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晚風,驛道,旌旗,少女。
迎風飄動的旗幟,吸引了在“趙郡”城門前等候檢查通關的行人和隊伍,在那黑色打底的旗面上,象徵著道家宗師的符文紋章逐漸由遠而近。
十六名強壯威武的全真騎士,身披鋼盔鐵甲,手執輕盾行在前列,緊隨其後的是百十名手提長矛的道裝騎士,拱衛在居中的白鹿兩側,從他們經歷風塵的漠然神情上就足以證明他們的精銳標籤。
“騰空小姐姐,請過來一下。”玉貞公主微微蹙眉。
空中一聲鶴唳,美豔女仙姑皇甫騰空聽到道友的輕喚,駕馭仙鶴,趕到白鹿一側,向女伴行禮致敬:“師姐,您有什麼吩咐嗎?”
玉貞公主秀眉微蹙,指向衆人視野的遠方,問道:“是肥安和小野麼?”
少女所指的方向,安天命跟阿史那野混在長長一條人龍中間,抻頭踮腳地排隊等待在城關處,正接受一身白色戎裝的士兵們的層層嚴厲盤詰。
按照五行方位顏色,帝國東南西北中五大軍區的服色又各有不同,木代表東方,遼東軍軍裝爲青色;火代表南方,劍南戎裝爲紅色;金代表北方,河北軍隊皆爲白色軍服;水代表西方,隴西軍人俱是黑衣;土主宰中央,京中軍尚黃。
而值得特別說明的是,京中軍兩大王牌主力,龍驤和虎賁,又別具一格各有區別,龍血騎將軍的龍驤爲明黃色,我的虎賁則爲暗黃色。
皇甫騰空看了一眼,疑惑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恰在這時,一陣驚呼晌起。
漫天的灰塵從從西邊曠野舞起,四百餘騎狂弛如暴風般向城關接近,騎者清一色的玄衣帶刀監衛,當先打著一根旗,黑色的布,紅色的字,上書“監衛軍”三字,遠遠看過去,很像一面招魂幡。
那展監衛大旗之下,寶馬高踞一位神情倨傲,肥頭大耳、面白無鬚,滿身珠光寶氣,手持權杖,像個老婦人的大宦官。
他身後一個面如鍋底的黑太監,衝著城關處惶然怔立的青衣軍士,兇巴巴的喝罵道:“‘監衛軍’蒲花甲蒲監軍狩獵歸來!你們這些狗東西都長了眼睛沒有?還不放行!”
途人驚呼、走避,拴在城門附近的牛馬牲口也被驚得希聿聿一陣頓蹄。在道上走來的行人,不管是往城門方向還是背向,生恐被飛騎撞上,紛紛走避不迭。
人羣中一個面帶菜色,揹著竹簍的魚販,偷偷啐了一口,低低罵了一句:“狗太監……”
豈知一句話沒完,“監衛軍”中一個眉心有顆紅痣、臉色蒼白如紙的少年太監,兩耳一豎,陰冷目光像把刀子,陡地掃向那小販,馬鞭黑蛇般揮出,勾著那魚販的脖子,順手一帶,“砰”的一聲,將他重重摔在馬道上。
那少年太監的坐騎一股勁兒向前馳去,將那魚販拖著而行。後邊黑太監獰笑著縱馬趕將上來,前蹄猛然踩落,那小販哀號一聲,腦漿迸裂,眼見不活了。
那衆星捧月之下的大宦官蒲花甲大公公,對面前的慘狀視若未睹,以一方雪白手帕遮住口鼻,趾高氣揚的地率衆入城。
“小姐姐,派幾個人暗中跟著那兩個小傢伙,我們也進城吧。”玉貞公主情緒低落地道。
“遵命,師姐。”皇甫騰空十分自然地將右手擺放在背後,做了一個極不明顯的動作。下一刻,跟隨在身後的道家門人,立刻分出了十幾個人,分散到人羣開來。
憑著耳朵捕捉到的聲音,瞭解到門人快速有效的行爲,玉貞公主和皇甫騰空對自己挑選的同伴滿意不已,擁著神鹿仙鶴,催動車隊進入趙郡。
“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青天白日下亂殺無辜,草菅人命,簡直是太囂張了!”人羣裡被“監衛軍”勁騎過後揚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安天命一邊用手掌扇著灰塵,一邊不停抱怨。
阿史那野捂著半張臉,語音模糊的道:“誰讓你在大後方放著安穩的土皇帝不做,非得巴巴的趕到前面來跟這死太監秘密談判……”
眼見已近傍晚,安天命在隊伍中等得心焦,拉著同伴,徑直來到一個身穿白色軍袍、滿臉絡腮鬍子的胖大軍尉近前,拱手禮道“這位軍爺,在下兄弟二人遼東安天命、阿史那野,特來有事與大公公密議,煩請給帶路則個。”
那胖大軍尉先是掃了一眼,粗眉方皺,暗處便閃出一個兩鬢灰白的矍痩文官,俯首在他耳邊神秘兮兮的低估了數語,絡腮鬍子臉色微變,白鬢門吏已滿臉堆歡的轉向二人道:“原來是安爺和野少駕臨,小的這就給兩位引路,這邊兒請——”
這清矍官兒前頭帶路,兩人小心翼翼跟在中間,那胖大軍尉揹負雙手,表情陰晴不定的尾隨在後,一路上恰似押解犯人般的架勢,使得二少心下頗爲不自在。
“肥安,我總覺著有些怪怪的……”阿史那野有些心神不寧,低聲道。
“莫怕,李龍仙的狼牙衛小分隊已經先一步喬裝潛伏入城,暗中保護咱們,況且你的十萬大軍就在一河之隔的河東,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安天命攬著同伴肩頭,故作輕鬆的寬解小野同學。
走街串巷,來至一座氣象威嚴的宏偉府第前,沒等駐足,門內忽然射出兩團人影,一人猖笑道:“我們兄弟恭候二位多時了!”
說話者正是城門口所見談笑殺人,眉心一點紅痣的少年太監,與那臉如鍋底、腋下夾傘的黑太監,手牽著手。
見不是路,安天命拉著同伴轉身欲走,哪知身後人影一晃,那清矍文吏和胖大武尉一個笑吟吟、一個樂呵呵的截住了退路。
“兩位公公,一向少見,怎麼稱呼啊!”安天命轉過臉來,瞬間換了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
那黑太監甕聲甕氣的道:“‘翻雲覆雨閃電手’麥當勞。”
眉心一點硃砂的少年太監陰笑:“‘殺人放火金腰帶’肯德基。”
二少一聽二人名號,登時驚得面如土色,大駭欲死!