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掌櫃趕著驢車匆匆回到客棧。
從驢車上下來一名清瘦少婦。
說是少婦,其實(shí)年紀(jì)不過十八九歲,挽著婦人髮髻而已。
當(dāng)見到她爹口中的小神醫(yī)時,少婦還是吃了一驚。
這,這孩子纔多大,能給人看診?
掌櫃低聲道:“閨女,你別瞧她年紀(jì)小,醫(yī)術(shù)可真厲害。住咱家好幾個月的那個李秀才,昨兒就吃了她給的一瓶藥,今早就能起身了。”
少婦雖猶疑,卻還是隨櫻寶進(jìn)了一間客房。
櫻寶爲(wèi)女子把了脈,又問了一些問題,這才道:“你脈弦滑,氣血不足,有宮寒之癥。”
少婦點(diǎn)點(diǎn)頭:“旁的郎中也是這麼說,請問小郎中可有緩解之法?”
“若想有孕,得先補(bǔ)足氣血,我給你開一藥方,用此藥方熬粥吃。”
櫻寶沾墨寫方子,然後交給女子。
少婦接過一瞧,只見上頭就寫了大棗、枸杞子、阿膠、蓮子,不由一愣。
就這?不像藥方啊。
櫻寶解釋道:“你還年輕,只需用膳食補(bǔ)足氣血,旁的無需服用。是藥三分毒,你可以將之前的藥物都停掉,每日多食雞肉魚肉與青菜柑橘等,等身體養(yǎng)好,自然就會有孕。”
此女經(jīng)常閉經(jīng),要麼經(jīng)期時間過長,就是因爲(wèi)平時吃的太少太單調(diào),大多時候都用來喝藥汁了,以至於身體越發(fā)虧損。
婦人一聽櫻寶這麼說,掩面而泣。
自嫁入婆家,還沒到半年的時候,婆婆就一個勁地催問她爲(wèi)何沒懷孕。
她心裡惶恐,每日吃不好睡不著。
哪知一年後她依然未孕,於是婆婆就給她請郎中請神婆,折騰了好久,但依然不見起色。
少婦每日倍受煎熬,還得一天三頓喝一大碗苦藥。
這也就算了,可婆婆三天兩頭地弄來一些符水與香灰水讓她喝,她每次喝完肚子都難受好久。
就這麼又過了一年,婆婆見她還是沒懷,就開始指桑罵槐,說若三年無子就休了她。
現(xiàn)在連丈夫也不怎麼待見自己了,這讓爹孃很是憂心。
若她真被休回孃家,自己爹孃與兄弟們,在人前怎麼擡得起頭?
“奴、奴以後真的會有孕嗎?”少婦淚眼婆娑地問。
櫻寶:“你只要養(yǎng)好身體就沒問題。”
這女子都瘦成一把骨頭了,面色蠟黃頭髮乾枯,再這麼下去,別說懷孩子了,估計用不了幾年就油盡燈枯。
少婦擦擦眼睛:“奴依小郎中之言,一定好好將養(yǎng)。”
扒在門口偷聽的掌櫃忽然推門進(jìn)來,對櫻寶道:“小郎中,能否將你那藥水賣一些給老夫?”
那藥水既然能治好快病死的李秀才,自然也能治好別人,自己若不買幾瓶下來,肯定要後悔終身。
櫻寶:“行啊,掌櫃大叔想買幾瓶?”
掌櫃猶豫一下,問:“那藥,我閨女能吃嗎?”
“能吧。”她自己沒病都能吃,沒道理這少婦不能。
掌櫃一咬牙:“老夫買五瓶!不!十瓶!”
十瓶就是一百兩銀,自己勉強(qiáng)能支付得起。
況且與性命比起來,這一百兩就不算什麼了。
櫻寶眨眨眼:“誠惠一百兩,我這便給藥水施法。”
說著從包包裡取出十個小瓷瓶,一字排開放在桌上。
“好好!老夫這就去取銀子來!”客棧掌櫃匆匆出了屋子,跑去取錢。
一百兩不是小數(shù)目,他得去錢莊提取。
小半個時辰後,掌櫃揣著十個銀錠子回來,將其一個個交給櫻寶。
櫻寶收好銀錠子,這才掐訣唸咒,假裝給藥瓶施法。
“天清地寧,身中甲兵,紫京妙法,直透無門,大聖大悲,九轉(zhuǎn)驅(qū)病,急急如律令!好了,這些藥已經(jīng)被賜予神力,掌櫃大叔你收好吧。”
櫻寶站起身:“時候不早,我們要走了。”
她還得跟阿孃去逛集市呢,已經(jīng)耽擱好長時間了。
掌櫃連忙問:“小郎中是現(xiàn)在退房嗎?”
“嗯。”她與阿孃逛完集市,肯定要趕回大船那邊,自己早點(diǎn)回去,免得蕭承雋又要生事。
“那老夫現(xiàn)在就去辦。”
掌櫃揣起八個小瓷瓶,將剩下兩個塞進(jìn)閨女手中,低聲道:“你每天喝一瓶,之後按照小郎中說的,多吃點(diǎn)兒飯,將你婆婆請的藥都停了,是藥三分毒,可不能馬虎。”
“是。”女子點(diǎn)頭。
之後,掌櫃樂呵呵給櫻寶退了房,還詢問她家地址。
櫻寶也沒瞞著,如實(shí)告知。
從客棧出來,三人逛完集市便找了輛騾車趕往碼頭。
結(jié)果在碼頭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蕭承雋僱的那艘船隻。
“怎麼回事?”春娘有點(diǎn)急了。
這才第二天,自己比蕭承雋所說提早一天趕來,船竟然開走了。
不僅開走,還把她的幾隻箱子也帶走了。
櫻寶來到船舶停靠的地方,問旁邊的一個賣茶水小販:“請問大叔,您知道之前停在這裡的那艘船哪兒去了嗎?”
小販道:“那艘船啊,今兒上午就開走了。”
開走了?
櫻寶心猛地往下一沉。
那個蕭承雋是不是腦殼壞了?
丟下自己幾人也就算了,憑啥將她的箱子也帶走?
“請問大叔,是否有一位夫人帶著兩個女兒也上了那艘船?”
她想知道,溫三夫人一家是不是也被他拋下了。
小販想了想,說:“有啊,上午有位夫人帶著一對雙胞胎小娘子上了船,還有一個婢女,之後沒多久船就開了。”
王八蛋!
櫻寶氣的想捶地。
這個該死的蕭承雋!他是故意的吧?
“寶兒,這可怎麼辦?”春娘拽著閨女的手,焦急問道:“蕭承雋真的走了?可爲(wèi)什麼啊?”
明明都說好的,他也同意了,還讓自己後日晌午之前回來就行。
可自己都提前一天回來了,爲(wèi)啥船還是走了?
櫻寶握緊阿孃的手,安撫道:“沒關(guān)係,咱們先在此住一晚,明日再說。”
如果明日蕭承雋的船還不出現(xiàn),說明他們真的丟下她三人走了。
“好吧。”春娘拉住惶恐不安的陳招,“咱們先找個客棧住下。”
這碼頭附近就有集鎮(zhèn),集鎮(zhèn)看起來比川河鎮(zhèn)大多了,不僅有客棧,還有很多商鋪。
春娘先去定了間房,然後坐在碼頭不遠(yuǎn)處,朝江面眺望。
停靠在此地的大船很少,大多是打魚的小漁船。
只見漁夫們站在船頭,甩手將漁網(wǎng)撒出去,之後慢慢拖回一網(wǎng)活奔亂跳的魚兒。
櫻寶見阿孃神情憂慮,安撫道:“沒關(guān)係,大不了咱們僱幾個鏢師趕路,總能趕回家的。”
春娘點(diǎn)點(diǎn)頭。
她不是擔(dān)心回不了家,而是心疼船上那幾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