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之事歷歷在目，葉玄還清楚的記得，曾經那個尚且年輕的自己坐在閣樓下與自己舅舅商量著如何從江東柳家奪回那遺失的道醫聖書。而擡頭，便是那個讓人無法忘懷的面孔。

只是，似乎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在回頭時，周圍已然不是那茶樓，而自己也已然不是曾經的葉玄，鍾望雪也早已然不是曾經的鐘望雪了。

“你真的是……鍾姑娘嗎？”葉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次出聲說道。

“是我?！辨R望雪沒有任何否認。

葉玄深吸了一口氣，思緒少許，還是不知道如何言語。

“你是不是想說，現在的我，不像是以前的我？”鍾望雪盯著葉玄的眸子一轉不轉，輕聲說道。

相比以前，她少了一絲恬靜。

葉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變了，變得和我以前認識的你，相差太大?！?

“時間總是會改變人的，許多年過去了，你不是也變了嗎？”鍾望雪緩緩說道。

葉玄看著鍾望雪許久，方纔在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或許，有些東西過去了，永遠無法找回來了。

曾經的那個鍾望雪多麼的愛笑，然而今日他與之闊別已久的重逢，鍾望雪卻是沒有半分笑臉，雖說葉玄知道鍾望雪對自己並不厭煩，且看著自己的眼神中仍有溫情，不難看出鍾望雪還是那個性情執著，且執著於自己的女子。

但是，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

“我的確變了，但你變得，我有些不認識了?！比~玄眉頭緊皺的說道。

“我也已經不認識我自己了?！辨R望雪紅脣輕啓，仰望天空，溫聲道：“但是，不是誰改變了我，而是我自己改變了我自己。當年那場大難，我父親爲了保護我而死，小蓮也拼命的幫我吸引走敵人，我看到了太多我以前沒看到的東西，也到那個時候才明白，世間道理是如此殘酷，我只是活在我父親的籠罩保護下，一隻永遠沒見過真正世界的小鳥而已?！?

說罷這話，鍾望雪從雲彩上走了下來。

“我知道，我父親死了，我沒有了依靠，如果再像以前那樣，我永遠都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女子而已，我必須得改變自己。並且，我得復仇，雖然說，仇已經被你報了，一切也都結束了?！辨R望雪柔聲說道。

葉玄聽到這，低下了頭，雙拳緊握。

當年的一切，還是因爲他。

如果不是他，天白帝神國又豈會發生那般結果？

鍾望雪，又豈會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子，變成現在這般？

當年的鐘望雪是一個大家閨秀，光彩照人，謙卑禮儀，絲毫不讓人覺得反感，但也正是那場戰爭，讓鍾望雪的心徹底改變，她看待世界的眼神不再像當年那樣，心也變了許多。以前的那個鍾望雪終究是不復存在了。

“其實，都是我……”葉玄剛打算開口，然而，去是突然被鍾望雪制止了下來。

鍾望雪開口說道：“你不必自責，我從我師傅的口中得知當年天白帝神國那場大難的原因，或許當年天白帝之所以落入那種地步和你有一部分原因，但你畢竟是因爲我，纔去的飄雪神國。有因就有果，因是我，果也是我，我從未怪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心中念著你，喜歡著你。”

聽到這，葉玄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鍾望雪從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子成長成現在這樣時，心中竟然還念著他，喜歡著他。

看來，鍾望雪什麼都變了，但那執著依舊沒變。

鍾望雪是個十分執著的女子。

別人撞到牆上會回頭，但她即便是撞到牆上也不會回頭。

聽到這，葉玄心中隱隱有些疼痛，但還是狠心說道：“鍾姑娘……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即便這話對鍾望雪有些殘忍，可是，想起距離此地並不遠的柳白蘇和葉仁和，葉玄就果斷的甩了甩腦袋，有些時候，自己必須得狠心。

“我知道，從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仍然喊我鍾姑娘，我就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或許，也可以推到更早，得知你成婚的那一天?！辨R望雪平靜的說道，似乎，有很多事情，她已經想通了。

“其實鍾姑娘如此貌美，且又如此溫情，這天底下，總歸還有其他合適的人選的?！比~玄神情肅然的說道。

鍾望雪聽到這，莞爾一笑：“不可能的，你知道的，女人的心只有那麼大，當她裝下一個人時，就很難再去裝另外一個人。而且，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很執著，我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但喜歡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改變這些。”

“鍾姑娘又何必如此執著於我。”葉玄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忘不掉你，我也曾試圖這麼做過，只不過可能，我真的辦不到。不過這麼多年，有很多事情，我也想通了，我沒想過去打擾你的生活，這也是爲何我可以更早來見你，然而卻到現在，才找到了你。”鍾望雪說道。

“鍾姑娘……”葉玄一臉的欲言又止。

鍾望雪輕聲道：“你也不必多言，我已然不是當年那個鍾望雪，現在很多東西好道理，我都就明白了很多。其實很多時候，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說出來，也不一定非要讓他知道，你我有緣無分，終究不可能在一起，不過我心中我記得你，你和我的記憶我也會放在心上，我這輩子不會在有第二段和你一樣的記憶?！?

“鍾姑娘，你這是！”葉玄凝眉不展的道。

鍾望雪嫣然一笑：“不久之後，我就要和我師傅去修煉，去哪裡我也不知道，所以，你一不必勸我。我從今日起，便一心放在修煉上，以我的資質，修爲提升不會太慢，我總不能讓師傅失望的?！?

葉玄長嘆一口氣，心中那自責，更深了一分。

他這輩子，難道就註定要欠鍾望雪的？

這命中註定他們有緣無分，卻還要讓他欠鍾望雪的，老天爲何要如此對待鍾望雪？

“不說這些了，換個話題，你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鍾望雪輕聲道。

葉玄聽到這，剛想說什麼，被鍾望雪一句話堵了回去，唯有道：“我聽小蓮說你已經死了，鍾姑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我這一路來，也遇到了兩個和鍾姑娘完全一模一樣的女子，這都是怎麼回事？”

“當年我的確死了，但後來又活了，你應該聽師傅和那鬼獄老人說起過，我是十命之體?！辨R望雪一五一十的道。

“十命之體……那又是什麼？”葉玄頓了頓。

鍾望雪解釋道：“簡單的來講，就是十條命的體質，當初我死去，只是失去了一條性命。我還有九條性命，師傅發現我的體質，便把我帶回，因爲我的體質能夠恢復他的傷勢，所以他便收我爲徒，一直教導我，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修爲已然達到虛合期的原因?！?

葉玄現在看了鍾望雪一眼，以他的修爲，倒是能夠看出鍾望雪的修爲的確是達到了虛合期，甚至比蕭漓更勝一籌。

“師傅說了，我是十命之體，命運多折，上天也許會在其他方面待我不公，但這恰恰對於我而言是一種公平。我也坦然接受了，可能，上天的確是公平的，給了你一樣東西，總歸是會奪走你一樣東西的?！辨R望雪說到這，嘴上露出了淡笑之色。

葉玄聽到這，微微一怔，一時間感慨甚多。

鍾望雪，是真的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