi){賓相在高聲宣讀:“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相拜、送入洞房……”一劍暈暈乎乎,只覺得手中被人塞了一團(tuán)紅綢子,然後牽著那一串新娘向洞房走去……
一劍被送進(jìn)了一間佈置得非常富麗堂皇的洞房,洞房裡的牀沿上一字坐著七個新娘。七個新娘都在等著他去揭開蓋頭。
一劍這個用劍一向狠準(zhǔn)的劍客此刻竟然雙手發(fā)起抖來……
這可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一個劍客雙手發(fā)抖的時候也正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時候!因爲(wèi)這表明他體內(nèi)的真氣已散,根本無法聚攏。
這時候誰都可以要他的命!
一劍的腦子裡很亂,但尚有一點(diǎn)清楚:明月山莊是一個很邪的組織,這個組織仇視一切男人,行事乖戾騖張,完全不按常理,而且嗜殺成性,連他這個自認(rèn)爲(wèi)冷血無情的劍客都望塵莫及!雖然他對明月仙子其實(shí)頗有好感,甚至有傾慕之意,但知人之面不知心,他並不能確定明月仙子對他沒有企圖。他同時知道,明月山莊的成員全爲(wèi)年輕女子,因此陰氣極盛。而練武講究陰陽結(jié)合,她們陰柔多而陽剛不足,難免不會另僻傒徑尋找補(bǔ)充陽氣之法。
若果真如此,那麼這個拜堂就是一個很大的陰謀!她們借拜堂爲(wèi)名行採男子陽氣之實(shí)!
而一劍體內(nèi)恰好有她們所需之陽剛之氣!
看來這些魔女正是看上了一劍體內(nèi)這股極純極正極盛之陽氣!
如果真的要和他結(jié)婚,不會一下子冒出七個新娘!看來這的確是個陰謀!而且這個陰謀一直在實(shí)施!從她們用“一步就倒攝魂散”劫掠自己開始,明月仙子一直在對他演戲!那個虹虹自刎可能也是唱的一出苦肉計(jì)!
一劍此時越發(fā)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想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但他卻感到身體已不受他控制,他彷彿正受制於一個邪魔,除了他的腦子,那邪魔已控制了他的一切!
邪魔驅(qū)使著他不由自主地去揭開那一排新娘的紅蓋頭……
他揭開一個,賓相就在旁邊向他介紹一個:“這是阿菊,這是小紅,這是小蓮,這是小珍,這是冬香,這是虹虹……”
當(dāng)他揭開最後一個時,不用賓相介紹,他也認(rèn)出了那女子。
那正是明月仙子唐菁兒!
七個新娘都是如此的美麗動人,猶如七朵鮮花怒放、七彎明月照空、七仙女一齊下凡……
每個新娘都臉若桃花、婀娜嫵媚、羞怯?jì)扇帷⑶锊ㄓ⒐馊A豔瀲、脈脈含情……一劍看得是目瞪口呆,陽器“刷”地勃了起來,全身冷汗如雨!
“郎君,請寬衣上牀吧。”阿菊玉脣輕啓,眼波迷離。
“郎君,時辰不早,該歇息了。”小紅嬌羞嫵媚、暗香沁脾。
“郎君,妾爲(wèi)你鋪牀。”
“郎君,妾爲(wèi)你打扇。”
“郎君……”
“夠了!”一劍忽然爆發(fā)出一聲震天大吼。
他的定力終於重新集中,他的真氣又聚回到了丹田,他的身上又充滿了力量,他又可以刺出那令人失魂喪膽的“奪命一劍”了!他到底沒忘了自己是個不可輕易動情、不可受人蠱惑的劍客!
“郎君,你怎麼了?”七位新娘都嚇了一大跳,一齊小心問道。
一劍此時又恢復(fù)了自我,他平靜道:“對不起,衆(zhòng)位仙子,請恕在下不能和你們結(jié)婚!”
“郎君,可是我們都已經(jīng)拜了堂了呀!”衆(zhòng)位新娘七嘴八舌道。
“對不起,在下竊以爲(wèi)這只是一場非常荒誕的遊戲,既無聊又無趣,在下要事在身,實(shí)難繼續(xù)奉陪!”一劍說完,冷冷地走向門口。
“楊公子,可否聽菁兒一言?”明月仙子在後面叫道。
一劍站住了,但並未回頭:“請說吧。”
“菁兒知道,楊公子始終認(rèn)爲(wèi)這是我們設(shè)計(jì)好的騙局。其實(shí)公子錯了,從始至終都不存在什麼騙局和陰謀。我等嫁給公子完全是出自真心,出自對公子的仰慕和崇敬,絕無半點(diǎn)虛情假意、矯揉造作……也許我們七個一齊嫁給你,的確有些唐突,但是江湖兒女又何必拘泥於那些世俗禮節(jié)?爲(wèi)什麼我們不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嫁給他,一定要遵循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七個都鍾情於君,只想和君白頭共老,早已再無他念,爲(wèi)何不可以一齊嫁與君?皇帝尚有三宮六院,就算一般市井人家,數(shù)女共事一夫比比皆是,我等此舉也不算違古訓(xùn)、犯天條,君爲(wèi)何將如此簡單之事複雜待之?難道我等七人嫁與君就一定是陰謀、詭計(jì)?就是有所圖?難道這個世上除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不可以有純粹之情愛?”明月仙子說著,熱淚早已順著臉頰流下……
一劍在聆聽,但他並未有任何言語,他只是沉默著……
洞房裡其他的人也早已是唏噓一片。
唐菁兒繼續(xù)道:“楊公子,如果你駭異我們此舉,或者你不喜歡我們姐妹,你可以不接受我等癡情,你也可以走出這個房間,我等絕不會阻攔於你。但是我們可以做一件事。”
“什麼事?”
菁兒說完,摘下牆上的寶劍,橫在了自己雪白的玉頸上……
其餘六位新娘也都摘下寶劍對準(zhǔn)了自己美麗的咽喉!
一劍道:“你們的生死好象與我並無關(guān)聯(lián)。”
“是……是與你沒有關(guān)聯(lián)!你走吧,我們‘死’我們自己的!”唐菁兒慘笑道。
一劍沉吟良久,忽然道:“那我也只有一件事情可做。”
唐菁兒睜開眼睛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事……我們用不著你替我們收屍!”
唐菁兒說著,手一緊,劍鋒便已從脖子上劃過……其他六位新娘也一齊揮劍往脖子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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